第三十七章
顾慎行真不想搭理这个外表四十多,内心四岁的男人。可是却推不开那张堵在他面前放大的脸。
“让开。”
最后还是阿箩看顾慎行被缠的没法子才出的手。“好了好了,都别闹了,来吃饭吧。”看在阿箩的面子上,王恒之最后还是住了手,只是还是对着顾慎行投去羡慕的眼神。
一桌子的人,本该都是没有多少交集的,可是却因为阿箩,认识到了一起。其乐融融的感觉可真像个家啊。
阿箩双手捧着热茶,隔着袅袅热气,看着顾慎行的面冷心软,看着王恒之的意气风发,看着陆青鸾的乖巧可人,看着杨大姐的眉眼慈祥。
她便觉着这样的真好。这样她也能放心离开了。
吃完饭,顾慎行因为高中了状元所以要去翰林院报道,所以匆匆就走了。只是走之前嘱咐了阿箩好几遍。
“你乖乖在家,不要乱跑,我一会就回来。”说着就披上披风就离开了,活像个出门上工的丈夫对着小妻子的嘱咐。
而一旁的王恒之,和杨大姐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顾慎行从来没想过瞒着谁。从来都是明目张胆的献殷勤。看不穿的估计只有阿箩这样不开窍的人吧。
杨大姐一开始发现也是不看好的,跟在两人身后这么多年,早就知道了阿箩不是寻常人,不然怎么嫩这么多年容貌不变呢。
但是她不怕,就算阿箩是个精怪变得,可她却从来没害过人,反而比一些凡人更善良更热心。
她一生无子,早就把两人看做自己的孩子,亲人了。所以面对顾慎行对阿箩的执念,她从一开始的想不开,到后来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顾慎行不做出什么伤害阿箩的事情,两人两情相悦也算是一桩美事了。那唠什么伦理干她何事。
而王恒之呢,顾慎行小的时候,他就斗不过他,现在顾慎行长大了,王恒之更拿他没法子了。
所以他还是决定和阿箩谈一谈:“顾小子和你说什么了吗?”
阿箩一听,本还虚弱苍白的笑脸,立马飘起了两朵小红云,在她眼里,王恒之就像长辈一样的存在,这种事情被他提到,就像早恋被家长抓包一样。
她连忙撇过头去,吞吞吐吐得说道:“王……王先生,你在说什么呢。”
王恒之哪里是看不出阿箩的害羞啊,就他徒弟刚刚表现的那副样子,恨不得把阿箩栓裤腰带上,走哪带哪。
太嚣张,太明显了。所以他猜到顾慎行是坦白了心意。其实一开始他也是不赞成的,但是一想阿箩孤苦无依,若是顾慎行以后自立门户了,阿箩又寻着个不靠谱的人。那就麻烦大了,还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
看着都放心些。“若是你两有意的话,也算是一桩好事了,到时候请我喝杯喜酒就可以了。”
古代人都这么开放的吗??阿箩听得一惊,说好的伦理纲常呢去哪了?
“啊……那个你可能误会了啦,阿慎适合更好的姑娘,我可配不上他,再说我马上就要离开了。”在阿箩眼里顾慎行可不就是最好最优秀的人,上辈子磨难造就了他,所以变得那样视人命如草芥。
这辈子没有了那些磨难,可是顾慎行却更加努力了,不再心狠手辣,虽然不太近人情,可是心是热的。又容貌非凡,现在又有了那样显赫的家事,阿箩都能想象的出来,以后再京中,顾慎行会怎样的受欢迎,一定让许多闺阁小姐趋之若鹜。
配不上?离开?在王恒之眼里是顾慎行配不上阿箩才对吧,他那样冷肃的男子能找到阿箩这样善良纯真的好姑娘是多么难得一件事情啊。
可是王恒之所有的心思还是放在了离开二字上面:“你要去哪?”
“回家啊,回我原来的地方。”掩饰掉眼里的意思低落,阿箩装作无所谓的笑笑。
王恒之从来没听说过阿箩的过去,他只知道这个姑娘还是如六年前那样,丝毫未变。像是被时间遗忘了一样。
“非走不可?顾慎行知道吗?”
阿箩摇了摇头,贝齿轻咬着下唇,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非走不可,能别告诉阿慎吗,我不想让他难过。”
唉,王恒之狠狠叹了口气,点头算是答应了。
那头顾家其乐融融,可是李家就惨了哦。自从知道顾慎行是毅勇侯亲孙子以后,李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毕竟顾璨还是护短的,在书院里李荣处处针对顾慎行,给他找麻烦添堵,顾璨能放过他吗?
再加上李大人找人替儿子代考被发现,李家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啊。都不用顾慎行上门找麻烦了。自然就成了破落户。
只是这代考一事被发现也有顾慎行的手笔。他早就知道李大人是狗改不了吃屎的人,再说那李荣也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为了李家之后还能继续繁荣昌盛下去,李大人不得不选择铤而走险。
而坏就坏在顾慎行早有计划,直接来个瓮中捉鳖,将李大人的事情一锅端了出来。最后直接让李大人被撤了职位。一家人流放到苦寒之地。
只是可惜的是那替考生还是死了,死在了李大人的屠刀下,李大人本以为毁尸灭迹就没有人知道了,可是独独算漏了顾慎行。
“葬了吧。”顾慎行没看那白布下已经断气的的年轻书生,对着人吩咐道。然后一个人踱步到李府门前。
看着那贴着封条的李府,顾慎行一阵恍惚,他想到自己上辈子在这府里过得还算平静的两年光阴。
当时他是真的将李荣当做兄弟的,也是真的把李大人当做救命恩人来感激的。那大概是他上辈子第一次付出的一点点真心。
可是呢,最后被毒坏的嗓子,打断的腿都在嘲笑他的天真和懦弱。最后他成功复仇了,只不过花了很多年,也受了很多的苦。
本来这辈子的报复他都做好了要花费不少年的准备了,可是没想到自己身份一换,有个靠山,就变成了这样轻易的事情了。
说到底还是造化弄人啊。复仇并没有想象的快乐,他想着阿箩定不喜欢他这样瑕疵必报的性子,阿箩那么善良,定也会喜欢温柔的男人。
罢了,做完这一切他就收手吧。安心做个宜室宜家善良热心肠的好人。
他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将披风裹得更紧了些。大概是该回家了。家中还有个人在等着他呢。
阿箩早就发现顾慎行近日的早出晚归了,可是她却也没多问,毕竟顾慎行现在也是身兼官职的人了。
公务一定也不少。
在听到李府被封的时候,阿箩正在敲小核桃,一听这个消息差点敲到了自己的手。“什么李府被封了?”
陆青鸾将今日在街上听到的流言悉数讲给了阿箩听。总算是让阿箩弄明白了到底是为何被贬,说到底还是因为替考的事情。
“听说那书生死了呢,是被李大人派人给咔嚓的。不过好在大理寺人公正,还有点本事,最后还是查出了事情的真相,给李大人定了罪,”陆青鸾还手做刀剑的样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阿箩一听,心里其实是有些恐慌和无力的,看来自己的也仅仅只能改变几个人的遭遇,书里的的剧情依然再走。没有了顾慎行却还是有另外的人做替死鬼。
想到上辈子的顾慎行最后在李大人家的遭遇,阿箩又心硬了起来,其实说到底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哎,果然是因果循环啊。”那李大人也是自食恶果啊。只是这事比书中发生的要早上很多年,到底是谁在背后做了推手的。
其实阿箩早就发现,书里的剧情有很多地方都被改变了,但是有些是她的原因,有些根本和她没有关系。好像暗处还有一双推手,在默默的推动着事情的发展,但是会是谁呢,她一点线索也没有,不过没关系,只要不涉及到阿慎就可以了。
顾慎行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了,可是阿箩却还是端坐在院子里,等着他,要不是看阿箩那困得睁不开的双眼,
顾慎行还以为阿箩的精神又好了起来。
“等我,有什么事情吗?”月光下的阿箩就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姑娘,随时都可能乘风归去一样,顾慎行没来由的心慌,只能借着给她系斗篷的机会,抓紧了她的衣袍。
阿箩揉了揉朦胧的眼睛,意识到两人好像靠得有些近了,所以里面后退了几步“李府被抄家了,你知道吗?”
手中溜过的衣袍,让顾慎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知道了。怎么了?”
“那……和你有关吗?”阿箩终于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她强打着精神寻思了一下午,可是还是没确定到底是什么人,最后还是决定问问顾慎行,所以才有了今晚这一出。
顾慎行已经发誓要改邪归正了,所以那些事情,他也不想说给阿箩听,他不想阿箩讨厌他:“不是我。”
听到答案的阿箩松了一口气。就回房了,徒留顾慎行一个人站在院中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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