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王府的日子过得实在清闲, 管账的是侧夫人蓝飞凤, 杨柳身为正妃, 整日反倒无所事事。
兰园赏花过后, 杨柳基本上每天就忙于赏花、喂鱼、逗猫……
赵崇瑾怕她日子过得无聊, 特地从西域商人那里为她买了一只波斯猫。这猫全身都是肉, 那毛发白得水亮, 杨柳喜欢极了,还特地为它起个名字,叫“阿胖”。
这名字被赵崇瑾笑了好久, 人家养猫一般不是叫小黑就是小白,杨柳这猫叫阿胖,简直不是在养猫, 倒像在养孩子。
“阿胖, 快吃。”杨柳刚把小鱼递到阿胖面前,画眉就进来了。
“娘娘, 方才我出去, 可听说了不少有趣的事。”
“哦, 说来听听。”
画眉先沏好茶, 送到杨柳面前。
“听说那侧夫人知道白兰竟然跟着王爷去兰园后, 当晚大发雷霆。这几日, 浅云居的伙食全部被扣了,刚才鸳鸯正向我抱怨,厨房送过去的饭菜, 不仅比平时都少一荤一素, 还都是冷的。”画眉口中的浅云居,正是白兰住的院子。
“那的确是我们那位侧夫人会干的事,还有呢,她应该不仅如此吧?”
阿胖前前后后吃了快十条小鱼,杨柳一边宠着它,另一方面却老担心它这么吃下去,会不会太胖了?
“还有就是白姑娘每天换洗的衣服,基本都是洗不干净的,就连院子里打扫的下人,这几日也马虎得很。现在那浅云居,基本都靠鸳鸯在忙,听说那白姑娘也开始干活了。”
用湿帕巾擦干净阿胖的嘴,杨柳有些吃力地把它抱到怀里。那猫呆在她怀中,满足地舔着自己的爪子,温顺得很。
杨柳满意地轻抚它的毛发,“这候门的富贵生活可不好过啊!”
画眉知道她这句话说的是白兰,“那娘娘,我们就这么看着侧夫人欺负白姑娘吗?”
杨柳斜看她一眼,摇摇头,“先等几日,不让蓝飞凤逼一逼,那他山之石,怎会攻玉呢?”
画眉瞬间就明白,她机巧地说:“娘娘,奴婢懂了,鸳鸯那边奴婢会去点破,让她们知道这罪魁祸首就是侧夫人。”她跟鸳鸯的感情好,只要将蓝飞凤故意针对她们一事说给鸳鸯听,那鸳鸯自然就会去告诉白兰。
白兰虽说是性子好,但怎么被苦了几日,心底多少也会有些怨言。
杨柳对画眉这么体察上意,也感到非常满意。当日她选择留下画眉,果然是对的。
鸳鸯一进门,就见白兰竟然在院子里洗衣服。她当下有些恼,立刻过去抢走她手中的东西。
“姑娘,你放着,这些哪用你动手,有下人会洗的!”
白兰有些不好意思,“鸳鸯,还是我自己来吧。”
鸳鸯是个性子直爽的人,自从上次白兰为她煮了一碗嫩芽水后,她就决定,白兰药还在府里,自己便一直伺候她。
这阵子浅云居的衣食住行,各方面标准都被严重地克扣。联想到刚才画眉跟自己说的,鸳鸯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侧夫人欺人太甚了!姑娘您救过王爷,王爷请您去赏花又如何?”
那蓝飞凤向来嚣张跋扈,新王妃又什么事都不管。鸳鸯突然心疼起白兰来,“姑娘,您人美心善,不该这么被她欺负!”
白兰轻轻一笑,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傻丫头,我只是借住在王府这里,王爷能收留我,我已经感激万分了。更何况现在,在这里我住好吃好,还有什么敢挑的?”
她越是这样淡然,鸳鸯越是气不过。
“姑娘,话可不是这么说,当日你来的时候,王妃娘娘就说了,要我把你当成她一样服侍,这就说明在王爷跟王妃的心目中,您可是贵客啊!”鸳鸯越说越气,“要我说姑娘你人美心善,要是王爷能将你纳入府中,也当个侧夫人,那该多好啊!”
“鸳鸯,你可不要乱说!”白兰双颊突然飞上一抹红霞。
鸳鸯看她这样子,反倒觉得有戏,这白姑娘莫不是也喜欢王爷?
“姑娘,王爷他位高权重,又长得俊美无俦。他未成婚前,这京城多少名门贵女可都是巴望着要嫁给他,你要是喜欢他,这也没什么好害羞的。”
鸳鸯突然也希望白兰对赵崇瑾有意,表示这白兰真的能留在这里当个侧夫人,那自己就一直伺候她,这也不错啊!
闻言,白兰却只是腼腆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进屋了。
鸳鸯看着她那玉立的影子,心中若有所思。
自从买了阿胖回来后,杨柳就再也没向他抱怨整日无聊。一开始赵崇瑾对此很是满意,可没过几天,他就发现事情不对劲了。
比如今天夜里,他刚处理完公务回房,正想着和娇妻温存一番,就看到杨柳已经睡过去,关键是原本他躺的位置上,却躺着一只由于近日吃得太好,已满身肥膘的波斯猫。
赵崇瑾:“……”走开,你躺错地方了!
阿胖:“……”走开,我就睡这里了喵!
一人一猫对视许久,最后赵崇瑾忍不住伸手就提起这胖猫,不得不说,杨柳把它养得太好,就这斤两,他刚刚差点一只手都提不起来!
阿胖被他扔到地上,还不忘努力将眯成一条线的小眼睛瞪得圆圆的,然后凶凶地怒视着这个“凶手”。
赵崇瑾:“……”算了,不跟你一只猫计较。
他脱下外衣,掀开被子,轻手轻脚躺进去。
感觉到身边有动静,杨柳转个身就趴上来,嘴里还嘟囔着两个字:“阿胖。”
赵崇瑾:“……”
第二天,赵崇瑾原本义正言辞地向杨柳控诉她,不能老是这么关心这只阿胖。没想到,反倒被她倒打一耙。
杨柳更加义正言辞地控诉他,这些日子他一直忙于公务,是阿胖填补了他的位置,让她不再感到空虚寂寞。
这场互相控诉,最后以赵崇瑾答应请戏班进府唱戏,为杨柳解闷以告终。
在上朝的路上,赵崇瑾突然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把杨柳宠得太无法无天了?
他堂堂一个雍王,何时因见着秦昭仪抱着波斯猫,便觉得也要买一只回去给她解闷。还有,他向来不喜那些戏子,杨柳一撒娇,他也就答应了让戏班子进府里来唱戏。
会不会把她宠得太过头了?
赵崇瑾想起早上临出门前,她飞奔到自己怀里,还献了一个香吻。顿时又觉得,杨柳是自己的王妃,他不尽情宠着,难不成还能让别人宠了去?
这雍王府要搭台请戏班子来唱戏,全京师的梨园班子都轰动了。
杨柳最终挑的是最有名的四喜班,这四喜帮在京城的资历最老,要价也最高。若不是雍王府出的帖子,那四喜帮的帮主恐怕还没这么利索就答应下来。
这事也在王府里引起一阵喧闹,赵崇瑾一向喜静,没人想过有朝一日,这雍王府也要搭起台子请戏班子进来。知道是杨柳的主意后,众人在心底都暗自咋舌,这雍王妃果真厉害,王爷对她简直就是有求必应,千依百顺。虽然蓝飞凤还是掌管着府里的账目,可谁才是真正的主子,这些下人心眼可清着。
乍听这事,蓝飞凤也气了好半天,她觉得这赵崇瑾就像中了盅,什么都依着杨柳。
可到了听戏那天,她还是特地让莺儿准备了一套彩绣牡丹描金罗纱裙,还把压箱底的翡翠云湘发簪都拿出来,打扮得雍容华贵,光彩照人。
今夜难得摆戏台子,杨柳素性跟赵崇瑾提议,让府里的下人都停工一个时辰,共同来凑下热闹。这种小事赵崇瑾直接让她作主,于是许祥便让大部分没安排到活的下人,都可以来听戏。
这雍王府在建府之初,花园内便设有听戏台,只是赵崇瑾一直没用过。如今赵崇瑾带着杨柳、蓝飞凤,还邀请了白兰,一起到这上面品茗赏戏。听戏台建得高,主子在上面听戏,下人们都便聚在下面。
他们刚入座,许祥便捧着戏折上来请赵崇瑾点戏。赵崇瑾直接拿了转手给了杨柳,“柳儿,你作主吧。”
杨柳今夜穿的是金纱石榴裙,这裙子乍看之下红艳似火,没其他特别。可它采用的是暗绣技艺,灯火一照,整条裙子被透着丝丝金光,熠熠生辉,极为夺目。
蓝飞凤看着赵崇瑾对她那宠溺劲,心里一阵发酸,又觉得那杨柳生得更加可恶。
这赵崇瑾什么都不理,就把戏折子递给杨柳,这动作落在白兰眼里,她只是垂下眼帘。
杨柳翻几下,最后点了一出《丽娘传》。蓝飞凤一听这戏名,当场脸色大变。白兰也是悄悄地瞄一眼杨柳,可她见对方神色如常,心中有些忐忑。
这丽娘传讲的是崔丽娘卖身葬父,被富商方澄的妻子买回去。这方家主母入门后多年无所出,妾侍李氏又长得妖艳,甚得方澄欢心。方家主母看中丽娘年轻貌美,就想让她去与李氏争宠。最后方澄真的爱上丽娘,方家主母病逝,李氏被赶出家门,丽娘终得与方澄白头偕老。这戏的重点就是丽娘进方府后,为人善良,又冰雪聪明,多次帮方澄度过难关。
这四喜班咿咿呀呀地开唱了。
难得有机会见识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王府里的下人也是聚精会神,看得仔细。倒是听戏台几个主子,都有些心不在焉。
赵崇瑾已在宫中看过几次,再看也觉得没啥意思。杨柳、蓝飞凤和白兰三人心思各异,心思也没放在戏台上。
这戏曲过半,几名丫鬟便呈上汤点。
杨柳揭开盅盖,一阵浓郁的药材香味扑面而来。前面听了也快一个时辰的戏,他们几人也都有些饿了。
用过汤点后,台上的戏也进入下半场。
赵崇瑾控制不住连打几个呵欠,杨柳见他真的对听戏没兴趣,正想低声劝他多坚持会,旁边突然一阵骚动。
“夫人,您怎么了!”
只见蓝飞凤忽然从椅子上跌落在地,头上冒着冷汗,一手捂着肚子,口中一直哀声叫道:“痛……”
赵崇瑾他们过去一看,那蓝飞凤下身竟然开始出血,鲜红的液体缓缓沿着白色的裤腿流下,场面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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