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第一大祭——寒食节,就要来临。
禁烟火,吃冷食,以寄托对祖先的哀思之情。
白氏是大族,丞相夫人虽然辈分不算宗族里最年长的妇人,却是如今宗族里地位最崇高的妇人,当朝丞相的正妻,理应负责寒食节里祭祖的全部事宜。
得了空无人管束的白筠,在府中越发自在,领着贴身丫鬟们杀进厨房,立下宏愿,不捣鼓出寒食节祭祀所用的贡品,俨然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
墨兰看着小姐与厨房里的厨娘学习捏面团,好奇地询问道:“小姐,这蛇盘兔十分有讲究,你头一次做,只怕是赶不及做好成品,送入东宫吧?”
“那不成,就是不会做,这才将最会做面试的李厨娘拉来亲自教学,本小姐就不相信,拿不下蛇盘兔。”
白筠揉着面团,不一会就觉得额角已有一层薄汗,墨兰赶忙拿着丝巾为她逝去汗珠,感叹道:“早些年也没见小姐对太子殿下这般殷勤,哪还能见到亲自下厨这等景象,小姐,您堕落了。”
她手中的面团一顿,操起案板上的面粉就朝着墨兰脸上撒去。
可惜,身手敏捷的墨兰微微偏过头,就险险避开了,赶忙拍了拍胸口,故作样子顺着气道:“哎哟,这是说到小姐心坎里去了吧?嗯,小姐如今可算是恼羞成怒?哦,不对,应该说是羞于见人。”
扑哧一声,守在一旁的丫鬟们没忍住,抖动着肩膀,掩嘴偷笑。
“好哇,竟敢编排你家小姐,看我不收拾你。”说到此处,果然见白筠扬起下巴,做起沉思状。
这是要琢磨什么阴谋诡计?
墨兰赶紧讨饶道:“别,小姐您若是此时收拾奴婢,那这蛇盘兔今儿个怕是很难出炉了,到时候无法送进东宫,那奴婢的罪过可就太大了。”
白筠轻哼一声,继续揉着面团:“不错呀,晓得为自己开脱罪责,越发伶俐了。”
“实乃小姐教导有方,奴婢受之有愧。”说罢,还行了个端庄的大礼。
“得了,有这闲工夫给你家小姐戴高帽,还不如喂两块糕点来的实在。”白筠撇过脸,看向不远处灶台上牡丹花雕刻的精致食盒,笑容布满双靥。
这是昨儿一早,太子命宫里的大厨,按照白筠往日里的口味精心制成的各类糕点。
她很是喜欢,都说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一个人的胃。
太子确实深谋远虑,寻了宫里手艺卓越的大厨,每种糕点不多不少,刚好两块,真是令她吃完一块再想一块,吃完两块,唯有望眼欲穿。
想当年她刁钻的胃口,就是被金皇后养出来的。
后来离京三年,嘴馋着宫里的美食,惦记多年而不得,望穿秋水后,如今失而复得,何以不欣喜。
单是念叨着美食佳肴,就觉得跟了太子准没错。
墨兰挑了块桂花口味的糕点,小心翼翼地捧到白筠跟前,喂进她的嘴里:“小姐这般好吃,将来还不被太子殿下吃的死死?你看,这一盒子糕点,就将你收买的这般勤劳,这还亲自下厨捏面团,那可不行。”
旁边的一种贴身丫鬟无不点头,附和道:“是啊!小姐,这可不行,您的威严何在?”
白筠嘴里品着糕点,美滋滋的,微微仰起头,想着威严二字。
干她何事?
填报肚子才是要紧事。
民以食为天。
“你们莫要煽风点火,小心将来本小姐给你们寻的夫婿,专挑个能整治你们的。”
威胁!
深深的威胁!
贴身丫鬟们无不禁声。
白筠扫了眼瞬间乖巧懂事的丫鬟们,嘴角噙着笑,收回眼神:“还是相公好使呀!这都还没出嫁呢,就能被这二个字震慑住。”
终于可以收回心神,将整个心思放回手里的面团,突然询问起厨娘:“这面团应该算是揉好了?”
李厨娘点点头,拿起面团放进手心,摆弄起造型,不消一会儿,就捏出惟妙惟肖的蛇盘兔。
举着成品横在小姐跟前,展示一番,方才讲解询问道:“蛇盘兔,必定富,这是古时候流传下来的谚语。如今将它放在寒食节上,却常常用来表达孝道之心。如今小姐想要将它送予太子殿下,是为了让殿下莫要因思念金皇后而郁郁寡欢?”
白筠自幼吃着李厨娘做的饭菜长大,所以面对长者,也没有太多拘束感与戒备:“还是李厨娘这个过来人看的清楚明白,我确实想借着它讨涵哥哥的欢心,安慰他,莫要太过于思念金皇后。”
两年前,身子骨本就不好的金皇后,突发疾病,御医们守着坤德殿一个月,终是没有将金皇后再次抢救回来。
陛下丧妻之痛,不得宣泄,唯有发泄在一众宫人身上。
据说钦点了为金皇后殉葬的宫人何其多,以至于京城里的人谈之变色。
若说陛下对金皇后情深义重,怕她地宫中无人侍奉周全,干了回令天下人为之震惊的事。
那为何金皇后薨逝不足一年,陛下就急着册立庄妃为继后?
白筠虽未曾亲眼目睹陛下对安皇后的感情,但想来还是打从心底十分满意。
不然,涵哥哥的储君位置,也不会被七皇子窥视。
若无陛下在安皇后背后撑腰,也算间接授意七皇子干起这大逆不道之事,他又岂敢对涵哥哥蹬鼻子上脸?
她刚回京,在广乐楼时可不就见识到了安皇后为太子挑选的卢家才女,确是个识大体的姑娘。
这等佳人,没想明白安皇后是安得什么心?
怕天下人议论她时,与过世的金皇后想必,称不上一代贤后?
所以,越发在表面上对太子献殷勤,就怕到时候太子倒台,天下人会声讨她。
有这种可能性,毕竟安皇后还窥视过她,想撮合她与七皇子的婚事,将白氏一族收为己用。
这般想着,手里捏的蛇盘兔也成型了。
毕竟是个手巧的,拿针绣起花来,可以栩栩如生,没道理捏个面团,塑不出个造型。
李厨娘笑着直夸赞道:“小姐的手艺头一次做,就可以出师了,确实厉害!”
白筠一连做了好几个蛇盘兔,才去净手,眼见升起炉火方才嘱咐道:“蒸好后挑几个好的直接送往东宫,再差人告知我即可。”
寒食节的冷食送入东宫时,太子正坐在案边写密信,扫了眼是丞相府送出来的专用食盒,嘴角不自主地流露出淡淡的笑意,方才低下头继续写完字。
“将这封信送往晋州金将军的手中,要快。”太子将信封好,递给身前的影秘卫。
眼见影秘卫接过信离开了,初童方才小声嘀咕道:“殿下以为安皇后会在寒食节大祭中动手?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七皇子还年轻,她还有好些年筹谋,怎么就不怕死的胆敢逼宫?”
太子的寒眸扫了眼初童,上位者的威严压得他喘不过气,方才收回目光,冷声道:“本太子让人放出父皇命我监国的风声,安皇后自然等不及了。”
主子老奸巨猾也不是第一天了,初童只是觉得好奇,追问道:“安皇后那般谨慎的人,竟然会相信?”
太子冷声讥讽道:“容不得她不相信,七皇子本就是块烂泥,父皇的心底犹如明镜,断然不可能将七皇子扶上储君的位置。反观本太子的岁数越大,安皇后的危机感越重,待本太子行了冠礼成人,她将再无机会铲除一个手握重权的储君。”
这般点播,初童就明白了。
太子殿下在储君的位置上多年,若无重罪,是不可能被褫夺封号,可如今随着殿下年岁渐长,在朝堂上大放异彩,百姓们也是对殿下的政绩赞口不绝。
就这样一位出色的储君,安皇后如何能令殿下倒台?
既然扳不倒,就用武力逼宫,安氏一族手握重兵,如今亦是最好的情形。
寒食节大祭,陛下要出宫登长明山,文武百官皆要陪同圣驾,是最好动用兵马逼宫的时机。
安氏驻扎在京城附近的十万大军,只用挥兵杀进长命山,又岂是陛下的所带的亲卫队能够抵挡的了?
这真是一手好棋,可如今被奸猾的太子知道了,此次逼宫还能行?
“殿下,安皇后若是没动手呢?”
初童是想问,殿下这封送往晋州金将军手中的调遣军队的信件,能行吗?
果不其然,太子冷眸瞥了眼他,尽是鄙夷的神色,解释道:“本太子只是让金将军操练兵马罢了,你以为呢?”
“不是,不是我以为?”初童尴尬地砸吧嘴:“这是殿下忧心的事,奴才这是替您忧心呢。”
太子的手搭在初童的肩膀上,安抚道:“你放心,死不了,最多死之前,让你给本太子先垫背,这样你就不用因本太子若是有个不测而伤心欲绝了。”
不,不是啊!
怎么是他先垫背?
“殿下,还有阮鸿飞呢!他皮糙肉厚,最适合用来垫背了!”初童毫不犹豫的先将兄弟个卖了。
太子扫了眼殿外值守的阮鸿飞,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就让你陪着鸿飞一起垫背吧,有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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