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时,阮鸿飞与郭栩彤洞房花烛夜的大致过程,就经过大势渲染传入东宫。
如今京城流传的版本大致剧情是,新郎被新娘揍的下不了床,昨儿夜里,在新房里完全是被摧残得怀疑人生。
翌日清晨丫鬟们见到新娘神清气爽地出了屋子,独留下新郎一人在床上躺尸,迟迟直不起腰。
以至于阮鸿飞进东宫当值时,上至主子,下至太监无不用着诡异的眼神瞅着他。
初童作为他的难兄难弟,头一个坐不住,走上前去招呼道:“看你面色红润,春风拂面,不像传言说的那样与娇妻大战三百回合呀?”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干嘛要与彤彤大战三百回合?”阮鸿飞轻哼一声,投以鄙夷的眼神看着他。
彤彤?!
这称呼实在太惊悚了!
初童险些没呕出来,强忍住反胃的冲动,扶着长廊柱子勾着腰不断顺气,才将一股向脑门上直窜的冷意强压下去:“我说你一个身高九尺的大汉,叫出这么肉麻兮兮的称谓,不觉得想吐?要顾忌一下旁人的感受,我如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杵立身旁的阮鸿飞很是迅速果断地提起他的衣襟,强行将人拽到跟前,俯视道:“你刚才说什么?有种的再说一遍。”
向来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初童,没种地摆摆手,堆满笑容赔笑道:“我……我刚才没说什么呀?没说什么,一定是你听错了!彤彤,这么好听的称谓,就只有你这种文化人想得出来。”
“你刚才分明不是这样说的!”阮鸿飞揪着衣襟的手指又握紧几分,一张脸近距离地逼视,呼出的热气都喷到了初童脸上,令他嫌恶地想要撇开脸,却被禁锢在阮鸿飞的胸前,动弹不得。
刚从内殿出来的白筠,正好看到这一幕,东宫侍卫亲军都指挥使那副紧绷的身体,险些贴合在满脸惊惧的初童脸上。
就要亲上去了!
初童虽然满脸写着深深的抗拒,却依然没有拒绝阮鸿飞,以至于形成一幅欲拒还迎,任君采撷的模样。
不明真相的白筠,满脸骇然之色,仿佛发现了什么见不得人天大的秘密!
这是?
要用强的?!
阮鸿飞不是刚成亲?
难道其实他心有所属?
原来他是真的不喜欢郭栩彤,怪不得死硬要拒婚,整了半天是整个心记挂在初童身上!
只是,钟意的对象是个男人,还是名太监!
真是人不可貌相,九尺大汉竟是个兔爷。
好半晌才哆嗦了下身子,砸吧嘴缓过神来,施施然地走到他们身边,开解道:“我知道你们两人也挺不容易的,但是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要节制一些,这里毕竟是东宫,深处宫墙内,有太多人的耳目安插于此,你们这样做,容易引起流言蜚语,对殿下的声誉恐会造成影响,要懂得拿捏分寸才是。”
被太子妃当面训斥,两人自是不敢做出大不敬的举动,直挺挺地立在那里,连忙摆出一副聆听教诲的乖顺模样。
白筠的本意是提点一番,怕有心人将此事揭穿,待风声传进郭栩彤的耳朵里,可就不得了。
郭栩彤的武力值,她是有所耳闻,即便两个阮鸿飞,也顶不住一顿狂轮海揍,到时候关起房门上演一起家暴事件,那阮鸿飞只怕是有苦也说不出。
哪个男人会状告发妻虐待他,家暴他?
何况还是武将出身的阮鸿飞?
既然脸面不能丢,那唯有日日夜夜受虐待,受家暴。
转念一想,白筠不由得哆嗦了下。
他可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千万不能在床上捐了躯,还不是驰骋在女人身上捐的躯,而是被女人驰骋捐了躯,倘若传出去,势必要被京城百姓唾弃谩骂,吐槽他竟然不敌女人,竟在床上被蹂躏至死,那可就真要上了京城最热门话题榜。
如今看着他似受了训诫谨小慎微,又突然觉得刚才那番话实在太过于严厉。
有心上人并非罪过,可悲的是他,怎么就喜欢了男人?还是名太监,这份爱恋终究只能埋藏在心底。
叹了口气,不忍再过于苛责,语气转柔,安抚道:“发乎情,止乎礼,如今在东宫日日相见,总是有一份盼头,比那些千千万万不得相见的人,要好得多。”
阮鸿飞与初童对视一眼,迷茫困惑的眼神无不流露出,什么意思?
太子妃这番话太过于隐晦深奥,言外之意是想提点他们什么?
心一横,阮鸿飞恭敬地询问道:“太子妃这话是何意?末将愚钝,不能理解话中含义。”
呃……
什么叫没听懂含义?
恐怕装傻充愣是假,不信任她是真。
换位思考即可明白他们的谨慎小心。
是怕她公之于众?
亦或是怕她说漏嘴?
关乎名声之事,确实应该小心谨慎。
赶忙用手微微掩住嘴,嘴型动了动,刻意将音量压的极低道了句,安抚道:“你放心,我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我是不会卖了你们的。”
两人更是懵逼地看着太子妃,刚想开口询问,就听见她小声续道:“我晓得你对初童的真心,可是如今你都成亲了,再不能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不然回了府,若是被郭大小姐看出端倪,恐怕就是新账旧账一起算,到那时候即便我们想救你,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末了,竟然还加了句:“郭大小姐动起手来,太狠了,咔嚓一下子,怕就不晓得哪里折了。”
幽幽叹息一声,颇为感慨地自言自语道:“其实郭大小姐与你挺般配的,要不,你试着放下过去,接纳发妻?”
对初童的真心?
让他放下过去?
他与初童哪里来过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
阮鸿飞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十分懂得男女之情的初童,终于是悟出了白筠的意思,随即嘴角微微扬起,暧昧的眼神里透着玩味,突然看着阮鸿飞,右手掐着兰花指,往他胸前轻轻落下拍了拍,嗓音尖细透着无可奈何道:“太子妃这话虽然在情在理,可是有些事却不是想放就能放得下,我与他自幼一起长达,太子妃想必对于这种不同于寻常人的情谊,是深有体会,如今又怎能站着说话不腰疼呢?”
呃,这话质问得她一时间语噎。
她与太子的情谊不假,可是他们是男女之情,可不像你们是男男之情,见不得人呀!
转念一想,还是深深的表示同情。
阮鸿飞深爱着初童,虽然不被世俗所容,可是他们间竹马与竹马的情谊,和她与太子见青梅竹马的情谊,都是发自内心的深爱对方,只因为是性别不容于世间,就不算真情?
恐怕不是这样算的吧。
想了想,刚才那番话却是她不够通情达理,将自己的想法强迫他人,连忙道歉:“是我的不是,不该拆散你与阮指挥使,虽然郭大小姐是无辜的,但是我一介外人,却是不该过问你们三人间的情感纠葛。”
“太子妃说的那的话,您不是因为担心我们,这才提点一番。”初童笑吟吟地回道,丝毫看不出半点不痛快。
阮鸿飞却是一脸震惊地看着白筠,突然用手指着她硬是说不出一句话,好半晌,才结巴道:“不……不是……太子妃难道以为我跟……他……他?”说到后边,也觉得不可思议,令他作呕的‘断袖’这个词,始终没法从他九尺大汉的口中说出。
太特么的难以启齿了!
一跺脚,整张脸险些扭曲到一块,咬牙切齿道:“我跟他没什么!”
眼见阮鸿飞变脸如此迅速,险些吃了她的表情,连忙点头,怯懦道:“我懂!我真的懂!你们真是太不容易了。”
“你不懂!我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阮鸿飞急了,一把拽住初童的衣襟,将他强行拖到跟前,愤怒道:“就他生得这幅惨样,有哪点让人看完后可以下咽的?”
“喂,喂,莫要人身攻击啊!”初童拍了拍衣襟上的手,没得逞,只得叹了口气,求救似得看向白筠:“太子妃也看到,他才娶了美娇娘,就恨不得想要撇清与我的关系,刚才太子妃见到的那一幕,就是因为我不愿意离开他,所以他才想要动用武力,强行想叫我踹离他的身边!”
“我特么什么时候与你有关系了?!”眼见越描越黑,阮鸿飞终于临近暴露,险些要控制不住拳头落在他的身上,将他往死里砸。
白筠咳嗽一声,尴尬道:“这是你们的私事,我也不便过问,要不,我替你们去问问殿下吧,他身为你们的主子,说出口的话,一定具有公正性。”说完这话,赶忙落荒而逃杀进内殿。
“欸!别走啊!”阮鸿飞叫唤了两声,见白筠跑得没影了,再回想起初童明目张胆地向他捅刀子,阴沉的一张脸,直接扑向初童。
早有准备的初童,哪会留下来任他宰割,早就拔腿狂奔,还不忘落下一句:“啊!谋杀亲夫了!”
“卧槽!你个死太监给我闭嘴!”
正在处理公务的太子,眼见慌慌张张奔进内殿的白筠,不由得一愣:“步履迈的这般匆忙,可是出了何事?来,你慢慢说,莫要着急。”
白筠像吃了颗定心丸,喝了口茶,方才缓缓道来:“我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喔?
太子挑眉看着她,见她面带惊容,却未慌乱,估计并未发生什么大事,也就立在一旁等着她的后话。
她指着殿外正鸡飞狗跳的两人,喊杀声渐行渐远,终于结巴道:“阮鸿飞他……他喜欢初童。”
什么?
太子满脸错愕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会生出这种不符合实际的想法:“你是不是误会了?”
“没!初童亲口承认的。”她斩钉截铁地回道。
初童!
太子眉头一皱,记下一笔债,才缓缓道:“他胡说八道的话,你就莫要相信了。”
她可看的清清楚楚,两人的嘴都快贴在一起了,怎能有假?不死心地强调:“是胡说八道吗?可我刚才老远就听见阮鸿飞将初童唤作——童童!”
童童?
太子轻笑一声,指尖刮了下她白净的脸蛋,才道:“你听错了,阮鸿飞喊得是他的发妻,彤彤吧?”
彤彤?
她一时语噎地看着他,回忆起刚才可笑至极的训斥,初童竟然还未反驳,还顺着话忽悠她,顿时涨红了脸:“好哇!看我不找他清算一番!”
太子毫不犹豫地将他们给卖了:“是该好好清算,新账旧账一起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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