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夜好生凉爽,掩层薄被刚刚好。后半夜飘了细雨,还打起雷。彤儿睡了良久,似乎累得不像样,沾床便能入眠。风从窗户外蹿入,撩起阵阵泥土芬芳,连同静夜的安适,恍然若梦。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才从外推开。倒没想到苏一恒当真会做吃食,并不是说说而已,这点很让人意外。不过将近十年没做,手法生疏得紧,因此耽搁不少时辰。当然菜式也不见得多丰富,毕竟他只会煮面,旁的不怎么能上手。
动手做了一大碗,进门后轻声放置桌面上,瞧里头没了动静,知那丫头早睡了过去。踱步走近未曾叫醒她,抬手帮她掩上被子。手掌触及那汗湿的额头,几捋碎发拂在耳侧。
即便动作尽可能轻柔,可她还是醒了。大概食物的香气就在眼前,忙了大晚上的确很饿。朦朦胧胧睁开眼,正巧对上那男人幽深的目光。没有言声,瑟缩着换了个方向,却被他握住腕子轻轻拉了起来。
埋入坚实温热的怀抱,夜深人静分外安宁。能听见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还有薄衫下肌理分明的结实胸膛。良久,心思沉寂,一点点伴随声响。
瞧她怏怏的,疲惫中满是倦。他心疼,拢好那软绵绵的身子,拉过被单将人裹好。复移到耳边,低声。
“我煮了面,快起来吃。”
她安安分分地靠着,慢慢从他怀里退开,直起身,青丝长发如瀑般滑下。瞅那热气腾腾一大碗,顿了顿,应了一声。
纤细娇小的身子从榻边坐起,拉过旁的小桌,凑近闻了闻。很香,许是太饿了。屏住也不多问,持起筷子安静地开动。像只啃东西的小兔儿,斯斯文文,脸比那海碗口子还要小。
味道清爽细滑,吃了几口,好似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便是停下,小嘴儿泛着光。
“你饿吗?”
他眼含笑意,俯身靠近,用刚才的布巾帮她掩去嘴唇残渣,挑眉。
“你吃过我再吃。”
本来是想捡剩,哪知这姑娘胃口这么好。手艺被人认可他倒心满意足。却见她兀地停下,抬眸瞧了瞧,夹起碗中的丸子转而递到他嘴边。
“给,先尝尝。”
性子软,不护食,到底不跟他使气了。苏一恒听罢一怔,反应过来顺势张口。她倒不贪,将碗里的丸子都夹给他,待到对方推拒,方才埋头继续。
得她亲自喂上几口,一时间顿时心情大好。紧紧盯着那小猫儿似的轻柔举动,待她吃不了,再度靠近将剩下的面条全吃了下去。
丫头本想阻拦,毕竟吃过再给他实在不妥。可这家伙倒不忌讳,全当是她,如何都好。
从未见过谁吃别人剩下的也能这么香,她停在旁边默默瞧着,直到他吃完,持起手帕帮忙擦拭。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你看我,我看你。恍然忆起先前种种,丫头被他拥住抱了个满怀,规规矩矩倚着不敢动,小巧尖尖的下巴搁置他的肩头。阖上眼,再无响动。
他也不言声,有一搭没一搭顺理她的背脊,只觉这人儿又瘦了。如何吃都不见长,拢在怀里像只小猫,绒绒软软,当真娇盈。
默了半响,想起什么。忙从他怀里退出,抬脚下榻,步子轻,从床边柜子里认真翻出一个盒子,复又抱着步了回去。
不明所以,苏一恒忍不住凑近,打量那凝神开锁的动作,问道。
“这是什么?”
缓和半响,她从盒子里掏出了药瓶,还有一个绣好字样的小布袋,眼色暗沉,似乎是男儿所用。
焦急忙慌也不停歇,抬眸瞅着,将药瓶呈上,还有手中捏着的囊袋。
“忘了拿出来,我给你配了药,治疗小伤最顶用,止疼效果也好,是遵照徐叔医籍配的。”
如此一言,他倒是怔了怔,伸手接过,扬眉。
“才学会就给我配?”
她闻罢想了想,手中握着小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好半天才低头启唇。
“你总受伤……我担心,便头一个想到给你。”
静静听着,他什么也没说。内心顿时暖融融,不过面上却端得重。
“还有呢?”
彤儿听着将另外一个袋子也递到他手中,迟疑着继续交代。
“还有……就是一个小布袋,上面绣了你的名字,你总说随身牌子易丢,我想着用这个装,应该会好些。”
她倒想得周到,瞅上面亲自缝合的一针一线,照她这么忙不知花了多少时间才能弄好。照理说腰袋这种东西他几乎不会用,但是她做的,怎都不会拒。
于是他统统收入兜里,将药瓶搁置旁的木桌上,回头将她揽入怀中。
又是一阵沉默,他没再多言。彤儿静住,伸手环过他的脖颈。蹭了蹭,暗自叹口气,老实交代。
“才开始学,我做得不好,等往后上手,再给你弄齐全点。”
心始终是向着他的,闹过吵过初衷不变。原来连她自己都不知,一点一滴中早已认定此人。哪怕他偶尔犯浑,出手不知收敛。
苏一恒听罢拉过她的手吻了吻,一时情动。语声也变得温柔,比往常都要轻。
“不气了?”
额头抵着他的下颔,抬眸悄然打量,她能怎的,只因是他,一切竟都不算。支起身子点他的额,摇头。
“不……”
吻过那细嫩的腮,她的柔顺让人心醉。两人倚在一方小榻,入夜时分心情平静释然。
“为什么?”
不依不饶问,她陷在他怀里,神色中藏匿着柔情。默着声儿抚过那分明的棱角。眸子一动不动,最终垂下,缓缓地没再继续。
此情此景扎扎实实落在心底,他神色一滞,不及说也能明白。从头到脚都是舒畅,便觉永永远远都不要停
眼中的火热掩不住,她温柔地抱了他,鼻息交织,有他的沉灼,也有她腻腻的清凉。
纵使不知收敛,可他不想打破这美好的氛围,呼吸间都是甜蜜,贴着她的耳廓呼吸滚烫。
“你心里有我,对吗?”
虽是早已品出,可从未真正问过。彤儿微微抬眼,只道那额角又浸出汗。动手用袖口帮忙擦拭,打量认真的眉眼,羞怯坦诚。
“是……”
并不给她说下去的继续,听了半截又来了兴致。她安然躺着,任其所为。原来心里头的情绪早被他牵动,但凡一点不好都落不得清静。
他眼中深情一览无余,直到此刻方才真正释然,心醉如初。
纤手抚上他宽广的脊背,吻落到脖颈处,像是变成舔舐,惹得她怕痒往后缩。忆起头先的场景,柔声再道。
“子凛,往后你别再轻易打人了。”
贴着她耳后的肌肤,暗暗停住缓和。闻听此言,只觉帐中话十分撩人。但却稳住不敢造次,难得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神智清醒。
“听你的,不过你得离那人远点。”
深知他的性子,彤儿没了定数。耳侧的气息实在太痒,她往旁靠了些,看着他,点了点头。
“嗯,这几日我就在内堂看书配药,倘若不忙……就不出去坐诊。”
他听后满意地笑了,抬臂没了遮拦。环过细腰舔她耳朵,丫头受不住直管躲。可这般算如何,只因她太听话。早前已然那样,如今再……
虽是情热,不过他也懂得适可而止。挨到一身火快炸了,这才仰躺到一旁。搂了她,平复心境。
“今后出师呢?”
仔细想想,怀中人小女儿心性犹在。她当是知道他最重要,没了误会,只剩坦然。
“出师也……也不,就照顾你,只给你一人瞧。”
动手掐了掐粉嫩的小脸,他眼含笑意逼近,拉过被子将她裹好,随即就隔了厚被抱住她。
“这么说我岂不可以将你随身带着?”
鼻息相抵,她笑得可人。眸子亮晶晶,聊了半天竟失了睡意,裹在厚被中极其惹人爱。
“真的?”
张口咬她鼻尖,稳住没敢用力。随后揉她头顶发丝,眼中满是宠溺。
“傻丫头,你肯吗?”
她听罢果真在思考,腮边红润,纤小的手掌从被中探出来,趴着静静地。
许是见她良久没在答话,苏一恒笑而不言。拉过小脸儿亲上一口,继续开口。
“前线战火纷飞,全是死人,你不怕?”
她抿了唇,夜静,出声儿便是醒目。侧身靠他左肩,低声嗫嚅,小气势倒还坚定。
“我是大夫……见了,便不怕。”
他要的可不是这个,动手刮她鼻子,一副正经之势,扬眉。
“是吗,还有呢?”
原来秉烛夜谈如此让人暖心,相互依偎压根不想睡。丫头被问住,便不得不用指尖点了点他的下巴。从刺刺的薄茬到鼓起的喉结,默住,心里泛着软。
有些东西来得太快,像是做梦一般。可又深入心底,不得不觉刻骨铭心。由此软了声儿,微微靠着他,抿唇抬眸,羞中带俏。
“还有……我是你的,为着你……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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