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伙计端着备好的早餐替季瑶瑶送上楼。
正要敲响她房间的门,手才刚一抬起来还未落到门框之上,门就从里面被打开。
季瑶瑶背着一个包袱从房间内跨了出来,她似乎一夜没睡,看起来有些憔悴,眼眶上的黑眼圈异常明显。
“东家,用早膳了。”
伙计仔细瞧了瞧季瑶瑶,小心翼翼地问道。
季瑶瑶道:“端下去吧,今天不想吃。”
伙计看到她背着的包袱,疑惑的问:“您这是要出远门?”
季瑶瑶嗯了一声,没什么精神地说:“有点事要去办。”
说罢,便头也不回下楼去了。
时辰尚早,望归楼外,街上的行人稀稀落落,望归楼里更是安静。
季瑶瑶跨着包袱站在柜台处,抬眼扫了一圈,店里的伙计都在各忙各的,她正要开口叫人,就见一身灰衣的掌柜走了过来。
“瑶瑶,这是要去哪里?”掌柜的见她背着包袱,疑惑地问。
灰衣掌柜姓陆,是林娇娇特意从齐家请来震场子的人。
望归楼是季瑶瑶与林娇娇合伙开的,平日里林娇娇也不常守在这里,季瑶瑶一个弱女子守着店,难免会遇到不长眼的小混混来闹事。
季瑶瑶迟疑片刻,从袖口掏出两封叠好的信,递给陆掌柜。
“陆叔,我有些事需要出去一趟,这两封信,你帮我交给娇娇。”
她将其中一封写着穆寒川亲启的信封抽了出来,道:“这封,请她代我交给穆寒川。”
陆掌柜年过四十,没有成亲也没什么亲人,平日里林娇娇与季瑶瑶称他一声陆叔,相处久了,他也将两人当了侄女看。
这些日子季瑶瑶心事重重的样子他都看在眼里,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瑶瑶,你跟陆叔好好说说,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季瑶瑶摇头笑了笑:“没有的事,陆叔,我就是有些事,要先回江州一趟。”
陆叔默默叹了口气:“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一定要跟陆叔讲,别一个人扛着,知道吗?”
季瑶瑶点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知道啦,陆叔。”
阳春三月春意浓,柳絮乱飞,却被季瑶瑶生生瞧出一种颓然之感。
她刚一踏出望归楼就有些后悔,不知道该去哪里,但又着实不想继续呆在这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满脑子都是穆寒川,她不知道穆寒川对她究竟有没有感情。
她不怕追着他跑,也不怕他冷言冷语的拒绝。
她确实想要跟穆寒川在一起,但前提是他也喜欢她。
季瑶瑶不想将就,不想他因为责任而娶自己。
虽说这样是有点作和稍显矫情,但,她就想这么做。
其实她心里有点怕,穆寒川信上说回来要与她谈谈,她怕穆寒川对着她说。
事已至此,我会对你负责,娶你,但我这辈子不可能喜欢你。
陆叔远远地望着季瑶瑶模糊的身影,心里几乎能确定,她那魂不守舍的样子,绝对是心里有事。
无法面对,只能选择逃避。
京城,千里顺风楼。
齐宴和穆寒川一起坐在暗室内,看着上首不知何日来到京城的展安和。
“你们这么盯着我做什么?”展安和挑眉笑笑兮兮的说:“是被我这迷人的脸庞迷倒了吗?”
齐宴咬牙,嫌弃道:“我求你,正常点!”
“你不在江淮十二坊好好呆着,跑到京城来做什么?”
展安和叹气:“被你娘打了一顿,让我必须来把你弄回去。”
齐宴无奈的说:“快了,只差临门一脚。”
“要我帮忙吗?”展安和道。
齐宴摇头:“不用,事情已经差不多了。”
唐圣泽私自养兵,勾结权贵之事已经证据确凿,只需要找一个无关人等将此事呈报给皇上。
人选唐圣泽已经找好了,就是曾经跟柳阁老非常不对付的张大学士。
皇帝自从身体逐渐开始衰败就变的极其多疑,行事更是无常。
唐圣泽的外祖柳阁老在两年前被唐圣泽舅家暗害,惹的皇帝龙颜大怒下令将其流放千里。
柳阁老行事刚正不阿,为官清廉,与张大学士面上互相看不顺眼,经常在朝堂之上互掐。
但私下里两人倒是互相欣赏,柳阁老获罪后,张大学士曾暗中调查,想要替柳阁老洗刷冤屈,但都一直无迹可寻。
此番唐圣泽悄悄寻上门去,将手中调查到的一切告知于他,张大学士当即便答应,一定寻个好时机,将此事上报于皇帝。
展安和却摇了摇头:“不要就算了,我帮小穆。”
穆寒川怔了怔:“什么?”
展安和道:“你可知临崖山?”
穆寒川点头:“知道。”
展安和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折扇,慢悠悠地摇动:“你是不是在寻找徐铭?”
穆寒川眉心一跳,他自到京城起,就开始寻找徐铭的踪迹,但他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怎么找都找不到。
加上季瑶瑶的事,他确实有些急迫。
“舅舅知道他在哪?”穆寒川问道。
展安和挑眉:“就在临崖山。”
临崖山就在京郊,说也奇葩,山入其名,陡峭难行,山上住着一窝不能称之为土匪的土匪。
为何这么说?
因为,其一,除了五个当家,其余全是老弱妇孺。
其二,他们自称土匪,一不拦路抢劫二不杀人夺财,偏居一隅自给自足。
起初占山称匪时闹的人心惶惶,官府不明所以也曾派兵围剿。
但刚一围住山脚就被那个大当家跪了一地的人马吓了一跳。
大当家领着人哭诉,他们本是茂城逃难来的。
茂城地处偏远,原本他们在那里好好种着地,忽然有一天来了一伙强盗,烧杀抢夺无恶不作。
无奈之下,他们举全村之力打死了两个落单的土匪,怕是他的人来报复,于是便逃了。
见临崖山易守难攻,又陡峭,便先将此地占了下来,为了震慑住其他人,只能自称土匪了。
官府哭笑不得,只能将此事上报上去,甚至于最后传到了皇帝耳朵里。
既不是土匪,那便没有威胁,皇帝便笑称,随他们去。
齐宴知道,展安和不可能无缘无故提起临崖山。
“难道这里还有什么蹊跷?”
展安和点头,翘了个二郎腿。
“蹊跷可就大了,临崖山占地广袤,山脉连绵起伏,这其中能藏多少人,你们自己算算。”
齐宴皱眉:“你是说,唐圣泽悄悄屯了兵在里面?”
“不错。”展安和道:“最开始临崖山那伙人确实是从茂城逃难而来,但皇帝下令不管后,唐圣泽便打上了主意。”
“想要某事,在天子脚下谈何容易,这临崖山因皇帝这句话没人敢动,不就是最好的灯下之地。”
齐宴道:“你是如何得知?”
展安和奸诈地笑了下:“想知道?你把千里顺风楼接手,我就告诉你。”
齐宴:“不想……”
穆寒川却犯了难,徐铭藏身于临崖山,定是唐圣泽安排。
山中养了多少人尚未可知,如果贸然上去,别说报仇,可能自己还未见到他,便先被斩杀了。
齐宴拍了拍穆寒川的肩膀:“别急!”
穆寒川明白他的意思,抿了抿唇,他如何不急,可能等事情办完后季瑶瑶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江南这边。
季瑶瑶走后,担心她的陆叔不敢耽搁,叫来信任的伙计守好柜台后便马不停蹄朝齐府跑去。
林娇娇这几日天天派人去望归楼守着季瑶瑶,每次听到人回来禀告说她都关在房里,心里无奈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又写了一封信。
还没将信送出去,就见陆叔小跑着过来了。
林娇娇从椅子上站起来:“陆叔,这么急什么事?”
陆叔小喘着顺了口气:“少夫人,瑶瑶,说……把这两封信交给你,一封是给您的,一封是叫您替她转交给穆公子的。”
林娇娇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接过两封信,问道。
“她呢?还在店里吗?”
陆叔神色担忧地摇头:“近些日子我瞧着她情绪不太对劲,问了她,她也不肯说。今天早上起来连早饭都没吃,便交给我这两封信,说是有事要回江州一趟,也没说是什么事,什么时候回来,我担心她路上出什么意外,只能先来将此事禀告给您。”
林娇娇着急地不得了,忙吩咐香凝:“香凝,安排人去追。”
香凝点头,一点不敢耽搁:“是,少夫人,我这就去。”
“等等。”林娇娇朝香凝喊:“再派些人去江州等着,要是见到人就先保护着,回来告诉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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