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甲听得发怔,身上冷汗涔涔,后背发凉,总有不祥的预感:“求少夫人饶小的一命。”
满室寂静,一灯如豆,火苗闪了闪,林娇娇眯起眼睛,声音仿佛含着冰块:“那我把你眼睛挖出来,你若是能活着,那就算你命大,我便不再追究,如何。”
听得此言,张甲全身颤抖,牙关止不住的打颤,冷汗从鬓角滑落,啪一声在地上砸开。
他咬咬牙,只有认命了,如果运气好,命不该绝还有一线生机。
“小的没有怨言,但求少夫人能够放过我家人。”
林娇娇坐在上方的椅子上,没有看诧异地盯着她的齐宴,眼神在张甲脸上锁定,许久,久到张甲以为自己都要冻僵在地上时,林娇娇才开口。
“既然如此……”
她顿了顿,屋外起了风,枯枝被吹的沙沙响,屋内油灯跳动。
林娇娇还是看得分明,听到她恐吓的话后,张甲脸上毫无怨言,似乎觉得理应如此,除了眼神瞬间落寞下来,并无丝毫怨毒。
看着跪在地上一脸决绝的张甲,林娇娇才继续道:“那就打你二十大板,眼睛就算了,留着看你儿子吧!”
她自现代而来,鱼和鸡倒是杀了不少,但要她因此亲手结束一个人的性命,她还是做不到。
张甲不可置信的抬起脑袋,似没有听清,亦或是不敢相信,他咽了咽口水:“少夫人……您说什么?”
林娇娇食指在桌上慢慢的敲击,一声声像落在张甲的心上,心跳不自觉得有些加快。
“我说,暂且饶了你……但是一顿打还是免不了的,小惩为戒,也让你长长记性。”
听到林娇娇不紧不慢的说出此话,张甲提着的心落地,终于哭出声音,一句话破碎的不成样子,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林娇娇,生怕她下一刻又改了主意。
“谢谢少夫人,谢谢少夫人。”
正巧扶风进来禀告已经将黑衣人处置妥当,林娇娇看着扶风腰间挂着的长剑,眼神闪了闪。
“扶风。”
扶风拱手:“少夫人,何事?”
林娇娇指了指张甲:“帮我打他二十大板。”
扶风不敢相信,我只是来通报消息的。
他看了看自己布着茧的手,心里在思考,少夫人到底是想要张甲的命还是想将他给打残废。
“不要用全力。”她说。
有点伤脑筋,扶风只能求助的看向齐宴,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信息就是,能不能换个人去执行。
齐宴不动声色,既然决定将张甲交给林娇娇处置,对于她做出的安排,齐宴也不反驳,只交代扶风。
“留着他的命,力度你自己把握。”
扶风将这话在脑子里过了几遍,懂了少爷的意思,打是要打的,只是要省着来,在不伤性命的情况下,尽量重一点。
既然躲不掉,只能去执行,无奈地搬来一张长长的凳子,将张甲捆了上去。
听两人的意思,只能皮外伤,那就得扒掉裤子打,扶风捏着棍子的手顿了顿,看向两人。
林娇娇一个女人要看人光屁股还是不太好的,遂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说实话,她心里挺同情张甲的,在这样一个年代,权利至上,下人的命如草芥,生死不过是主人的一句话,为了保住家人他没办法。
但是,错误始终是错误,不能因为他可怜就当这事没发生过,有错不罚,也不太说的说过去。
屋内传来木棍击打皮肉的声音,张甲死死咬住下唇,尽量不发出惨叫,但痛苦的闷哼声还是在这寂静的夜里,钻出门窗缝隙,听的清清楚楚。
夜风乍起,林娇娇坐在廊下的长凳上,望着远处影影绰绰的树,细小的雪沫子迎面扫过脸庞。
“我是不是该直接饶了他?”
齐宴看着林娇娇的背影,掌心触上她的后脑勺,沿着发丝滑动,像在安抚一只猫。
二十大板,所需时间不长,很快,扶风便开了门。
“已经打完了。”
张甲趴在长凳上,他裤子已经被提了上来,看不清伤得有多重,脸憋得通红,下唇被咬了一条口子,沁出一丝血红。
“谢少夫人,少爷不杀之恩。”
自他被抓到那一刻起,张甲心里就知晓自己这条小命肯定是保不住了,他答应齐宴帮忙抓住秦骋派来的人,为的不过是,希望齐宴能看在他努力配合上,饶过自己一家老小的命。
未曾想,齐宴会将自己交给少夫人处置,只打二十大板,这样轻微的惩罚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
他甘愿受罚,做好被打个半死的心理准备,只要命还在,只要还能见一面家人,他就认了,却在第一板子落下时,就知道扶风是特意减轻了力度的。
心里的愧疚无限放大,他咬住下唇,生生的受着。
二十大板打完,除了臀部皮开肉绽的痛,他精神还尚可,腿也有知觉应该是没有伤到骨头。
“以后,莫要再做这种事了。”林娇娇道。
张甲低下头,愧疚的说:“我知道了,少夫人,我再也不会做昧良心的事了。”
齐宴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对着扶风说:“去将他家人带来。”
张甲抬起头,心里不可遏制的激动,他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他们了,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约莫过了一刻钟,厢房门口就传来脚步声,扶风推开门,身后跟着两个年迈的老人,和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
两个老人看起来年岁有些大了,生活的磋磨让他们早早白了头发,脸上沟壑纵横,行动有些拘谨,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妇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很淳朴,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不断的轻轻拍打,孩子已经睡着。
初一进来时,几人都有些紧张,在看到趴在长凳上的张甲时,却不约而同红了眼眶。
一家人终于团聚,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哭声,两个老人扶着张甲从凳子上爬来来,他忍着剧痛跪倒在地。
“谢谢少爷。”
齐宴道:“既然少夫人不再追究,齐家你也是留不得了,带着你的家人走吧。”
张甲知道,他做出了此事,齐家是不可能再让他待下去了的,况且秦骋若是知晓了,那就真的是没命了。
少爷和少奶奶,这是在放他一条生路,放他全家一条生路。
千恩万谢后,一家子搀扶着正准备离开,却忽然被林娇娇叫住。
“先等等。”
张甲的家人应该是受了不少的苦,虽然齐宴救出他们后,给几人换了身衣服,但几人依旧面如菜色,精神也不大好的样子,也不知秦骋是如何对待他们的。
刚生产完的妇人没有吃食,自然也就没有母乳,几个月大的孩子被饿的瘦骨嶙峋
林娇娇犹豫了一会,还是不太忍心,特别是见到张甲年迈的爹娘和尚在襁褓的孩子。
她从袖子里掏出两张银票,递给张甲的妻子。
“你们就不要回家去了,明日一早从这里离开。这些银子,拿去给张甲看病,剩下的……当做盘缠。”
张氏摇头,将银票推了回去,这两日她都知晓了,自己丈夫做了错事,怎么还好厚着脸皮接受林娇娇的好意。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林娇娇道:“就当……我送给孩子的。”
张氏迟疑了一下,襁褓中的婴儿不停的吧嗒嘴巴,睫毛上还挂着眼泪,刚刚哭累了才睡着的。
他们被秦骋撸走地匆忙,浑身上下半文钱也没有,秦骋将他们关押起来,就不再理会了,看押每日就送一顿吃食来,为了活命,爹娘将食物分了她一半,可是东西太少还是不够。
直到他们被齐宴派人救回齐府,才吃上两天饱饭。
只是孩子太小了又不能吃其他的,此番从齐家离开后,还不知能不能活着,想了想孩子,张氏抖着手收下了。
“谢少夫人的大恩大德。”几人又跪下道了一番谢。
已经是宵禁时刻,今晚也不能出城,天寒地冻的林娇娇将厢房留给几人暂时歇息一晚,耽搁了一会才从屋内出来。
处理完这些事,倒叫林娇娇一时间忘了要问齐宴什么。
一路上齐宴借口天黑路滑,只好拉着林娇娇的手,一直到房间里也没放开。
房内灯火明亮,又燃着炉子,推门进去便和外面是两个世界。
站到炉子旁烤了烤,将手暖了一下,齐宴问道:“对了,你方才说,今日有事找我?”
林娇娇搓了搓手,点头:“对,你不说我都忘了!”
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启齿,她踌躇了一会才说出口。
“就是,你到底是不是断袖?”
齐宴怔了怔,不知她又受到什么刺激了。
“那天不是跟你说了。”
“我怕你是骗我的啊!不然,你为什么不跟家里人解释。”林娇娇说。
齐宴有些头疼,悔不当初,现在好了,解释了依旧被误会。
见他不说话,林娇娇眼神在齐宴身上滴溜溜转了两圈,目光停在他脐下三寸,压低声音。
“还是说,你不行,不好意思跟家里说,所以只能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齐宴咬牙,舌尖顶了顶腮帮,逼近她。
“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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