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能解她的郁……
长溪守将府。
安静的窗外突然滴滴答答响了起来, 是又下雨了。
近来雨水过剩, 这场雨又是下了许久才稍微小了一些。
陆平急匆匆走了进来。
“老大, 管理田粮的人来报积水过多地里的粮食只怕要泡坏了去!”
“随我去看看!”
陆云恒皱了皱眉头放下了手中的笔, 起身直接往外去。
雨小了不少, 披上油布制的雨衣两人骑着马儿直接往郊外去。
一路泥泞终是到了地方, 陆云恒看着连绵一片田地, 低洼一些的地方已经看不到绿色。
“召集人手,挖排水沟!”因为种的都是抗旱作物,之前又正好是赶上干旱年, 压根就没有想过这方面,说到底还是欠缺经验。
现在也只能加急处理了,雨要是一直下, 想要保住这些粮食必须挖通排水沟把水都引走!
陆平很快就把人到召集了过来, 多是从别的地方逃难到长溪的,这些人到了这里后都有被安置妥当, 不过他们这里也不养闲人, 除了一开始的定额给粮, 稳定下来后全部都是用劳力换取食物, 大趋势上达到平稳。
草棚里陆云恒拿着木条在地上比划着什么。
“老大, 人都到齐了!”
“好, 你让人从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分别开挖,然后在让人……全部开通后, 就能把积水暂时导出到水库, 能解决一时燃眉之急,其他的之后再说……”
“我这就吩咐下去!”陆平也不多言,得了法子直接带着人就行动起来。
这法子也就治标不治本,不过能暂缓一下也是好的,要是雨一直下不停,只怕就不是排水沟的问题了。
陆云恒没有回去,而是骑着马儿在河流山地一带查探一番这才调转头往回去,之后又是一系列的安排。
……
自七月中旬开始就断断续续下着雨,到现在也没有停歇的意思,南方本就雨水充足的地方已经逐渐成涝。
干旱刚过不久又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凛冬,现在又赶上涝灾,一时间更是民不聊生。
安王看着各地呈上来的折子,眉头紧皱。
南方各地不同程度都生了水患,这些折子基本都是求援让他拨款赈灾的。
“连日大雨,南方多地水患严重,众卿有何良策能解水患……”
底下谁也没有说话,只小声议论做出一副忧思状。
“闵相,可有解决之法?”
闵相国微不可查的抿了抿嘴角,直接跪了下去告罪。
“老臣无能!”
“臣等无能……”几乎是闵相国话将将落,朝臣们有志一同的告罪。
国库空虚,无钱无粮的,谁也不想摊上这随时会掉脑袋的倒霉事。
“要你们何用!”安王怒斥一句,又指着户部尚书。
“刘铭你给孤滚出来!”
猛然被点名户部尚书刘铭,很是惶恐的跪走出列,心中暗暗叫糟。
“陛下……”
“赈灾钱粮交由你来筹措……”安王沉着脸色开了口。
只是话未说完,刘铭就激动的磕起头来,开口就要推拒。
“陛下恕罪,不是臣等推脱,只是新朝初立,再加上连年灾荒,国库空虚,现如今供三军粮草已是艰难,再……臣等也是有心无力啊……”
心里其实真的是想骂娘了,这节骨眼上让他去哪里给他弄粮去。
高位上的人沉默不语,刘铭却依旧冷汗淋漓又是惶恐又是着急的。
“那就放任百姓流离失所,最后民怨沸腾?”
底下没人敢说话。
良久,硬物重重砸在桌上发出的巨大声响惊了堂上安静。
“孤留你们是让你们给孤分忧解难的,而不是各自推脱,毫不作为!”
“是臣等无能,至此危难之际,为您分忧不能,还请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
“陛下息怒!”
整齐划一的喊完,全都又跪趴在了地上。
“叫孤如何息怒,一群废物!”恼怒万分的安王早就被他们气得濒临爆发,看着他们的眼中全是狠厉,手上的纸镇泄愤似的胡乱砸了出去!
正好砸中了离殿前最近的闵相国。
闵相国哎呦一声,捂着鲜血直流的脑门,脸上血色骤失,白眼一翻人直接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闵大人……”朝堂上顿时乱成一团。
安王扶额,皱着眉头瞥了一眼乱成一团的朝臣,挥手让人招来御医。
御医诊治包扎完了后,回禀说无大事需静养,安王看了眼昏迷的人挥了挥手让人送回相国府,御医随行待人清醒无碍之后再回宫。
之后他又私底下召见了那些忠心于他的心腹大臣。
这些人没在说冠冕堂皇的虚伪话,各自分析了利弊,得出的结论是搁置。
眼下国库空虚,军中粮草也不过将将维持,士绅大户家中藏粮已经被强行调借了好几回,谁都知道已经是无粮了。要是拨粮赈灾那就必然会动到供给军中的粮草,然而眼下局势不明朗,逆反贼子又虎视眈眈,供给军队的粮草是万万不能动的。
安王沉默,最后这事以命工部人员排查检修往年洪涝严重的水域,督促防洪排涝就不了了之。
……
不管国都这边如何假装看不见,南方水患最为严重地区却是凄惨哭嚎一片。
山洪来的太过迅猛别管是人还是野物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浑浊的洪水卷走。
人或物在自然之力下总是渺小。
新泗水
这里也被连日的雨水冲刷着,到今日才算雨小了一些。
几乎所有人都动了起来,这里本就有前人修建的防洪堤,早在雨势迅猛之前王曼就已经组织各村落疏通河道,加固加高了防洪堤,雨很大再加上不知打哪里汇集而来的浑浊洪水涌入,水位直接上升了好几个位,濒临危险水位。
眼下雨小了又各自忙碌开,葛老头一众村正自发的带着村人开始检查补修防洪堤。一路下来却是发现了已经算是危险的地方。
“葛叔,这……”村人一脸惊恐的指着似乎下一刻就要溃开的河堤,腿都不由自主有些发软了,这要是再下一场雨。不,就是上流别的地儿再下雨这里估计也撑不下去了。而这里要是溃开了,那他们……
村人不敢在想下去。
“快,仔细些挖土掺和石头茅草搅拌,把这里加固好……”葛老头也是有些吓住了,这要是开了个口子,想都不用想他都能知道下场会如何,不再耽搁急忙吩咐着。
挖土的挖土找东西的找东西,搅拌好后来来回回给那地方修补压实,有让人用火烤了一阵,剩下的人继续往前去。
一路下来,能补的地方都补了,好些没问题都让他们补了一把土,这才心安一些。
雨绵绵的下了几日,似乎有心让人喘息一口气。
距离泗水不远的岔道口,一家子老老小小停了下来。
这其中的妇人再也忍不住,哭闹埋怨起来。
“这都什么事啊,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听小叔子的话跑来这破地方,咱在家即便缺吃缺穿的好歹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可现在呢?呜呜……”
抽抽噎噎的实在烦人,老人直接斥责一句。
“闭嘴,要是不愿意跟我孟家吃苦只管走!”
那妇人顿了一下,哪里敢走,只是兀自哭哭耶耶的,最后弄得她男人都不耐烦了。
“行了,哭什么哭晦气!你以为在家就能好啊,无钱无粮的抱着肚子等死吗?何况下这么大这么久的雨,咱们哪里本就容易起哄涝,只怕现在好不到哪里去!”
那妇人听了他说的,呼吸凝滞眼睛瞪得有些大。对啊,她忘了这一茬了。回过味来也不敢在哭闹,眼泪一抹抱着儿子老实的待在一旁。
“爹,这到岔路口了,要往那边走?”见她老实了,孟庆也不再理会她看着他爹问了一句。
他小弟让人捎带了信过来,这一路跟着走商的人到了前头一个镇,不过那些人改了路线没往这边走了,他们也只能一路问着才走到了这里。
原本小弟是让他们等在邻城内,可是雨下个不停,一直没能等来人想来是因为这大雨阻拦了,又听说正好有走商要到泗水,这才冒险跟着走来了。
好在一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还算平安的到了这里。
老人摸出来一封用油纸包裹住的信纸,又仔细的看了看。
具体位置没有提,不过说是新建的泗水,有新就有旧,前头那人告诉他们拐过山弯道直走就是泗水。
老人收了信纸。
“往这边岔路下去!”
“爹,确定是这边了?”
老人看了他一眼,闷着声说到。
“不确定,走错了再打转回来就是慌什么!”
“那也是……”摸了摸头呵呵一笑,也不再耽搁,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即便雨小了,积攒多了也是一颗颗恼人的水珠。
走了一路还是没见到地方,妇人小孩又埋怨嘀咕几句,直到见到了不远处的错落有致宅屋这才停歇下来,脸上全是喜意。
“爹,这里就是小弟说的地方?咋感觉没什么人似的……”见他娘不高兴的瞪着他,孟庆迅速收了口,嘿嘿一笑。
差点忘了爹娘最是看中小弟了,当然也没有薄待了他们就是,小弟是秀才总归是不一样的,比他能耐。
“走吧,是不是去看看就能知道了……”孟老头说着径直走了过去,不过到了城门口就被拦住了。
“逃难来的?”
走近了孟老头也看到了高高挂在上方的匾,就是这里了,心下一安。
“这位小兄弟,老可是寻亲来的,日前我家小儿让人捎带口信让我们来这里寻他!”
值守的护卫上下打量他们一眼,眼里带着审视。
孟老头恍然想起还没说自家小儿的名讳。
“我家小儿姓孟名方,是……”
“原来是孟先生的家人啊!”那人突然笑了起来。
“孟先生?”孟老头有些懵。
“老先生当还不知,孟先生在咱们这儿开了家学馆……”守卫解释一句又让人去学馆叫了孟方。
雨太大未免意外发生,孟方就暂停了学馆授课,不过他本来就住在学馆,去学馆找他也没错。
正在屋内温书的孟方一听他家里人来了,忙让仆人套了驴车急匆匆跑了过去。
驴车赶得快很快就到了地方。
“方儿?”孟老头看着跳下驴车的年轻男子叫了一声。
“爹,是儿……”孟方看着狼狈的爹娘兄嫂眼眶也是一热,有些愧疚。他本来已经跟要出去走商贩货的人说好了,让他们到邻城的时候捎带一下自己家人,却不想连日大雨堵了出行路,这阵子他正心忧呢,爹娘他们竟然自己寻了过来。
仔细看了一眼松了口气,还好没事不然他心难安。
各自问候关怀一番,孟方又跟值守的几人道了谢,带着他们直接去了早就准备好的宅子。
仆人从头到尾一路憨笑,又是烧水又是煮吃食忙前忙后,底下头时眼里却是阴霾一片。
谁也没有注意到,孟家一众老小自此安稳住下。
……
日子一天天过去,雨没了之前的迅猛却还在下,滴滴答答的惹人厌烦。
身为一国之君的安王一脸郁郁独自饮酒,眉头紧皱烦愁不消。
因为水患的事,坊间传闻他无视百姓疾苦只顾自己享乐,是个昏君,更甚至有传闻说他李姓王朝早该覆灭,老天降下这诸多灾难就是惩罚他们,说他不是天命之子,强行登上了王位这才又招来了干旱之后的冰灾水患。
他气他怒,不过也就抓了几个散布谣言的贼匪砍了杀鸡儆猴罢了,终究堵不住悠悠众口。
成大事者本就要利弊权衡,他不后悔搁置了水患之事,什么都没有他手上的军队重要。至少目前为止,什么事也不能越过了大军一切用度。
这天下没有完全属于他,他最强有力的武器只有手里这只军队了。
心里无数次翻想着吴芸那日的提议,到底还不是时候!叹息一声,等水患退去就会好了,现在只是暂且休养生息等到粮草丰茂后他定要天下人知道,他就是天命之子,是长陇唯一的王。
宫人亦步亦趋的跟在来人身侧,自己被淋湿了也顾不上,仔细又小心的打着伞唯恐雨滴落在了那人身上。
到了檐廊处,收伞的时候一滴水珠落到了精致的裙摆上,女子看了她一眼又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悦。
“奴婢蠢笨,求娘娘恕罪!”那宫人已然吓白了脸急忙跪在地上求饶。
“无碍,你们都下去吧!”吴芸面色不郁,最近心里总是莫名有股暴戾,总有一种想要把一切都撕毁的冲动。
缓了口气转过身不再理会她们,径直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值守的宫人也没有拦着她,吴芸有些自得。
这宫里能被这样对待了,也只有她一个了,这一切都是屋内这人带给她的。
“陛下~”看着眉眼紧皱舒展不得的男人,吴芸眼带爱意轻柔的唤了一声。
有些心疼他的烦愁不郁,不过今日她带给他的消息,想来能解他的难,也能解她的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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