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院子里张氏正和老太太在聊天, 东家西家发生的奇葩事, 百无禁忌什么都说, 老太太也是随和的性子, 跟张氏关系处得不错, 俩老人每一次都能聊得很开心。
这不前一刻还在说王家村一个婆子很是可怜, 儿子没了, 儿媳妇跑了,留下两不多大的孙子,也没个帮衬的, 说道这儿两老人又唏嘘一番。
到了她们这个年纪才是最能体会那种感觉。
人老了最怕凄凉。
“对了大花,刚我家老大媳妇跟我说村里来了个货郎,也不知道走了没, 你要不要去看看缺点什么也好补上!”
张氏别了别针, 转过头朝着王曼问了一声,手上纳鞋底的动作也没停过熟练的针纳着。
“货郎?”王曼疑惑一句, 泗水都瘫痪了还有人卖东西?
“是啊, 听说一个人来的, 东西还不少呢!这兵荒马乱的这人也是本事!不过来有一会儿了, 不知道人走没有。”张氏也感叹一句, 自打乱了后她就少出门了, 以前还时不时往镇上走走的。
包包可听不懂这些,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就继续玩了起来, 拎着肉块一边跑一边逗着大喵小喵, 俩小豹子屁颠颠的追着肉跑。
正在跟包包玩儿的老爷子抬头看了她们一眼,突然说道。
“包包娘,你要是缺什么你跟老头说,咱让云恒送来就是,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出现个来历不明的货郎,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想到这里,心下一定,想着一会儿回去了就让人去查一查,别管真的假的,真的就当图个安稳,要是别有预谋,那可要警惕了。
毕竟大半辈子都是战场上待的,有些预感还是挺准的。
这突然冒出来的货郎,不定有什么目的呢!
“没啊,家里不缺什么!”王曼说了一句算是回答两人的话了,又看着张氏继续说到。
“对了婶子,让叔他们这几日不要出去太远的地方!”
听她这么说,张氏愣了一会儿,又想起之前包包太爷爷说的那话,心中狐疑不已,难不成那货郎有问题?
想了想打定主意,不管有没有问题小心点总是不错,想到这里张氏正色点头。
“行,我记着了,回去我就跟他们说哪儿也不准去!”
王曼见她听进去了,也就没在多说什么。
又聊了一会儿,张氏拿着她的针线篓回去了。
刚进到院子里就听到王贵他们也在谈那货郎的事,老二承志还说着要去跟大花他们说一下。
张氏听着踏步走了进去。
“那倒不用了,我刚从大花家回来,她还让我跟你们说这几日最好不要出去太远,不出门最好!”
“大花真这么说?”王贵眉头一皱,正色问着,心里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大花这丫头敏锐得很,这种事她从来没出过错。
“那还有假,就包包那太爷爷也说了突然冒出个货郎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呢!”
张氏又说了一句,回房放好自己的针线篓,出来的时候见两儿媳妇正在做吃食,洗了洗手上去帮忙摘菜。
王承志一拍手,莫名有些乐了。
“我就说,这人不一般,兵荒马乱流民堆积的,只那么一个人就敢跑出来做买卖的,要么就是光身不怕死的,要么就是底气十足无所畏惧的!前一个还好,图不了什么混口饭吃,后一个就悬了,谁知道揣着什么目的,咱这个村子有粮的消息可不少人都知道呢!这可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啧!”
咋着舌,像是不在意的说着,其实心里也已经开始担忧起来。
“再看看吧,也不知真假万一猜错了呢,再说了,真有什么咱也没那本事去管,人也未必领情!”对于村子里那些人王贵已经无话可说,类似的事他不是没做过,只是徒劳而功罢了。
心中侥幸想着,不过还是认真的叮嘱到。
“你们几个这几日都安分点,还有看好家里的小娃儿,别让他们到处瞎跑,都老实呆着!”
“知道了爹,我们会看好娃儿们的!”王承德王承志两人互视一眼,点头应到。
经历过上次的事后,王承德俩兄弟对他们大花妹子几个佩服的五体投地了,这会儿心里其实也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王承志尤甚,他的心思比较活泛,脑子转的快,对于他爹的侥幸也能理解,但是心里七八成相信大概又会生出什么事端了,所以还是小心点的好。
……
豫城
安王府落梅院内。
一场□□未歇,女子喘息未定,有些语气不接的说着。
“国都那位让人给奴递了消息,陆云恒亲自给陆爵押送粮草,他不想边土这么快就收回来,让我鼓动你去搅乱这事!”
“你觉得你的耳边风有用?”安王轻笑一声,似有些不屑的说着。
纤细白嫩的手勾着他的脖子,柔软的腰动了动,攀附在他肩膀上耳语。
“芸儿已经是您的人了,为了您芸儿什么也愿意去做!甚至背叛他……呃……”
脖子猛地被扼住,不一会儿她的脸已经充血红成一片,忽而转白,呼吸已然不畅。
心里莫名凄凉,掐着她的这男人,他是真的想要杀她,也对,如果没有这张相似于那女子的脸,她在这里什么也不是。
不过就是一个替身罢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玩物!
可就这么死了,她又怎能甘心,害她家破人亡的贱人都还活着,她还不能死,至少不能就这么死去。
眼中迸发出无限生的渴望以及恨意,手倔强的推搡着身上这个扼住她脖子的男人。
“苑儿……”看着那张不甘怨愤的脸,男人轻喃一声,神色恍惚手不自觉松开了,跳下床大步离去。
女子大口喘息着,手抚着自己的脖子,惊慌未定。
看着离去的背影,心中恨意绵绵不甘怨愤,为什么一个两个总要践踏她的真心。
是的真心,她沉溺了沉迷于那双总是深情又狠厉的眼眸中,沉溺于那份属于一个死人的情爱。
女子无视发疼得脖子嗓子,起身来到了雕花铜镜前坐了下去。
镜中女子,脖子淤红一片。
直到将要死亡那刻,她醒悟了!她现在是吴芸,但也仅此而已,她不是吴苑永远也不会是,有些东西是替代不了的,只能覆盖把那些早该消散的存在覆盖掉,让他心里眼里只能看得到的她给的,完整的覆盖掉,不露一丝一毫。
让他见到这张脸想起来的只是她吴芸一个,既然先爱先输,那就把紧自己的心,不爱就好。
抚摸着自己的脸,女子面带微笑轻喃一声:“从今以后这是吴芸的脸,也只是吴芸的!”
面色淡然的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白玉瓷瓶,倒出来一颗黑色药丸吃了下去。
又将瓶子里药丸倒在了手心,仔细数着。
“还一个月的量,不多了呢……”说着又把药丸小心的倒了进去,仔细放好。
得想个法子了,不然她这辈子只能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能当下棋的人,谁又愿意当棋子,既然已经是棋子,不想屈服命运,也就只能抗争筹谋了。
……
泗水镇上。
平日里张狂无赖的流民们此刻异常安分,老实龟缩着。
自那日马匪进了泗水后,还没反应过来的他们,就见证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那些马匪骑着马儿那些刀,二话不说直接斩杀了几十人,血流了一地,
那之后就再也没人敢出头了,一个个都被杀怕了。
马匪们又让人在城门口钉了几十个木架子左右各一排,更是拿着刀逼着他们把尸体全都绑到了木架上。
对于流民来说,这些马匪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他们凶残异常,是吃人肉的恶鬼。
风很大,城门口那些尸体已经被风干了水份,狰狞异常。
城门口死人夹道相迎,城门内的流民们只觉身处炼狱之中,煎熬不已,害怕着自己也会成为城门口那些守城尸中的一员,每天战战兢兢的活着。
镇上最好的几座大宅子都被他们抢占了去,马匪头子带中他的手下去了象征权威的府衙,一群人抢了好些女子就这么直喇喇的在明镜高堂下白日宣yin,极尽粗鄙做着各式各样的腌臜事。
像是在跟朝廷挑衅一般,到最后更是一把火烧了衙门,一夜过后县衙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镇上最大的宅子,此刻已经更名,硕大的匾额上只三个字城主府。
议事厅内,
主位上,光头络腮胡仔细的擦拭着自己的兵器,那细致的姿态跟他的外表天差地别像是两个极端。
头也不抬,开了口。
“你是说那个村子确实有粮食?”
“回城主,他们确实有粮而且还不少!”那人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见他们起了兴致,又示意手下把那三百石粮食搬了进来。
“这什么玩意儿?鲁秀才你忽悠咱呢!”厅堂内众人看着地着箩筐内的所谓粮食顿时吵吵嚷嚷起来,匪像十足。
“都吵吵什么!”光头络腮胡威吓十足瞪了他们一眼,一群前一刻还凶悍无比的人顿时成了小绵羊,老实得不能再老实。
“秀才,继续说!”
“是,城主!”鲁秀才也就是去了王家村的大高个货郎,回了一声,指着地上的番邦粮继续说到。
“这就是那瘪三口中番邦粮食,听说是那村正弄来的,然后分给了村子里的人栽种,这些都是新收上来的,我在村子里还看见了小孩儿捧着吃,估摸着是能吃的!”鲁秀才也不敢把话说死了去,有些含糊的说着。
光头络腮胡看了他一眼又大笑着夸了一句。
“能不能吃,街上肉鸡多的是,抓几只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总之做的还算不错,秀才!”
“谢城主夸赞,城主英明,一会儿属下就去处理这事!”
光头络腮胡对他很满意,这几声城主他更是满意,他的手下里多是莽汉,也就秀才通些文墨,稍微带得出手些。
今时不同往日,他们以前怕官只敢占山为王,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是乱世啊。都说乱世出枭雄,打今儿起他就是这地儿的王谁敢不听,杀了便是,他这人最不怕的就是杀人。
“对了城主,我还打听到这番邦粮食出粮厉害,伺候的好,一亩地能出粮近二十石,这乱世一时半会儿平不了,要是咱有了粮……”
光头络腮胡制止了他下面要说的话,从听到一亩地出近二十石粮的时候,他的胸腔就跳个不平。
若鲁秀才说的都是真的,那这就是一个机遇,一个助他坐拥天下的机遇!
改朝换代,帝王位今年东家坐明年西家坐,凭什么他做不得,越想心中越是激动。
“此事当真?”
“八九不离十!”鲁秀才正色回着,这是他从王家村人哪里套出来的话,而且告诉他们消息的那瘪三也曾说过一嘴,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细问那人就被砍死了。
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事,所以到了村子后有意无意的套话,还真让他问出来不少东西。
剩下的人听着也是激动,一亩地二十石粮食,他们做梦都没敢像的事,竟然叫他们见到真的了,能不激动吗!
“好,很好……”光头络腮胡眼中惊喜又疯狂,手中铁锤重重的落在地上,震得底下众人心惊不已。
光头络腮胡只看了他们一眼,就大笑起来。
乱世里,有了粮,就相当于什么都有了,招兵买马扩充他的队伍,只要队伍拉起来了,凭他的悍勇,打下这天下称王指日可待。
“去把那几个投靠了咱的怂蛋叫来,老子有话要问他们!”
能弄到海外来的番邦粮食,那村一不简单,他们刚到这里,有些情况不甚了解,那几个怂蛋盘踞在这里许久,总能知道些什么。
不一会儿几个人就被带了进来,一见到主位上的光头络腮胡,吓得腿都软了,直接跪了下去,趴在地上不敢动。
“抬起头来!”
“小,小………的们不敢………”
“不抬,老子就一锤过去,看是你们头硬还是我的锤………”
威胁的话一出口,跪着的三人晕了一个,还有一个口吐白沫的,只剩一个还稍微正常点,不过也快吓傻了。
“抬,抬……您的锤硬您的硬,我的就是个豆腐脑儿,不经锤,饶命啊……”说着哭求起来,整个人都快抖成筛糠了!
不是他胆小而是他见过那锤的威力,一锤下去圆溜溜的脑子直接开了花扁了去,白花花的脑瓜儿都染红了!
“哈哈哈……个没种的怂蛋!”三人狼狈不堪的样子,取悦了马匪们,抬脚踹了踹他们,嘲讽的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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