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耽是两县商榷首席官。
这事儿传遍潘江府。众望所归。
大家都盼着明年沈耽的天麻和芍药在潘江府提个高价,借着他的东风,也各自发财。
邱老板特地骑马来覃城提醒沈耽,农庄的种植得把个风了。现在潘江府的大多药田都跟着沈耽种。沈耽种什么他们跟着种什么,沈耽种多少他们跟着种多少。
连带着官药田的长工都知道,风向标在覃城长白村的药岭农庄。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沈耽警惕性的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给自己农庄的长工都约谈放了话,严格把控口风,最好有人巡夜,杜绝别有用心的人来捣乱。
另外,他也和五茶交代,盯紧些。
覃城风向敏感,沈耽也上了心。可树大招风。这回沈耽也终于知道什么叫枪打出头鸟。
才他妈当上首席官半个月不大。
商会里的幺蛾子就出来多少起。原本也就是写小摩擦,请沈耽出面调停也就过去,不过事情闹到最后竟然是有人打起了沈耽自己药岭农庄的注意。
但凡是圈里的人都知道沈耽不卖农庄山田。
昨日下午,沈耽农庄来了几个不速之客,开口就要买农庄,态度强硬得很的那种,看上去大约是上头有人。
邱老板闻风年夜赶来,沈耽也马上找了人。
双方在灯红通明的农庄僵持不下。沈耽不是没经历过这样的阵仗,从前黑吃黑他也玩儿过,不过像对方这样明摆着硬抢的不要脸,沈耽还是头一次碰着。
邱老板在沈耽耳边轻言,广江府泽南道的人。
泽南道是什么地方,官商勾结的聚集地。
沈耽了然。
对方气势逼人,摆明了,一口价,五千两买沈耽的农庄,今晚就做完这笔买卖,做得成就做,做不成,就死人,你们选。
邱老板也棘手,他在商榷圈打拼这么些脸,除了家里那个混蛋算计过他,他还真没和官府的人对着干过。整场谈判,全靠沈耽在撑着。
冯俊的消息来得晚,不过收到沈耽的消息,立时聚集起来五十来号人打着火把往农庄赶。
“沈老板。”冯俊带着人进来农庄,只见广场前灯火明亮。
沈耽气定神闲在饮茶。邱老板却眉头不展。
冯俊站在沈耽身后替他站场子,对方蔑的一笑:“怎么,沈老板这是要提前动武啊。”
吴德原本是打手出身,后来跟在米商白老板手下。任何具有自卫挑衅的阵仗在他眼里都是找死。
沈耽摆摆手,示意大家心平气和些,他再说一遍:“沈某的农庄,不卖。”
吴德将手里的茶杯狠狠摔在大理石地上。
“你他娘不卖也得卖!”
谈判气氛已然被引爆。
沈耽放下手里的茶盏,干干净净起身来。
“这是老子的地盘,还轮不到你撒野。”
沈耽该软的时候软,还硬的时候绝对刚。
“五茶!”
“我在二哥。”五茶马上站出来。
沈耽背手,冷冷道:“把农庄的门关上,让兄弟们都出来。”
“好!”五茶笑了笑,马上去办。
吴德左右看了看,警惕起来。毕竟沈耽说得不错,这是人家的地盘,今儿他带着白老板的名头只带了三十个人来,还不知道沈耽这边有多少人呢。真要干起来,谁输谁赢是未知数。
沈耽慢条斯理说:“今日是你们不请自来,真要死人流血我农庄不担主要干系。”
细细唰唰的脚步声从后头传来,连邱老板都震惊了,什么时候沈耽在农庄养了这么多的护卫。
乌泱泱站满了大半个广场。
五茶过来:“二哥,都到了,你说怎么打。”
沈耽笑了笑,指着吴德:“要么你走,要么残废,白老板给过你这两个选择?”
沈耽身后的人开始捋袖子。
吴德气势明显就弱了下去,他警告:“沈沈耽,你他娘的别乱来,我可是白老板的人,你小心……”
“你回去替我带个话给白老板。”沈耽端起手边的茶杯,将里头的茶倒在地上,说:“我想请他喝茶,不知道他愿不愿来。”
“沈耽,你!”娘的欺人太甚!
沈耽冷言看着他,竟然将吴德看得有三分惧意。
“好,沈耽你有种,你给老子等着。”吴德气急败坏带着人连夜滚出了农庄。
过后邱老板心有余悸看了看沈耽,欲言又止。
沈耽笑道:“您有话就直说。”
冯俊替邱老板道来:“沈老板,您恐怕是得罪了白尹文他们了。”
沈耽点点头,早晚的事。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惦记沈耽的农庄恐怕不是一天两天,晚来不如早来,来了,沈耽就提前跟他们耍耍。
“沈老板,当心呐。”冯俊好意提醒他。
往后的日子,果然没风平浪静过,沈耽的麻烦来了。
吴德才仅仅是开始。
汜县几桩古董买卖除了岔子,要沈耽出面调停。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沈耽被扣在汜县三四天没回来。邱老板打听了来龙去脉赶紧带人去接应沈耽,原来是内外黑吃黑,沈耽平白无故淌了一趟浑水。
沈耽是首席官,理应照料这些明里暗里的事儿。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就跟他们玩儿。
谁知道有人不安分,又瞄上他的农庄。
这回沈耽是真摊上事儿了。
初雪来临前,沈耽早出晚归,往往天没亮他人就走了,晚上宵禁时分才回来。平桉问他最近都在忙什么了?沈耽也不瞒她,说是药岭农庄喷上一群狼,他在收拾他们了。
话刚说到这里,门外砰砰声响。
九折来报:“老板,五哥来了。”
五茶火急火燎从农庄往覃城沈耽这边赶,见到正在整理衣带的沈耽,连气都不喘平,就忙说:“二哥,白尹文那群混蛋带人来闹事。”
五茶顾及平桉在没把事情说得太严重,沈耽自是能听出话外之意,转身对平桉轻声交代了几句,和五茶两人往农庄赶。
事情大概真的棘手。
沈耽这一去就是四五日没回来,平桉期间往农庄送过两次沈耽的换洗衣裳,第二次去时五茶告诉她,二哥往潘江府去了。
沈耽一向要去哪里都会事先和平桉说一声。这次连平桉都没通知,想来,麻烦紧急。
平桉在覃城也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大约就是——药岭农庄要被人搞了。
大约到了第十日。
沈耽才从潘江府回来。
午时,天看着像要下雨。
在外奔波多日的沈耽下了马,转悠在自家后角门。
九折出来拿货开门才见沈耽,忙惊喜道:“老板,您回来。”心里却奇怪,老板怎么走后门。
“嗯。”沈耽眉头皱成川,抬步往后院走。
这处院子是沈耽去年修建来预备当蹴鞠场,以后多生几个崽崽踢蹴鞠。
沈耽走了两步,又后退几步,徘徊不进,靠在朱红大柱上,面朝小池塘一口一口烧烟。
平桉找来,才见他脚边扔掉许多叶子烟头。
“耽。”她喊他。
多日不见,沈耽消瘦了好多。身上的衣裳还是平桉给他送去了那几件其中淡色常服。下巴的青苒看去已是许多日不打理,手指间夹着烟支。
整个人看去像极了失意青年。
沈耽抬头才见平桉过来,脸上马上现出笑,问:“你怎么找这儿来了。”
“九折说你走后门回来,怎么了。”平桉过去抱了抱他。
沈耽:“没,从潘江府回来去了几家药铺,顺路后门,就进来了。”
其实他是绕道走到后门,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冷静。
他已经不许不烧烟,遇到娶了平桉以后,基本很就少烧烟。可走到这儿,不自觉就像烧一支,烧完一支不解心瘾,就一支接一支烧。
平桉软软的小手轻轻搭他臂上,安慰道:“生意不好做,没事,我们慢慢来。”
沈耽看着平桉的眼睛,莫名心酸。
“嗯。”
平桉垫脚攀着他的肩,递唇亲他。
沈耽微微后仰,笑道;“我烧烟了。”
“没关系。”平桉揽过他的脖颈,稳稳的吻他。
沈耽将拿烟的手稍稍往后,另外一只手穿过平桉的腰身,托住她,俯首回应。
其实以前五茶问过他,为什么要烧叶子烟,沈耽说没什么,就是想女人了抽两口,没用。
其实不然。
沈耽特别累的时候,也会猛烧。
平桉额头与他抵在一起,“耽爷,别那么拼命,我们现在很好。”
“我知道。”沈耽贪恋她的温柔,稍稍挪了挪头,与她更加亲密,“可我想给你更好。”
他亲了亲怀里的姑娘。姑娘俏皮的稍稍后退一些,沈耽刚有感觉,不想半途而废。平桉笑着躲。
沈耽轻而易举捉住她。
平桉用指尖点点他的额,“房里有热水,我带你去换身衣裳。”
说着,桉桉牵起沈耽的手掌往前院走。沈耽像个刚刚归家的孩子任由平桉领着走。
沈耽闭目躺在热水里,臂搭在浴桶边沿,头颅后仰。
平桉仔细打散他的发,舀水净湿,抹上青松沫子,细细揉搓,手指穿梭在他的青丝间,予他最舒缓的轻松。
沈耽累了多日,在浴桶里就睡着了。平桉取来干净的绸布擦干净他的头发,重新用发带绑好。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平桉摇了摇水里的沈耽。
“起来去床上睡罢,水里容易着凉。”
沈耽睁开眼,转头见平桉去拿自己的衣裳。
他哗啦赤果果从水里站起来,长腿迈出浴桶,弯腰打横抱起平桉。
姑娘小小惊呼一声。沈耽疾步将平桉放倒在枕上。
平桉:“你不饿的吗?”
她早命人预备下饭菜,想传进来让他吃一些。
沈耽手探进姑娘的罗裙,去寻那最娇嫩的花间。
“饿,饿了好几天了。”
“你又没正经。”平桉笑着要起来。
她着实担心沈耽的身子,在外奔波这么些天,他定是没吃好一顿热饭。
沈耽重新按倒平桉,三两下就占有她。小半个时辰后,平桉一面应承,一面讨饶。沈耽笑了笑:“为夫不欺负你了。”
他擦了擦平桉云鬓间的香汗,翻身自己套上衣裳出去烧烟。
平桉在榻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能自己坐起来,外头已是掌灯时分。
沈耽修长的身子倚靠在朱柱上,墨色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看起来孤冷默然。
平桉想过去抱抱他,却不忍心去打扰。
沈耽似乎察觉到平桉,抬头将指尖的烟掐灭,扯出一些笑容朝她伸手,温柔的求:“陪我吃饭。”
平桉就很得体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
两夫妻踩着灯色和月影慢慢走。
喜欢首席官,不种田请大家收藏:(321553.xyz)首席官,不种田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