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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却忆江南乐

旧时堂燕 者家 4909 2021-03-30 09:44

  (接上文十九)

  温梨看方才那夸淮阴王的小姑娘, 眼珠子都要粘到台上了。

  东宫太子神色不明地问:“甄侗不行, 老八上去如何呢?”

  温梨笑了笑, 谦虚了句:“半斤八两吧。”

  如果那道人不出剑的话, 就是八成赢面, 温梨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那守塔人看云朔与青衣道人你来我往地过了两招, 擦了擦额上的汗, 苦笑道:“两位高招,在下哪个都打不过,就容在下先行认输吧。”

  云朔便很有风度地停了手, 容他先下台。

  云朔与青衣道人这一战,打得半条街都围了过来,叫温梨怎么说呢, 好是好, 就是......

  温宪奇怪地看着她,问:“表姐怎么一直在摇头, 是淮阴王的打法有什么不对么?”

  温梨看着她, 又笑着摇了摇头, 心道:没什么不对, 就是......过于卖弄了些。

  那道人不动背上的重剑, 只用拂尘, 出手毫无杀意,可见只是兴致所至,随意而来。这样的内家高手, 碰到云朔这样尸山血海里洗礼过来的人, 若是前者不动杀心执念,很快就会被后者凭借经验揪出破绽败下阵来。

  之所以能打这么久,两边都没尽全力是其一,云朔他打的太端着了,则是其二。

  为了打起来显得好看,舍弃了很多本可以一招制敌的机会,温梨见了,不由想笑,这要是在战场上,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不过,少年少女的,也是可以理解的,是吧。

  战到酣时,云朔一个错身,拼着被对方的拂尘缠住半条手臂的危险,横抽一挑,将那青衣道人背上的重剑抽了出来。

  那剑极古朴,故而亦显得极笨重,本是被一堆粗布条绕满了剑身然后负在青衣道人背上,云朔这么神来一笔,那些布条直接散落一地。

  青衣道人面色立变,仓促地后退一步,惶急地拱了拱手,冲云朔点头认输:“阁下高招,在下佩服,这一场是我输了,只是这把剑,可否还给在下?”

  云朔在手里掂了掂,抖了个剑花,玩味地看着青衣道人:“如果我说,我不要那灯笼了,我将那灯笼让给你,你将这剑卖给我,如何?”

  青衣道人大惊失色,连连否决:“万万不可!”

  云朔撇了撇嘴,反问道:“为何不可?反正这剑在你手里,也是明珠蒙尘,你既不会用它,又何不放它去寻自己的伯乐,反而非拘着它呢?”

  青衣道人不意云朔竟如此地强词夺理,听得瞠目结舌:“可可可,此乃在下的家传之物,不不不予售卖。”

  云朔笑了:“昔年祝娘子为祭亡夫,耗尽毕生心血铸双剑,剑成之时,阴山水枯,祝女命陨。彼双剑流落至今,汝仍为祝氏之后,却以布衾拥覆,再无用它之能,且彼其双剑者,如今只得其一,祝娘若尤在,不知该会如何想。”

  青衣道人听了,久久失语,半晌才艰涩地开口道:“你,你认得出来这剑是......”

  云朔笑了:“我不仅认得出这是承影剑,我有幸见过那把与它一同出世的含光剑。”

  青衣道人垂头思考了很久,突然郑重地向云朔抱拳行了一礼:“红粉送佳人,名剑赠英雄,阁下既诚心开口,我就把此剑送给你罢。”

  “......只是有一事想托付阁下,承影与含光别离多年,若是有幸,希望二剑能在阁下手里团圆。”

  云朔微微一笑,并不如何惊讶,只淡淡追问道:“只有这一个要求?”

  青衣道人一脸诚挚:“......只有这一个要求。”

  云朔失笑,于高台之处抬眸,正与关注着他的温梨对上,二人相视一笑,心里不约而同地想起来了同一件事、同一个人。

  云朔走到台边,将承影剑递给温梨,含笑道:“可惜这把名剑在我手里也是暴殄天物了,且这位侠士的要求,恐怕只有郡主才做得到了。”

  温梨垂眸接过承影,手一抖,随意挽了个剑花,华光四绽。

  温梨一边把剑递回给云朔,一边轻笑道:“终其一生,梨能先遇含光,再见承影,也是毕生之造化了。”

  青衣道人激动地看向温梨,磕磕绊绊道:“这位......这位姑娘,可是也曾见过含光剑?可还知道含光剑的下落?”

  温梨笑了笑,也不像云朔那般恶趣味地去作弄人家,直接坦率地回答了:“不错,我既见过含光,也认识它如今的主人,道长若是有心,我可为你二人引荐,不过......”说到这里,温梨想起傅菁容的性子,不由停顿了一下。

  青衣道人眼巴巴地望着她:“姑娘有话但说无妨,凡贫道能做到者,定会全力以赴,就是把承影作为谢礼也无妨,只要能找到含光助二剑重聚......”

  云朔笑了:“你这道人,忒是狡猾!先还把承影赠我了,转头来个姑娘你就又送人家了,一物不卖二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青衣道人遭他一埋汰,急得满头大汗,尴尬地说:“二位,二位不是一起的么?贫道还以为,还以为......”

  云朔眯起眼睛笑着追问:“你还以为什么?”

  温梨皱了皱眉,不赞同地瞪了云朔一眼,警告他:“殿下!”

  云朔摸着下巴放弃了遗憾地继续就这话题调侃青衣道人的念头,作出一番沉思的模样后,煞有其事道:“我倒是确实可以帮你找到含光剑,但是有一件事你得先做了。”

  青衣道人聚精会神地听他继续。

  “......你得先还个俗啊道长。”云朔一脸正色地补充道。

  青衣道人微微一愣:“这是为何?难道......含光剑现在的主人厌恶道士?”

  云朔绕着青衣道人走了一圈,嘴里啧啧称奇,听得道人所问,一脸沉重地点了点头:“你家含光剑现在的主人,不仅脾气差,而且爱打架!”

  “......她倒不是单独针对道士,她是讨厌这全天下的大多数人,不过我看道长你身高八尺仪表堂堂的,你先去还个俗,说不定她就直接看你看对眼了,也就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担忧了……”

  温梨听云朔如此抹黑傅菁容,不由暗自恼火,不悦道:“淮阴王殿下!”

  青衣道人却是咂摸出了一点意味来,难以置信道:“这这这,含光剑现在的主人,是个姑娘?”

  云朔点点头:“自然是个姑娘。”

  青衣道人的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从额头一直红到了脖子根,云朔见了,不由暗自偷笑,面上还故作正经地问他:“道长?道长?我就说了说人家是个姑娘,您想到哪里去了?怎么害羞成这样?”

  青衣道人不知想清楚了什么,猛地从云朔手里抢回剑,三下五除二把地上散开的布条收敛起来包住剑,然后咻地一下跳下台子跑了。

  云朔被他搞得一楞一愣的,完全傻了。

  待云朔下台来,走到温梨面前,忍不住还是难以置信地发了问:“他,他就这样跑了?”

  温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平静道:“‘不仅脾气差,而且爱打架’?受教了,我会帮殿下把此话一字不落地传给菁容的。”

  云朔低头挠了挠鼻尖,灯笼塔的主人挤过来,将最上面的镇塔之宝小心翼翼地举起来,递到云朔手边:“这位小公子,这灯笼如今是您的了。”

  恐怕刚才台上那一阵你来我往的精彩打斗,已经足够让灯笼塔的主人猜出云朔的身份了。

  毕竟淮阴王带领大军凯旋而归之时,可有不少热情的洛都百姓都挤去城门口围观了这位初初在军中崭露头角的新秀将军。

  云朔敛了一半笑容,接过灯笼,不动声色地瞟了温梨一眼,见对方并没有多大兴趣的样子,不由也兴致缺缺,随手把灯笼递给了旁边站着的温宪,淡淡道:“二姑娘刚才要的。”

  温宪咬了咬唇,看了看正低头与温梨含笑说着什么东宫太子,又看了眼面无表情地板着张死人脸站着的淮阴王,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意,一挥手打开那盏灯笼,怒道:“我现在又不想要了!”

  云朔皱了皱眉,有些不耐她的反复与骄纵,也懒得去哄她两句,直接提起灯笼问温梨身边的小姐妹们:“有哪位姑娘愿意要这灯笼的么?”

  鹅黄衣衫的小姑娘探了探头,见众人都一片尴尬地沉默着,无人理会淮阴王殿下,于是怯生生地伸出了手,弱弱道:“如果没人喜欢,就给我吧......”

  正是先前被温梨听到的那个偷偷夸赞云朔的小姑娘。

  云朔很无所谓地把灯笼递给她,只是那姑娘还未接住,温宪横插一手,狠狠地把那灯笼拽了过来,然后“砰”地一下扔到地上,冷笑着看着那鹅黄衣衫的小姑娘道:“我温宪的东西,就是自己不要了,也轮不到别人伸手!”

  那鹅黄衣衫的小姑娘被她吓到,又羞恼又委屈,一下子红了眼眶。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温梨,温梨过来一看,不由眉头紧皱,拉了那鹅黄衣衫的小姑娘过来,先找了店家,亲自选了一盏那小姑娘喜欢的给人家,把人哄住了。

  温宪抱着双臂冷冷地站在一边看着,温梨也没多说她什么,只是在最后的时候,弯下腰捡起了那盏灯笼,面无表情地问温宪:“你还要么?”

  温宪也面无表情地回看她:“脏死了,我才不要。”

  温梨便点点头表示理解了,然后自己提起来,淡淡道:“我挺喜欢的,那我拿走了。”

  二十

  剩下的一路上,都因为先前那桩灯笼事的缘故,气氛不尴不尬的。

  温宪心里有气,也懒得再抓着温梨的胳膊问东问西装姐妹情深了,温梨对她的某些言行也略有微词,直接当没看到她的冷脸,该干什么干什么。

  云朔看出温梨心中的不快,在后面与她小声地说起来黔州时的某些趣事来,间或提几句初见傅菁容时的震撼,温梨淡淡听着,面上倒没有多大的喜意,不过心里的郁气也不知不觉就散了大半。

  走过一条街巷的岔路口时,前方忽然起了一阵骚乱,原是一沿街训猴卖艺的主儿收拢不住自家的猴儿,叫它摸了围观一富人的荷包溜了出去,那富人大怒,着身边侍卫的家丁们去捉,街道上人又拥挤堵塞,那群家丁们扑来扑去,却险些扑到边上一架起热油锅正炸着香菜丸子的店家身上,一群人闹作一团,乌烟瘴气。

  温宪嫌恶地皱了皱鼻子,有些瞧不上那富人的作态,正巧那猴儿左突右开的,竟然挤到了她的面前,那猴儿极其机灵识人性,冲着温宪又是作揖又是行礼的,温宪一个高兴,直接弯下身纡尊降贵地抱起了那猴子,拿自己荷包里的金叶子逗他玩。

  那群家丁气喘吁吁地追过来,想要从温宪手里讨了那猴儿回去。

  温宪一挑眉,问身边的东宫太子:“太子哥哥,你说那富人为富不仁、这些狗腿子又一个个的不干人事,我们要是没碰上就罢了,既然碰上了,可不得为民除害一回,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那富人急匆匆地跟过来,听到这里,大惊失色,忙冲太子福神行礼,诺诺地辩解道:“使不得,使不得啊,都是误会,误会!是这猴儿太顽劣了,摸了在下的......”

  温宪冷哼一声打断了他:“你一个人,还偏要跟一只不识数的猴子计较不成?这猴子遇上你,也是当真可怜,它不过是顽皮了些,天性而已,你却是要摆出喊打喊杀的态势来,怎么,欺负这猴子没你富贵、没你有权么?”

  那富人听温宪这话头,就知道这姑娘不是个能讲讲道理的主儿了,可对方又确实出身高贵,他碰上了,也只有自认倒霉的份儿,是而只有苦笑着一再作揖求饶:“是在下唐突了,姑娘教训的是。”

  温宪冷哼一声,趾高气昂道:“知道自己错了,那还不快滚,等着本姑娘来收拾你不成?看在今日心情好的份上,暂时不与你计较,你还当我们都好脾气了不成?”

  那富人苦着一张脸转身要走,温梨过来,皱了皱眉,拦住了他,问道:“那猴子摸了你的什么东西?”

  那富人见终于有人想到来问自己一句了,也不管有用没用,冲着温梨就开始大倒苦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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