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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笙子(六)

旧时堂燕 者家 3702 2021-03-30 09:44

  慧帝三十三年五月, 道人张士诚离奇死于宫中, 死状凄惨诡异, 死前更暗指帝八子越亲王裴云朔乃并非皇室血脉, 帝不理;六月里, 后宫中各色谣言甚嚣尘上, 皆道越亲王生母才人梁氏之不贞不洁, 帝大怒,嘱皇贵妃舒氏探查之,七月初九夜, 帝急召行人司,以“心性阴沉、桀骜不驯”为由,突然发作越亲王, 褫夺其“越”字封号, 贬为郡王,命其就藩黔南, 即日启程。

  云朔收到这份圣旨时, 心中对于颍川王的厌憎与愤怒的情绪飙到了顶峰。

  他从未想过, 这世上竟有如此之人, 一而再、再而三地践踏着自己的底线!简直是叫自己枉费了那些纠结犹豫之念!

  巧言令色!恬不知耻!下作又无所不用其极!

  梁氏是云朔心中为数不多的不容外人丝毫践踏之地之一, 颍川王拿梁氏作筏子、暗示他的身世有问题, 叫云朔既气愤又心寒。

  此次南下黔州,云朔毫不拖泥带水地说走就走,也不管身后的洛阳城里即墨王和陇西王等都还在为他能留在洛阳而苦苦求情。

  越亲王被贬后, 征南军打散、混编入各地方, 在豫州暂代征南军的卢镗主持了编制一事,更是经此一役,带着手下的优秀将领们摇身一变,独立出了虎威军,另成“镇海营”,驻兵线自杭州桐庐绵延至金华兰溪,几乎将整个江南护入其下。

  慧帝三十三年九月,帝于大朝会上请朝野重臣议立太子,内阁首辅梁任于当仁不让,首先上书,请立颍川王裴云矩,赞其‘天假忠孝,日新道德,温文和雅,谦敬保和,裕端明之体度,尚《诗》《书》之辞训,言毕中礼,行不违仁*”,帝以为然,欣然应之,令钦天监测算、礼部置备,择吉日行册礼。

  三日后,中山王当庭奏已故昌平营元帅温临轩之书信,暗示颍川王血脉不明,不当居储君之位。

  中山王把那封信拿出来的时候,云矩惊怒交俱,险些说不出话来。

  中山王请来了两位曾在温家做事多年的半百老人,向众人娓娓道出前朝末左氏家主与温氏女的一桩分分合合的姻缘往事,在指出温临溪并非温家人后,更是拿着温临轩那封语焉不详却又情意绵绵的亲笔信,几乎是明言了——温禧皇贵妃与其兄长温临轩之间,恐早暗生情愫,且并非普通的兄妹之情谊。

  大都殿上,云矩手脚冰凉,好半天不知该何以作答。

  慧帝拿着那封信,脸上的震惊迷茫是大过愤怒恼恨的。

  云矩心神微定,在中山王慨然陈辞了大半天后,只轻飘飘地问了一句:“中山王今日,是来侮辱本王的母妃的,还是唾骂本王的舅舅的?”

  震惊恍惚的群臣顿时心头一凛。

  中山王咬牙,恨恨道:“证据确凿......若是旁人便罢了,颍川王血脉未明,绝不可当一国之储君......”

  “你梦里的‘证据确凿’!”云矩随手揪起一个所谓的“证人”的领子,拎着他朝着中山王怒吼道,“......就这么?就找这么两个人?你想指证什么?你想污蔑什么!......来,来,你来,当着这朝上所有文武百官的面,把那句话说出来,说啊!”

  被拎着的人吓得瑟瑟发抖,颤抖着嘴唇一个字都不敢乱说。

  “你说啊!”云矩气得浑身发抖,“还要本王现在一句一句地教你么?中山王没把你□□好了再放出来么?......来,好,你不说,本王帮你们说了,你们今天是想干什么来了,好,为了一个储君之位,你们想污蔑温临轩与自己的堂妹偷情?!”

  “矩儿,”慧帝脸色青黑地打断他,“小人之辞,一派胡言乱语,你不许学!”

  “有必要么......”云矩恍若未闻,只定定地看着中山王,冷冷一笑,“随便来个人,谁能告诉他......温临轩是什么时候死的?”

  中山王漠然道:“你这又能说明什么......”

  “温帅一生清名,怎可容后人如此诋毁!”朝堂之上,一须发皆白的老将突然痛哭流涕地跪了下去,仇恨地望着中山王道,“中山王,你一介晚辈,对待早逝的先人,就没有丝毫的羞耻、敬畏之心么?......血口喷人,血口喷人啊!”

  “中山王殿下,”梁任皱了皱眉,不悦道,“一封书信,两个下人......这其中漏洞太多,可容造假之处也太多......殿下若是没有旁的证据,还是休要再提这事了。”

  “中山王是晚辈,可能有所不知......三十年前,若是温帅如果真看上了谁,”高游面色沉沉地上前一步,难得在朝堂上开口一次,“没有谁会去拒绝的......正如你们所言,若真有私情,大可直接成婚,何至于弄出如此的事情来......”

  “那不正是因为温临轩死了么!”中山王被围而攻之,见群臣的反应大大出乎自己的预料,不由也心态失衡,口不择言道,“皇贵妃怀子生辰的月份,不本就存疑么!”

  “混账玩意儿!”慧帝举起一块砚台,重重地砸在中山王头上,怒不可遏道,“你还有脸说!阿笕当年早产,险些一尸两命......矩儿自小先天体弱,五岁前就没断过汤药......这一切,还不都是你母亲做的好事!”

  “江氏,江慕......朕不杀她,她还要你来蹬鼻子上脸了不成!......贱人!”

  中山王不知是被砸的酿跄,还是被慧帝当众对江氏这一句毫不掩饰其中厌恶的唾骂给伤到了,倒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慧帝余怒未消,冷冷地看着中山王,寒声道:“只此一次......仅此一次......若再有下回,休怪朕对你这孽障不顾念父子之情!”

  “父皇息怒,”云矩施施然地跪下,“此事......”

  “父皇,”中山王同时开口,眼神深幽,语调森森,“此事......儿臣还有话说......”

  云矩脸上的闲适之意微微一收,缓缓地侧头看向中山王。

  中山王冷冷地看着云矩,面无表情道:“儿臣今日,非是想强求什么,只是我大庄的国祚......也绝不可由一个外姓人所承!”

  “中山王,”云矩咬牙切齿道,“一个储君之位,就能让你变成猪狗不如的畜生......尽管说吧,你还想污蔑本王什么!”

  “当时在清溪宫给颍川王接生的宫人,”中山王一字一顿道,“......还有当年陪着皇贵妃自温府出嫁的嬷嬷、婢女......零零总总,也有百余人......”

  “这里面,近九成都已经死了,可却也不是全部......颍川王,假的,永远是假的,真不了......证据,只要用心地找,还是能找得到的......你说呢?”

  “你空口污蔑本王,”云矩咬牙切齿道,“本王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呵,”中山王轻笑一声,木然地对着慧帝跪下,冷冷道,“儿臣查的,父皇不信,那父皇自己去查便是了......”

  “......无风不起浪,立储,乃国之大事,父皇当真要感情用事,把一个血脉未明的人扶上位么?”

  云矩面无表情地抬起手,狠狠地给了中山王一巴掌,一字一顿道:“本王不是血脉未明之人!”

  中山王愤怒有愕然地回视她。

  “中山王,本王与你的区别,”云矩冷笑道,“就是如此。”

  “......不就是一个东宫之位么?你说的再好听、编出个花来,也掩饰不了你心里最浅薄的那点子野心......你说你查的父皇不信,叫父皇亲自来查......此话正合本王之意!就是你不说,本王也是要提议的!”

  云矩对着慧帝的方向,腰板挺直,朗声道:“还望父皇明鉴,还孩儿一个清白......在事情未明朗之前,儿臣自愿放弃储位之争,绝不让外人看我裴庄皇室的笑话!”

  “矩儿,”慧帝心痛地看着她,“朕知道,这是叫你受委屈了......”

  “儿臣没什么好委屈的,”云矩冷笑道,“只是今日,儿臣也有本要谏!......中山王为了个人私利,处心积虑地抹黑本王与母妃......孩儿愿为父皇名声,主动退出储位之争,可是事情未明朗之前,中山王亦有‘刻意构陷’之嫌疑......以他如此的低劣心性,也绝不配做我大庄之主!”

  “......你说呢,中山王?”云矩冷冷地扭过头去。

  “儿臣附议,”中山王冷笑道,“父皇无决断前,颍川王不当储君之选,此间,儿臣为避嫌,也自愿退出......也好叫颍川王知道,儿臣不是刻意针对他,只是不满有人鱼目混杂于其间罢了!”

  “......若是父皇最后查出了颍川王的清白,儿臣自认小人,贬爵离都,任由惩处,绝无半分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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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里之外,云朔却突然收到了早先派出的线人的求救之讯。

  云朔眉头微皱,缓缓展开了纸条,抹了抹上面的字迹。

  ——崇仪公主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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