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来, 陆夫人披散着头发坐在妆台前, 由着身边的贴身侍女春柳给梳妆打扮。
今日是她小孙子的洗三, 喜得贵孙本该喜气洋洋的大办, 但因着小女儿的事, 怕请的人多了, 到时不见瑶娘, 反而引来猜测纷纷就不好了,所以这一回也只是邀请了几家亲近的姻亲过来。
“夫人看看,这样可行?”
春柳取了面手把银镜, 放在夫人后脑,请夫人验看。
她自然知道夫人为何喜中带忧,因此用心地为夫人梳妆, 不管是发髻, 还是首饰,都选的是中规中矩端庄大方, 最不可能出错的样子。
陆夫人看了两眼, 端正的圆髻上插着金凤钗, 两鬓别着几只镶红宝小花簪, 额前是枚七宝华胜……陆夫人嫌多了, 就让把华胜取下。
春柳小心地把华胜摘了, 陆夫人就从妆镜里看到她的陪房槐香进了院,站在房门口张望了下。
陆夫人就叫槐香进来,问道, “可见着了小娘子了?”
槐香是跟着她从娘家过来的, 后来嫁了陆家的一个管事,槐香生了两个孩儿之后又回陆夫人院里当差,算是管事的媳妇子。
前儿她得了大孙子,喜得直抹泪,拉着还在床上的儿媳的手直谢她生子有功,不过回到自己房里倒底还是没忘了小女儿瑶娘,就派槐香去老梅观给妙常真人报个喜,顺带去看看小娘子如何。
槐香脸上有愧色,垂手低头道,“回夫人,这次过去只见着观里的管事姑姑,名叫玄冬的一位,玄冬姑姑说,观主带着小娘子出门散心去了。问她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她也不说……奴婢在那住了一夜也没打听明白,没了办法,只好赶早先回来了。”
陆夫人之前是跟这位老祖宗有过一席交谈的,知道不管怎么样,瑶娘也是那位的血脉晚辈,她一位合离出家的老太太,跟陆家并没有明面上的往来,所以也不可能办出那种为了家族名声牺牲小孙女的狠毒事来,瑶娘应该没碍,就是小苦头什么的,怕是要吃些的……
“嗯,知道了……”
虽然忧心小女儿,但眼下紧接着可就是小孙子的大事,本来请的人少就有些委屈了小孙子,她要是不打起精神来,让外人看了还以为她是不喜欢小孙子呢。
“哦,对了,夫人,这是那位玄冬姑姑转交的贺礼,说是观主走之前留下的。”
槐香送上个小巧楠木礼盒,陆夫人打开来看,见是一套小儿用的金锁金镯,随意拿起一件来,入手不轻不重,做工很是精细,算是很合适的洗三礼了。
陆夫人让人把这套东西收好,一会儿送到儿媳院中,又叫了府里各处管事的进来,把各种待客的事务都叮嘱了番,这才带着几个丫环坐到待客的花厅里,等着客人上门。
一巡茶还没喝罢,各路亲友们陆续来到。
亲家母朱夫人到得最早,先跟陆夫人叙过话,又再去看过亲闺女和小外孙,这时候,陆夫人的娘家,老夫人的娘家人才都渐次聚齐。
添盆响盆打聪明这套下来,那才出生的小金孙不过由奶娘抱着露了个小脸,用点水沾了沾小屁股,那嫩绿的小葱碰了碰罢了,出场不足盏茶的工夫,就赶紧让奶娘抱回内室去了。
众多亲友女眷们好多连陆家小金孙的脸都没瞧清楚,那好听的吉祥话儿便如同不要钱似的往外倒,这种喜庆的场合,多说点应景的话,那是准没错的,还有几个已嫁未育的新妇,听着长辈们的吩咐,从洗过三的盆里捞出红枣来吃,好沾个早生贵子的喜气儿……
陆家花厅里正是一片热闹乐和之时,忽然就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报信。
“夫人,夫人……二,二皇子妃殿殿下到了……”
满场的欢笑瞬间静下来。
众人都惊疑不定,陆家虽然是三品的门第,陆侍郎在工部也是资历最老最得圣眷的能臣,可还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跟皇室更是没听说过有什么牵扯,更何况今天的这位小金孙,他亲爹也才是个小小的翰林,有什么份量能引得二皇子妃这样的贵人莅临?
然而再惊疑,一大群的夫人娘子,还是要赶紧随着陆夫人迎出厅外,恭迎二皇妃殿下。
二皇妃罗氏一袭海棠红的罗衫襕裙,发挽凤髻,耳垂明珠,髻插紫金钗,颈带嵌宝赤金项圈,腕套金钢玫瑰镯,珠翠绕着罗绮,当真是灿若云霞,衬得这位三十出头的皇子妃更是肤光艳色,富贵逼人。
二皇妃笑盈盈开口让众人免礼。
陆夫人硬着头皮向二皇妃引在了在场的几位有名有姓的亲友,又恍如做梦般地接过了二皇妃让人带来的贺礼。
皇妃给她家小孙子送贺礼?
陆夫人也得亏是作了京官夫人多年,算是见多识广,这才没有进退失据,仍然打起精神来配合皇妃说话,仿佛皇妃莅临没有吓到她而是真心的受宠若惊。
“陆夫人当真有福,本宫虽也有儿有女,但离做祖母还差着好些年头呢……”
旁边一位妇人仗着胆大,讨好地应和了句,“皇妃殿下自然也是洪福齐天的……”
二皇妃看了眼那妇人,微微点了点头,又看向陆夫人,“听说夫人还有个爱女?不知道是哪一位?”
说着就看向在场的小姑娘们。
陆夫人心里格登一下。
坏了!
难道二皇妃竟然是为了瑶娘而来?
她只觉得满嘴苦涩,嘴唇仿佛被灌了泥沙一样张不开,而旁边那位多话的妇人就接了下去。
“殿下有所不知,陆家小娘子今年十四岁,生得花骨朵一般,娇滴滴地好看,不巧前些日子陆老夫人身子骨欠佳,瑶娘一片孝心,去观里为祖母祈福,要七七四十九天,因此都没赶上这喜日子。”
都是亲戚,各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因此就算明知道这个说法水份十足,大家伙也都装个糊涂,不去问东问西,这妇人是老夫人那边的亲戚,陆老夫人身子骨不好,陆府的中馈早就交到陆夫人手上,对于陆老夫人的娘家人来说,肯定不如陆老夫人当家更好,所以这番说辞让这妇人嘴里一说,就有点微妙感。
二皇妃听了点头称赞,“果然是个好姑娘……不知可定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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