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音睡得正香, 却被耳边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吵醒, 她皱了皱眉头, 努力的睁开眼, 看到自己千辛万苦生出来的儿子, 正咧着小嘴儿在哭。
她抬眼看了一下屋子里, 空荡荡的, 并没有人,心里没来由的一慌,开口喊道:“明皓, 明皓。”
明青枝挑帘进来,检查了一下孩子的襁褓,发现拉胎便了, 就给他清理了, 换上干净的尿布,把孩子交给阿音:“他这是饿了, 你喂喂他吧, 你喊碾子有啥用?他又不能喂孩子。”
糙碾子此刻正在西屋里, 由章军医换药, 一听到阿音的声音, 他就着急了, 低声催促:“快点儿,快点儿,差不多就行了。”
一边说着, 一边朝东屋喊了一嗓子:“我在呢, 马上就来。”
阿音沉下脸来,没搭理他,只把孩子抱进被窝里,笨拙的尝试着给他喂奶。母子俩初次合作,配合得并不是很默契。折腾得满头大汗,孩子才刚刚吃上。
可孩子吃的似乎不是很顺畅,一边吃一边哭,急的阿音汗珠子顺着鬓角往下滑,眼圈也红了:“你倒是吃呀,你哭什么?”
明皓快步跑了进来,一看他们娘儿俩这较劲的模样儿,被逗乐了:“儿子还小,还不懂事儿呢,你别跟他生气。”
阿音并不理他,把儿子抱过来,转身到另一侧,背对着他。没想到这一边儿倒吃得比较顺畅,小家伙儿不哭了,只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糙碾子看着自家小娘子秀发凌乱的后脑勺儿,默默叹了口气,又生气了,这可怎么哄才好。
“阿音,我本来一直在这屋里的。可是,人有三急嘛,对不对?我就去了一趟茅厕,阿音,原谅我好不好?”
阿音只专注的瞧着儿子的小脑袋,任孩儿他爹百般哄求,就是不理他,也不看他。男人愁的没法子,抬手帮她梳理凌乱的秀发,却被阿音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掉了手。
郁闷的男人忽然灵机一动,是不是给她打一顿就行了?于是,他厚着脸皮使劲往前凑:“阿音,你要不解气,就打我吧,狠狠揍我一顿,是不是气就消了?”
小家伙刚出生不到半日,只吃了一会儿就饱了。阿音拿过帕子,轻轻的帮他擦了擦嘴角,就把他放在枕头边,让他自己半睡半醒的玩耍。
糙碾子抓住机会凑了上去,趁阿音不用喂孩子的空档,在她脸颊上响亮的亲了一口。
阿音一愣,转瞬眼圈就红了,狠狠推了他一把:“你走开,离我远点,我不想看见你。”
糙碾子嘿嘿地笑着,没听她的话,反而伸开手臂把人抱在了怀里:“我想看见你,这半年多,我都快想死你了,天天想,怕你受苦,怕你受委屈,怕你离开……阿音,让我好好抱一会儿。”
怀里的小娘子还在挣扎,可是凭她那点小力气,怎么可能挣脱的掉,只是在扭动中让他抱的更紧密罢了。
阿音怎么挣都挣不开,其实从心底里也不想挣开,她早就盼着他回来好好抱抱她了,可是现在人终于回来了,她又觉得心里憋着的那口气出不来。
“谁让你抱了,我讨厌你,这么久你都不回家,我一个人怎么熬过来的呀。现在孩子都生了,我还要你干什么?你根本就一点用都没有,以后我再也不想你了,呜呜……”阿音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握着小拳头杂乱无章地捶打在他身上。
糙碾子依旧抱着她不撒手,任由她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甚至有两拳落在了伤口上,他也咬着牙忍了过去。嘴里喃喃地哄着她:“我知道,我都知道,阿音受苦了,受累了,都怨我,怨我。”
明青枝在厨房听到哭喊声,以为他们吵起来了,赶忙跑过来看。却见自家弟弟跟个木桩子似的,任由人家劈头盖脸的打,既不还手、也不申辩,还低着头不断地承认错误。
“哎呀,别打了,刚换好的药,这要是把伤口扯开怎么办呀?”明青枝疼弟心切,赶忙上前阻拦。
糙碾子抬手挡住她:“没事,让她打吧。阿音扛了这么久,让她发泄一下,不然,我怕她闷坏了。”
林婉音本就没什么力气,刚才一折腾就把身上的劲儿都用光了,此刻觉得舒服了很多,平躺到枕头上,轻声问:“你受伤了?”
明皓抬手帮她盖好被子,用粗糙的手掌去擦她脸上残留的泪痕,柔声道:“没事,我皮糙肉厚的,怕什么?我就担心你,怕你这些日子什么事情都在心里憋着,不满意也不说,不得憋坏了么。”
明青枝无奈地看一眼弟弟:“你不在家的时候,俺们都好着呢,哪像你想的那样,好像她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明皓摆摆手,让姐姐先出去,此刻是他们夫妻俩说话都说不够的时候,哪有功夫听旁人讲话。
明皓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眸光温柔的能滴出水来:“阿音,他们不懂,我懂。你是为了我才留在这,才坚持着把孩子生下来的,你以前那么娇气,如今能在一个小山村里忍这么久,是因为我在你心里特别重要,对吧?”
他握起阿音的小手,放在唇边,亲亲手背、又亲亲手心、亲亲手指,在手心里反复摩挲着,舍不得放下。
阿音娇俏的撅起了小嘴:“呸!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哪有那么重要。是你命好,白捡了一个娘子,还白捡了一个儿子,看把你给美的。”
明皓心里的确美的很,满脸都洋溢着发自心底的幸福,恨不得仰天狂笑。妻儿在侧的感觉真好啊,高兴地嘴都合不上。
阿音看他坐在床边一脸傻笑的模样,也被他逗乐了,伸手去解他的衣带。
明皓一怔:“阿音,你刚生完孩子,现在……还不能亲热吧?”
“你……”林婉音气的一噎,小脸绯红:“人家要看看你的伤,谁要跟你……哼哼!”
男人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想我想坏了呢?来,我自己脱吧,伤不重,就一个箭头而已。”
他脱下外袍给阿音看,伤口的确是不大,但是肿的很厉害,周围有点发青。棉纱上面渗出了一点血迹,绷带松松垮垮的没有勒好。
阿音一看就心疼了:“刚才你就是去换药了?怎么不直说。”
明皓穿上衣服,大咧咧的笑着:“我就想让你朝我发泄一下,俺家娇气的小娘子,大半年没处撒娇了,不使劲撒一顿怎么行?”
阿音撇着嘴瞪了他一眼,噗嗤一下笑了:“好了,撒过了,你让军医再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吧。不能不爱惜身体啊,我和儿子后半辈子还指望你呢,快去。”
“好,天快黑了,我出去安顿一下,一会儿再来陪你。”他俯身到她耳边,轻声说道:“想我了就喊一声,我马上进来。”
“去。”阿音娇笑着推开他,抿着小嘴儿乐。
终于把小娘子哄顺溜了,明皓这才踏实地出门,让军医重新收拾了伤口,给他们安顿住处。自己家里房子少,肯定是安排不下这么多人的。明水湾房子最多的是里正家,明皓只得带着他们去了他家,借两间房子住。
里正对于突然造访的雷霆军将士自然十分欢迎,赶忙招呼明玉和他娘:“快杀只鸡,招待贵客。”
他这句话提醒了明皓,自家小娘子这大半年应该没吃上啥好东西,估计吃肉都难,应该快点去趟山里,给她打几只野鸡来补补身子。
“如松叔,不用杀鸡了,我们正要去山里打猎呢,让大婶准备好房子就行,一会儿打了猎物回来再做饭。”明皓招手让四个亲兵出来,告诉他们,现在去大荡山里打猎。
一听打猎,四个年轻的小伙子来了精神,个个摩拳擦掌,打算大展身手。
回到自己小院,明皓见姐姐正在绳子上晾尿布,就随口问道:“姐,晚上给阿音吃什么呀?”
“小米粥,煮鸡蛋。”明青枝自然而然的答道。
明皓一听就不乐意了:“就吃这点东西?生孩子费那么大力气,怎么能不让阿音吃饱呢?”
明青枝被他给气乐了:“就你家娘子娇,别的产妇也都是这么吃,人家都能吃饱。娘生你的时候,不也这样么,你瞧你人高马大的,也没什么问题呀。”
明皓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别人是别人,俺家阿音得吃好点。俺现在去山上打猎,一会儿你给阿音炖只野山鸡。”
明青枝见他收拾弓箭真的要去,就去抢他的弓:“你伤还没好呢,打什么猎呀,真想让她喝鸡汤,就把家里养的鸡杀一只,不就行了?”
“不行,俺一定要去,俺要亲手打来给阿音吃。”糙碾子的倔脾气上来,明青枝根本就拦不住。正在她着急上火的时候,屋子里传出来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明皓。”
“哎,来了。”明皓应声放下弓箭,大步进屋。
阿音正倚着床头喝小米粥,见他进来,就把大海碗交到他手上:“碗太重了,你帮我端。”
“好。”明皓笑看一眼娇娘子,左手稳稳地托住大碗,右手去拿她手里的勺子:“我喂你喝吧。”
阿音巧妙地躲开,笑道:“那倒不用,我自己喝就行。你别去山里打猎了,我想让你在家陪我。”
“可是,我想打些野味来,给你好好补补身子啊。”
“那你让你的亲兵去嘛,我不让你走。”小娘子哼哼唧唧的又喝了一勺。
“阿音,我想亲手打来给你吃。”明皓觉得自己满身的力气不知往哪使,就想为她做点什么。
“可是你伤还没好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再去打也是一样的,你让他们快去吧,你帮我剥鸡蛋。”阿音喝了几口粥就不想喝了,让他放在桌子上。
她拉着他的袖子轻轻摇着,满脸娇俏,神情甜暖,眼神中都是这半年多对他的思念。无论男人的心有多硬、脾气有多倔,在心爱的娇娘子面前,也只能化作一池春水,随着她的话语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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