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瑞王妃的话, 晏呈想也没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瑞王妃看着他坚持的小模样惋惜地叹了几口气。母子俩又说了会子话, 听嬷嬷说瑞王和晏觉回来了, 晏呈才翻墙跑回了卫府。
他绕了一圈也没见着楚意, 遂问了府中下人, 方知她人在后花园里头, 他快步过去,果见坐在角亭中抱着小狐狸与卫立山下棋的楚意。
他自觉地坐在正对棋盘中间的石凳上,撑头盯着两人你来我往。
“听说你叫了人往安城去?”卫立山将棋子落在边角, 问道。
楚意手伸进棋捻了一颗黑子,修长的手指往棋盘一点:“是,叫他们去接一个人。”
“谁?”卫立山有点儿好奇, 他可没听说她在安城有什么至交好友。
楚意也不瞒他, “女儿与卫学广的幼女灵玉有几分交情,想着冬日无事, 叫她来京都走走。”
“原是如此。”卫立山向来不干涉她的行事, 方才也不过是嘴上闲来提了提, 他点头又将心思放在了棋局上。
安城卫府。
赵氏紧抓着手中帕子, 指甲扣的掌心发疼, 堂前立着的女子一身蓝白渐变色的长裙, 外面罩了一件茶白的大氅。大氅缀了绒,虽已入初冬,这一身也稍稍厚重了些, 卫灵玉双手扯着衣边儿将自己裹紧了些, 喘咳不断。
赵氏听着发烦,开口道:“你可消停些吧,病成这副模样还想着往京都跑?”
卫灵玉低垂的眼眸里含着几分恼恨,心道就是因为病成这样才要快些去京都抱大腿呢,这府中若是再待下去,你这毒妇还不得要了我的命?
她面上镇静,在静嬷嬷的搀扶下曲腿对着赵氏拜了拜,“大小姐亲自着人来请,女儿哪能推脱?”她一边说话一边瞥向坐着的梨衣,明明是个丫鬟侍女,但这世家贵族蕴养出来的仪度便是赵氏都比不得,坐在那儿就跟个官家小姐似的。
赵氏心烦气躁地摆了摆手,眼看着这小贱人着了她的道,只需要再多使几把力,定能将她给摁到泥地里去,卫楚意轻描淡写的一句接人进京就把她安排好的计划给彻底打乱了!
她心头恼怒,但卫学广已经开口应了,她素来是个体贴人,哪里会驳自家夫君的面子?到底是阴阳怪气地允了。
她一答应梨衣便带着卫灵玉上了外面停着的马车,马不停蹄地直奔京都。
京都的卫芦悠接到赵氏的书信,知晓了卫灵玉进京的事,尚有些混沌的脑子霎时清醒了过来,她将信放进抽屉里纸眉头紧蹙。
晏觉一进屋把人勾在怀里,双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四处游动,卫芦悠回过神来轻嘤了一声,抓住他往衣摆里伸的手,推了推人道:“青天白日的。”
瞧着她娇娇软软的模样,晏觉心里头憋着的怒火稍微散了些。
本已是冬日,按理说传了好几天的流言在越发寒冷的天气里也该沉寂下来了,没想到越演越烈,一个个说的有鼻子有眼,好像真看见他母妃沈氏和几个皇叔偷情给他父王带了绿帽子似的!
自打白云酒楼开始说书,他压根儿就不敢出门,无论走到哪儿,只要有认识的,总会过来和他谈谈她娘往昔那些风花雪月的日子。尤其是晏呈的那些狐朋狗友,专门在路上堵他!
想到这一路上收获的各种或古怪或同情或钦佩的目光,晏觉心口堵得厉害,他埋头在卫芦悠的脖颈间,泄愤似的咬了一口,疼的卫芦悠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怎么了?”卫芦悠有些恼火,却也不敢对着晏觉这个衣食父母撒,憋着不说还得温温柔柔体贴地询问一声。
她这一问叫晏觉更是堵的慌,一把抱起人丢在了床上,三两下便除干净了衣裙,将卫芦悠翻来覆去地折腾,一直到黄昏方歇。
卫芦悠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戌时,身边早没了人,她软着身子爬起来,浑身黏腻腻的不舒服的紧。
弯芽备了谁,扶着她进了浴桶,执着帕子与她搓背,瞧着那一片片碍眼的痕迹不由撇了撇嘴。
跟了卫芦悠好些日子了,最近安城那边来了信她才晓得这女人是安城卫家的姑娘,你说真要是日子过不下去找个男人寻条活路也就罢了,家里富足父母兄长俱在还都挺疼她,这样的条件居然自甘下贱地来做个无名无分的外室,脑子有坑吧!
“弯芽,明日与我去一趟卫家。”卫芦悠眸色沉沉,母亲的信送过来费了两日,如今卫灵玉应该已经到了。
弯芽掩藏好面上的鄙夷,应了一声是。
第二日卫芦悠果带着人去了卫家,却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通报的小厮不屑地上下打量她一眼,“兰衣姐姐说不认识你,卫二姑娘舟车劳顿尚未起身,我问了她身边的静嬷嬷,也说不晓得。瞧着人模人样的,未曾想是个想攀亲的骗子,胆子不小,竟是敢诓骗到卫家来了?”
“怎么可能!”她惊呼了一声,就要往里冲,候着的侍卫立马拔刀涌上前,泛光的利刃与她只隔了一手的距离,侍卫面无表情目光锋利,卫芦悠不敢动,只得在弯芽的拉扯下不甘不愿地离开。
返程的路上卫芦悠心不在焉,心情不好她便叫车夫去了锦衣庄,打算买几件好看的衣裙,没想到进门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人。
“姑娘没事吧?”
半扶着她的人面如冠玉,眉宇间透出来的关切叫卫芦悠一怔,她有些恍惚道:“是你啊……”
她抬起头,苏烜也愣了愣,突地一笑,“真是好巧。”
比起晏觉,苏烜更懂女人。
他懂的编织一个看起来华丽诱人的牢笼,叫人心甘情愿地往里钻。
卫芦悠容色娇俏,虽称不上什么倾城绝色的大美人儿,却也算是个清秀佳人,苏烜收回扶着她的手,山珍海味吃腻了,他倒是想喝点儿清粥清清肠胃。
苏烜邀了卫芦悠去酒楼,两人吃喝交谈,一时相识恨晚。
卫芦悠瞒的好,苏烜不知道她是晏觉的女人,卯足了劲儿刷好感,一心想尝尝清粥小菜的滋味儿。卫芦悠丝毫不觉,在他的攻势下竟是有渐渐沉沦的意思。
这边楚意将卫灵玉安置在了府中,待她病好便带着参加各种宴会,卫灵玉惯会把握机会,每日跟在楚意身边慢慢打进了京都上层圈子。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已是隆冬,城郊的梅林幽香扑鼻,楚意握着晏呈发凉的手,踩在雪地上一步一个脚印。
这林子的梅花开的比御花园后头的那一片还要好些,红梅灼灼盎然生机,倒是叫人心头无故生出些许暖意来。
晏呈生的高,他一抬手便将枝头开的最好的那一枝折断,献宝似的递到她面前,学着书院的夫子摇头晃脑,“鲜花配美人。”
楚意接了,花瓣抵着鼻尖轻嗅了两口,她握着花枝点了点他的下巴,眉梢带笑,“好个油嘴滑舌的小郎君。”
晏呈四下瞄了瞄,见兰衣她们退的有些远,埋头在那双嫣红的唇上亲了一口,沾了些口脂,他舌尖扫了扫,那味道甜滋滋的叫人心喜。
楚意一向纵着他,在他脸上捏了一把,牵着人继续往前。
梅林深处,两方人对峙。
楚意凝眸瞧了瞧,拉着晏呈拐了个道,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寒风呼啸隐隐约约夹杂着卫芦悠愤怒的骂声和卫灵玉不紧不慢的嘲弄,她不过出来和小夫君赏赏花调调情,这也能跟卫芦悠她们碰上,真是孽缘。
楚意想着事,在晏呈颇有兴致摘花的时候招了兰衣到身边来,“注意着卫芦悠那边,必要时候推波助澜。”
昔日嫡庶姐妹,今朝身份皆有了变化了。
卫芦悠最恨的就是卫灵玉,原以为重生一世能扭转乾坤叫仇人死无葬身之地,却没想到对方却得了另一个仇人的青睐,摇身一变成京都贵女百般讨好的对象。
楚意借花枝掩唇轻笑,卫芦悠一心想要她和卫灵玉为她上辈子的惨死买单,如今却只能眼见着两人的日子一天过得比一天好,自己反倒是举步维艰,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她就是不用看也知道卫芦悠定是气的肺都快炸了。
卫芦悠确实气的肺都快炸了,她抖着手指着面前趾高气扬的卫灵玉,“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卫灵玉收了收表情,怜悯地低叹了一声,“我说,姐姐你可真丢人,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个外室?你这模样和那青楼妓子又有什么不同?真是白白浪费自己头顶的卫字。”
卫灵玉这大半年和赵氏斗智斗勇,演技不说炉火纯青却也小有成就,那表情丝毫不显矫揉造作。
青楼妓子?卫芦悠因得了重生这等天大的机缘,自视甚高,哪怕嘴上不说,心里头也自认为高人一等,如今却听卫灵玉一句将她与万人睡的青楼妓子同等的话,目眦尽裂,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挠死她。
弯芽连忙将她拉住使劲儿往后拖,在她彻底失去理智的时候连拖带拽的把人弄出了梅花林。
那卫灵玉攀着卫楚意,在上层圈子里混的风生水起,哪里是她一个王府世子的外室能得罪?
弯芽愤愤,她死了倒是不碍事,若是连累自己可该如何是好?
弯芽一路上隐晦地警告卫芦悠不要作死,为了自己的小命儿说了好些推心置腹的话,卫芦悠越听越觉的失魂落魄,一路沉郁地回了宅子。
晏觉置办的这处宅子靠近花街四巷,和闻名京都的拂花苑只隔了一条半人宽的小巷子,她听着飘来的丝竹之声,又想起卫灵玉的话来。
晏觉带她回京的时候就与她直说过他身有婚约,碍于女方身份不可能在婚前收她入府,她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她看来只要绑了一个男人的心,名分自然会有的。
她信心满满,可现在……晏觉和卫楚意的婚事吹了,但他却一点儿没有接她入府的意思,她有点儿慌了。
她对晏觉有真心,却也惦记着王府世子妃的位置,男人她想要,权势她也喜欢,因为这样她才能更好的报仇。
卫芦悠坐在床上,一时心思惶惶,她可是把自己完完全全地压在了晏觉身上,若是、若是晏觉……
………………
楚意最近彻底闲了下来,大雪的天儿也不好出门,她便待在屋子里和小狐狸玩儿,小狐狸懒的像只猪,楚意便逮着它的两只前爪偏要它立着,小狐狸懒懒地扫了一眼,甩了甩毛绒绒的尾巴。
楚意将它搂在怀里,兰衣小跑进来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
“你是说苏烜和卫芦悠成事儿了?”楚意给小狐狸顺了顺毛,略微诧异了一下。
“是的。”兰衣回道:“那边是亲眼看见两人进了定南国公府在城北的别院。”
定南国公府的城北别院一向是苏烜和人干好事儿的地方,他将卫芦悠带过去,自然不可能是去瞧风景的,大雪天的可没什么好看的景致。
楚意弯了弯唇,“叫人以苏烜的名义请了晏岚晏觉姐弟过去吧。”
她吩咐这话,兰衣又小跑了出来,和小狐狸玩了一会儿转向梨衣问道:“晏呈呢?”
“瑞王妃来了,正和二公子在旁边院子呢。”
听说瑞王妃来了,楚意叫梨衣执了伞,顶着鹅毛般的大雪出了门,她过去的时候,那方屋檐下生着几个炉子,房门的正前方坐着一排人。楚意脚步微顿,原以为只来了瑞王妃,却不想六七八|九十几个王妃都来了。
晏呈坐在最中间,他前方摆着一个小矮桌,上头堆着不少零嘴,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几个皇婶儿八卦。
六王妃:“你们知道晏觉在外头养了个外室吗?”
八王妃:“当然晓得啦,我前几天还看见人了,听说是从安城带回来的,人就养在花街四巷那边。哎哟喂,长的还没他自个儿好看呢,要我说呀,晏觉这眼睛瞎,还不如咱们那几个老男人呢,好歹沈氏有一张脸。”
瑞王妃笑眯眯抓了一把瓜子儿在手里:“养外室算什么,我方才出门的时候,刚晓得了一件好玩儿的事。”
十王妃:“什么?”
瑞王妃一脸高深莫测,“晏觉被他姐夫绿了,他那外室和苏烜搞在一起去了。”
六王妃摇了摇头,“真可怜,年纪轻轻的就步了他爹他叔的后尘。”
七王妃叹了叹气,“其实还好,这个天气正适合戴帽子呢。”
八王妃应了应声,“是呢,暖和,就是颜色有点儿晃眼,不大好看。”
九王妃啧啧两声,“也不知道一顶够不够换洗,这冬天还有些长。”
十王妃点了点头,“嫂嫂们说的都对。”
晏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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