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金陵城郊一处偏僻的院落,四周都布满了暗哨, 戒备森严, 未得允许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一青衣白面公子手执玉箫,行色匆匆地走至主院, “主子,陆远山来了,他说要见你。”
而被男子称作主子的人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他站在屋中把玩着一件价值连城的玉器, 这孩子转过身来让人看清楚面貌,或许没人能想到他竟是当朝六皇子,刘瑾。
六皇子闻言皱了皱眉头, 似是不想要见这陆远山, 他道:“就说我不在, 你来应付他。”
说完, 六皇子就放下手中的玉器, 起身走到里间回避, 也正好这个时候下人将陆远山带了进来。
陆远山一见着屋子里的人,就像是见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 他满脸急色地扑到青衣男子身上,就差直接给人跪下了。
“程公子,你可要救救我啊, 我这次得罪了长公主和谢谦, 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这程公子可是六皇子身边最信任的人了, 几天前就是程公子突然找上他,并将他带到这处院子来见六皇子的,要不是六皇子说谢谦对长公主怀有别样的心思,可以加以利用,他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算计长公主啊。
别人或许不认识,但陆远山却清楚地知道,面前这位程公子正是前英国公程见达的儿子程亦清,程亦清因为是妾室所出为程夫人所不容,从小就被程见达送到了老家别院养着,因此金陵城中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位程二公子的存在,那就更没人知道这程亦清虽然表面看着只是一白面公子,可却身怀绝技、武功高强,他手中不曾离过身的玉箫便是武器。
几年前,陆远山的人曾和这程亦清交过手,他也就才由此摸清了程亦清的底细。
因为苏州贪腐案,程见达被查出是主谋,程家因此而获罪,被景帝削了爵位,但人却都活了下来,也保存了一部分势力,现在程亦清就带着这股势力在为六皇子效力,以图东山再起。
陆远山环顾了一周没有见到六皇子的身影,他拉着程亦清的手臂急切地道:“程公子,主子呢,我要见主子?”
程亦清皱了皱眉头,微微退后两步,避开了陆远山的碰触,他无情地冷笑道:“陆大人,你将事情都给办砸了还好意思来见主子?主子现在很生气,他不想要见你,你还是先回去吧。”
先回去?陆远山闻言顿时大惊失色,六皇子这是不打算管他了?
那怎么行,要是六皇子不救他,他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别说他这次还得罪了长公主,就是那谢谦......谢谦就能让自己再也翻不了身。
事实上,自从苏州城的事之后,皇上就已经开始不信任他了,后来又出了陆怀钰的事情,他更是直接触怒了皇上,所以这段时间皇上一直都在慢慢地削弱掉他的势力,现在他也就只剩下内阁首辅这个虚壳子了,他还能拿什么来和谢谦抗衡?
要不是这样,当六皇子找上他的时候,他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就答应了站在六皇子的阵营,六皇子要对付的可是长公主啊。
不,陆远山稳定了一下心神,他现在已经是和六皇子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他知道了六皇子的秘密,六皇子一定不会不管他的。是他疏忽了没有将六皇子交代的事情办好,六皇子现在还在气头上所以才不肯见他的,只要等六皇子的气消了他就一定还会救自己的。
可是他怕是等不了那么久了......
今日之事闹得那么大,长公主离开陆府的时候也是余怒未消,只怕很快皇上就会知道了这件事情,要是等皇上下了降罪的谕旨,那就真的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只有六皇子,现在只有六皇子能够救他了。
陆远山真的是已经被逼到绝境了,他干脆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直接跪在了程亦清的跟前哭求道:“程公子,程公子,我求求你,你在主子跟前替我求求情吧,我可以将功赎罪的,这次,这次是我的错,没有将事情办好,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的人明明亲眼看着谢谦被扶进了那间房的,他......他都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了根本就逃不出去的,可是,可是......”可是人就是不见了。
这也是陆远山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外面一直也都有他的人守着,他们都没有看到谢谦离开,就算谢谦根本就没有喝醉酒,他一直都是装的,那也不可能突然之间就消失在了房间里啊。
程亦清只冷眼看着陆远山这幅哭天喊地的样子,满脸不屑,堂堂首辅居然毫无气节,说叛变就叛变,说跪就跪,这种人根本就难堪重任。
今日他们也有其他人在陆府,当时的情景那人早就向他们禀报过了,不过这也正是可以看出陆远山愚蠢的地方,自己的府邸,连人是怎么出去的都不知道。
陆远山这般没用,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坐上这内阁首辅的位置的?
见程亦清没有说话,陆远山心中就更加急切了,“程公子,只要你肯帮我这一次,让我见到主子,以后你们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是内阁首辅,是百官之首,我还有很大的用处的。”
尽是些无用的废话,难怪主子不愿意出来见他?
程亦清不厌烦地看了陆远山一眼,他擦拭干净手中纤尘不染的玉箫,刚想要叫人进来将陆远山给拉出去,就见着躲在屏风后面的六皇子对他使了个眼色。
程亦清皱了皱眉头,突然缓和了些态度,他面上虽笑着亲自将陆远山给扶了起来,不过那双澄澈的丹凤眼中却依旧显露着不屑。
“陆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大家都是帮主子做事的,主子难道还能不救你吗?”
陆远山闻言立马紧张地盯着程亦清,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只要六皇子愿意出手救他,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程亦清嘴角微扬,又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今日主子确实没有过来,陆大人你还是先回去吧,现在主子他正在气头上所以才不愿意见你,不过陆大人也请放心,只要你好好地办好主子交代的事情,我敢保证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既然程亦清都这么说那就代表着这是六皇子的意思了,果然六皇子不会当真不管他的。
有了程亦清的承诺,陆远山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地了,他激动地连连点头,“好好好,那陆某的事就全仰仗程公子了,多谢程公子和六皇子的救命之恩,日后......日后主子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交代,我一定将功赎罪......”
陆远山的话还没说完,程亦清突然俯下身子,他用玉箫轻轻勾起陆远山的下巴,好好的一张玉面白脸却笑得万分狰狞,“你记得主子的恩典就好,不过,若是陆大人你再办砸了主子交代的事情,我手中的这支玉箫可也是许久没有见过血了。”
“不......不会的,我......我下次一定把事情都办好......”
被一支不知道染过多少血的杀人凶器抵在喉咙处,陆远山吓得浑身发软,一屁.股就跪坐在地上,连嘴里的口水都不敢吞咽。
他早就知道程亦清此人手段阴狠、杀人如麻,比之谢谦更甚,可在对方找上自己的时候他还是选择跟着程亦清走了,真是与虎谋皮啊。
“快滚吧。”
程亦清冷冷一声令下,暂时放过了陆远山,陆远山早就被吓破了胆,闻言忙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别院。
等陆远山走后,六皇子才从后边出来,他看着陆远山在院子中跌倒的背影也是嗤之以鼻,明显是看不上陆远山这个人的。
程亦清见着人不由得问道:“陆远山如此这般没用,主子又何必再费劲救他?现在陆远山手中的权势也都被移交出去了,恕属下愚钝,实在看不出来这陆远山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他皱了皱眉头,“若是主子担心陆远山会说出些不该说的话,属下今晚就可以去解决了他,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六皇子闻言却笑了出来,他拍拍程亦清的肩膀,“亦清啊,你还是冲动了些,谁说我要救他了?”
“那主子刚才......”程亦清不明白,刚才他本来是想要直接拒绝陆远山,将陆远山给赶出去的,可主子却阻止了他,那意思就是主子打算救陆远山一命了,可是现在主子却说......
见程亦清还是想不明白,六皇子倒也好心地解了他的困惑,“不是我要救他,而是陆远山根本就不会有事。现在朝中正是缺人的时候,一时也还找不到能补上这内阁首辅位置的人,所以父皇就算再恼怒陆远山,也只能先大事化小,暂且轻饶了陆远山,稳住朝臣的心,所以我刚才才会让你答应了他,这样一来我们根本就不用出手,就可以收抚了陆远山的心,这陆远山留着以后我还有大用处。”
“陆远山能会有什么用?”程亦清毫不在意地冷笑,丝毫没有将那陆远山看在眼里,“近来皇上很是看中徐启信,看来陆远山这回真的是急了,不过有一点属下却是很疑惑。”
六皇子望了程亦清一眼,笑道:“你是想问明明陆远山处处都比不过那徐启信,皇上当年为什么还会一力扶持陆远山做这内阁首辅?”
程亦清一愣,难道六皇子知道?
“陆远山这人虽然没什么本事,可小心思却是不少,当年本来也轮不到他做这内阁首辅的,只是这陆远山不知怎的就看出了父皇对徐启信很是忌惮,他设法栽赃徐启信在边关时通敌,虽证据不足可还是全了父皇想要打压徐家的心,父皇自然对这陆远山要多看重一二了。不过像陆远山这样的小人,就算这次父皇饶过了他,我也会出手要了他的命,不过他刚才有句话倒是提醒了我。”
这些陈年往事发生的时候六皇子都还没有出生,他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不过这皇宫里可还真是卧虎藏龙,知道些秘辛的人还是有的。
六皇子说着又随手拿起了刚才的那件玉器仔细观摩,这件玉器可是长公主当年送他的礼物,他本来一直都是放在宫里的,也是最近才搬了出来。
“现在陆远山还是内阁首辅,陆远山对我虽然没什么用了,不过这首辅的身份却还是大有用处,我留着他自然也是看在这内阁首辅的份上。”
“对了,我那二皇兄最近不是在联络朝臣想要让父皇早立太子吗?那个蠢货,看来真是不帮他一把都不行了。”六皇子冷笑着,他只一松手就将那价值连城的玉器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可不是得帮帮他吗,皇上现在正值壮年,龙体康泰,完全没有必要过早地定立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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