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门口传来娇柔妩媚的嬉笑声。
老鸨敲了敲门:“爷,姑娘们进来了?”说着也不待她们回应,姑娘们自个儿推开门朝她们拥来。
李娇吓了一跳,还未反应过来,粉衣姑娘已经揽过她的脖颈坐入她怀中。
“公子爷的身子真软。”粉衣姑娘黏在她身上又蹭又摸的。
李娇浑身僵硬,艰难地转过头朝其余四人看去,才发现除了溪月和檀音镇定些,慕兰和墨梨早已脸色发白。
她立起身,把黏糊在身上的人扒拉下去,粗着嗓说道:“你们还是下去吧。”
方才的粉衣姑娘撅起唇不依道:“公子为何赶我们出去,可是姐妹们伺候得不好?”
李娇语塞,还未开口只见墨梨身旁的蓝衣女子凑到粉衣姑娘身旁窃窃私语了一会,两人四下打量了李娇一行人后,抬抬手招呼姐妹们出了门。
厢房里安静下来,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李娇心里暗恼,第一次出行便如此窘迫,当真是丢人。
再说那群姑娘们下了楼就苦着脸朝老鸨那奔去。
“楼上那几位可是女儿身呢。”粉衣姑娘瘪着嘴道。
老鸨拧起眉,她就说怎么这五个公子爷娘里娘气的,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她一拍小桌子,尖声道:“这不是闹事儿吗!来人呐跟着我上去,我倒要看看是哪来的野丫头敢在我醉梦楼闹事儿。”
还未动身,楼底下的佯扮客人的侍卫拦住了老鸨的去路。老鸨愣了下,毕竟久经风月,只消一眼便看出这些人得罪不起。于是咧开红唇笑道:“是府上的小姐贪新鲜出来玩儿的吧。”
侍卫冷冷看了她一眼,不闻不动依旧拦在楼梯上。
开了张便是要做生意,眼下一行人拦住了道叫她如何做生意!老鸨连忙讪笑安抚道:“各位爷宽心,楼上小姐们只管玩得开心,没人会上去打扰的。”
闻言,为首侍卫才让出了道,带着人隐入角落里。
老鸨松了口气,吩咐了唱曲的和排舞的姑娘去了李娇那,只管着把这几位金贵小姐伺候舒服了赶紧走人,别再多生事端才好。
李娇看了半天略感无聊,这些人还不如她府上的舞姬跳得好,此时心中只余下艳俗二字来形容。
五人神色恹恹出了门,正准备下楼离开,隔壁的厢房里传出打骂声,下一瞬一个约摸十岁模样的男孩从门里摔出。
男孩闭着眼痛苦地在地上挣扎,一名女子从房中走出,嘴上骂骂咧咧着,又踹了男孩两脚才解了气离开。
慕兰上前扶起男孩,此刻他已经缓过劲来,抹着眼泪一言不发。
李娇细细打量着他,他长得很漂亮,只可惜正值长身子的时候得不到照顾,显得面黄肌瘦病恹恹的模样。
“你叫什么?”她淡声问道。
男孩怯怯看了她一眼,细声道:“秋奴。”
“什么?”她听不清,又问道。
“秋奴。”他张了张口又道。
“秋奴。”她念着,与他四目相对。他的眼睛又圆又大,眸子清澈明亮却又楚楚可怜。
李娇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你可愿跟我走?”
“殿下。”檀音急道,已然忘却了改变称呼。
秋奴眸子亮了下又渐渐黯淡下去,摇摇头道:“娘和李妈妈不会同意的。”
“你想不想走?”
良久他轻声道:“想。”遂低下头不再说话。
这孩子她瞧着可怜,尽管檀音她们不赞同,她还是想带走他。
老鸨看着她左右为难,方才踢打秋奴的女人在边上又哭又闹着,不愿让秋奴离开。
“公子,您看不是妈妈我不愿意,这孩子是蕙兰的孩子我做不了主啊。”
那哭闹女人便是蕙兰,有着半老徐娘之姿,相必年轻时也是红极一时的花魁,只是一脸寡淡之相,此刻抱着秋奴痛哭流涕,可眼底却不见多有温情。
李娇嗤之以鼻,说道:“我出双倍的银子买下他。”
老鸨眸子亮了下,支支吾吾道:“这个,这个……”
“三倍。”她斜睨蕙兰,淡声道:“另外替你赎身,你可以拿着你的卖身契继续待在这里或是离开寻个人家安顿下来。”
蕙兰停止了哭闹,如饿狼般扑来扯住她的衣摆,嘴里念着:“真的吗?这孩子真的这么值钱吗?”
李娇往后退了两步,皱眉道:“就这么定了。”
“不行。”蕙兰尖声道,她贪欲渐升,竟有些癫狂。
“爷,您再出点,你再给我一百两可好?”她咧嘴问道。
李娇冷冷道:“贪得无厌的女人。”
蕙兰还想上前,却被溪月一脚踢开。见占不到便宜,她心生怨怒,转而冲向秋奴,拔下头上簪子抵在他脖子上,恨声道:“这孩子是我生的,既然这么值钱我为什么要贱卖,你把钱都给我,我就让你带走他。”
秋奴一脸惊骇地看着癫狂的蕙兰,眼泪从眼角滚落。他失声唤道:“娘……”
“闭嘴!”蕙兰恶狠狠骂道。
在公主面前亮凶器那还得了,隐匿在角落的侍卫一拥而上团团围住他们。
“大胆刁妇胆敢在公主面前行凶,给我抓起来!”侍卫大喊着。
一时间满座皆惊,无一不看向李娇。
这身着白衫的翩翩公子竟是当朝公主?
李娇冷冷看向侍卫,无奈他话已出口也收不回来。她索性认了身份,顺便气□□宫里那位。
“本宫甚是喜欢这孩子,这便带走了。”她瞧着老鸨说道。
老鸨腿一软跪了下来,哆嗦道:“您、您请便。”
自那之后,坊间传言淮阳公主女扮男装逛青楼,看上了青楼一小倌,堂而皇之的带回府上。
这事委实把先帝气得不轻,他派了傅公公去沐云府婉转的表达圣意,让她行事别如此乖张,免得落下坏名声。
她闻言放声大笑,只道:“顾言之当朝抗旨拒婚时我还有好名声可言吗?”
“傅公公,你回去吧。告诉陛下,本宫这辈子都不想嫁人,只肖在府上养几个面首便可欢欢喜喜的度过余生。”她如是道。
傅公公无奈回宫转述,先帝坐在龙座上久久无言,最后只余一声长长叹息。
彼时秋奴刚入沐云府,从未想过他会从地狱般的生活一下子到达‘仙境’。住着轩宇楼台,食着珍馐甘醴,丫鬟随侍伺候着。
李娇告诉他,秋奴这个名字不好,她给他重起了个名字,日后就叫鹿弥。她还喜欢他笑,他笑起来时颊边有若隐若现的酒窝。
“鹿弥。”他喃道,露出此生最愉悦的笑容。
随着他日渐长大,他愈发依赖她,而她也愿意宠着,渐渐养成了如今这任性娇纵的性情。
五年的时间说短不短,可说长……仿佛又像昨日的事历历在目。
清静的小径上,只留一声轻叹。
走着走着,踏过月洞,她蓦地停下了脚步,这才徒然发现不知不觉中她竟闲逛到曲荷苑门口。
荷池边的倾长身姿在月色中略显孤冷,他背对着她长身而立,墨发在风中轻扬着。李娇失神片刻,曾几何时,她也曾站在身后这么看他,那时她还少不经事,而他还是少年青涩的模样。
怎会走到这来……她带着恼意看向身后的几个丫鬟,三人或抬头望天或低头不语的躲避她的目光。都在心中不约而同诽腹道:殿下您带着路,怎么反倒怪上我们了。
再想悄然离开已经来不及了,顾言之回身望向她,微微俯身行礼然后朝她走来。
他在离她两尺距离站定,低声问道:“殿下怎么还未歇息?”
借着月光,她看清了他的面容,剑眉入鬓、薄唇轻扬,他的眸底很深邃,映着她素白的身影。
李娇默然无言,她看不透他。
那日在寝殿他的辗转温柔,而后人前的谦和疏离都令她捉摸不透。
曾经她爱极了他身上清隽淡恬的气息,她总觉得日后的驸马就该是他这样的,可如今她恨透了……
顾言之,你心中到底将我置于何地?
她默问着,如果不爱她,那日为何要那般温柔对待她?可如今爱她,五年前为何要那般羞辱她!
她心上钝痛,闭了闭眼再睁开已是一片冷然。
“我累了,回去吧。”她对檀音说道。
“殿下。”他唤道。
“有事吗?”她手指捏紧绸帕。
他温润的声音传入她耳中,令她仿佛陷入迷幻,一时沉沦难以自拔。
他道:“殿下,要在臣这留宿吗?”
李娇脑子里嗡嗡作响,脸颊已悄然红透。她知道她该拒绝的,可不知怎的,神使鬼差下她微微点了下头。
丫鬟们十分识趣的退下,屋里只剩他们两人。
顾言之进府将近半月,这还是她第一次踏入他的苑内。
他向来爱素净,屋内很整洁,她送来的玉器金饰都安置在了外头,寝殿内连一件多余的装饰都没有。
她故意道:“怎么?本宫送的物饰不喜欢?”
顾言之到桌前斟了杯清水过来,淡笑道:“殿下送的臣都喜欢,只是屋榻里不爱摆放陈设。”
她不置可否地哼了声。
他在她面前坐下,笑意盈盈道: “可要臣服侍殿下歇息。”
她脸颊腾地又红了起来,慌忙起身支吾道:“不用了,我、我只是进来瞧瞧,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
既然进来了,他怎么可能让她轻易离开。
顾言之从背后揽住她,靠在她耳畔哑声道:“不要走。”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廓上,惹得她酥痒难耐。
“放开我。”
他没有松手,臂弯如同铁箍般包围着她,眸子里是不容拒绝的坚笃。
“留下来。”
她身子僵硬无比,无论怎么挣脱都挣脱不了他的桎梏。
顾言之揽过她的腰肢打横抱起走向床榻,把她轻柔的放入床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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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们,因为面首男宠属于违禁题材,前面四~七章文文修改了下。人物设定改为娇娇在茶、花宴上结识的朋友,提供住所日常玩乐消遣。
emmm就是这样,可能改完后文文前后会有些突兀不自然,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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