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宋婶已经听说了,赵夫人今日上门,给我说了门亲事。”舒沫也不急着给银子,只将荷包搁在桌上。
宋婶见舒沫谈到亲事,脸上竟一丝扭捏羞涩之态都没有,不禁暗暗称奇。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是听说了,大家也因此才向七姑娘贺喜”。
“说的是什么人家,宋婶也听说了吗?”舒沫问。
“嗯,”宋婶点头:“是林大学士家的长公子。”
这种事为何要来找她确认,直接到李氏那里不是更好?
只是她沉得住气,虽有疑惑,却并不急着发问。
“依宋婶看,这门亲事如何?”舒沫又问。
宋婶笑着奉承了她一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林公子她没见过,但林青山文名满天下,她虽是个粗人,也是知道的。
何况,林公子的祖父虽不若林青山有名,亦是进士,在翰林院任编修。
民间流传一句话,一门两进士,父子双翰林,说的就是林府。
林慕云家学渊源,又是林府的长公子,学问和人品定然也是错不了的!
“这样的好的亲事,竟然会落到我的身上,宋婶不觉得奇怪吗?”
宋婶怔了怔,笑:“七姑娘慧质兰心,自有过人之处,不可妄自匪薄。”
七姑娘摔壶后,林公子与她青梅竹马,对她青眼有加的事在舒府已是人尽皆知。
所以,林家来提亲,虽在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舒沫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少见的冷厉:“若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难不成,还有什么猫腻?”宋婶被她勾出好奇之心。
“是不是,查过才知道。”舒沫淡淡地说。
宋婶也是个精明人,一点就透:“七姑娘想让我替你去查?”
“嗯……”舒沫真承不讳:“我是未出阁的女子,不方便出门。想劳烦宋婶为我走一趟林府,就不知宋婶肯不肯赏脸?”
“走一趟倒没什么,”宋婶觉得这件事倒不算太为难,沉吟片刻,答:“我原就常出府,只是林府我并不熟,太隐晦的事情恐怕也打听不到,怕误了姑娘的事。”
“不碍的,不碍的……”舒沫一听她话里的意思,已应了八分,兴奋得眼睛都亮了:“你只需帮我探探林府最近都有些什么人走动,尤其是女眷。”
宋婶听她刻意强调“女眷”,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
原来,七姑娘是怕这个。
“行,”她爽快地点头,把荷包收到袖中:“这事,包在我身上,两天之内给姑娘回话。”
“我等你的好消息。”舒沫达到目的,起身离去。
她前脚出了芳菲阁,立夏后脚就找了过来:“我的好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摆弄花花草草呢……”
“什么事?”
“老爷和夫人让你去正房,你赶紧去,大喜的日子别又惹夫人不高兴。”立夏心急火燎地催。
舒沫睨她一眼:“你真认为这是值得庆贺的事?”
“小姐不高兴?”立夏愣住。
“你看我象是很开心的样子吗?”舒沫不满地反问。
“你,”立夏一窒:“真的不喜欢林公子?”
“我分明说过,现在不想嫁人。不论是林公子还是张公子,对我来说都一样!”舒沫冷笑,只觉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烧出来:“看来,那天的话你全当了耳边风了……”
若是连贴身的丫头都不能与她齐心,她这几年也算是白活了。
“我,”立夏涨红了脸,讷讷地道:“以为小姐说的是一时的气话……”
林公子那样的男子,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嫁给他不喜反而恼的,全天下怕只有小姐一个人了。
“跟了我六年,哪些话是真心,哪些是玩笑都分不出,我要你何用?”舒沫神色越发冷厉。
她这里掏心掏肺,她却不当一回事,只做笑话听,让她情何以堪?
“小姐!”立夏一惊,扑通就跪下了:“我知道错了,不要赶我走……”
“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起来?”舒沫拧了眉。
立夏咬着唇,轻轻地道:“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小姐就算再不愿意,也没办法改变了。不如……认命吧!”
“认命?”舒沫轻哼一声,眼中闪过坚毅之色:“绝不!”
“不认命,”立夏瞧得胆颤心惊:“又,又能怎样?”
天哪,看样子小姐八成又要捅娄子了!这回,只怕真的要把天都捅破了!
“哼……”舒沫并不理她,转身快步离开。
“小姐,”立夏回过神,赶紧追了上去,张开双臂挡在她身前,一脸的誓死如归:“你又要闯祸了对不对?你想要老爷和夫人退亲是不是?不行!就算打死我,也不能让小姐去!”
“不是说老爷和夫人等着我吗?”舒沫啼笑皆非:“你不让开,我怎么去?”
“啊?”立夏呆住,脸轰地一下红到耳根。
“走吧,”舒沫拨下她的手:“再不走,真的要挨骂了……”
到了正房,不但舒元琛和李氏都在,连舒淙也来了。
见舒沫进门,他也不说话,只望着她意味深长地,得意又促狭地笑。
舒沫被他笑得头皮发麻,当着一屋子人的面,也不敢翻白眼,只好用那一百零一招:垂着头装羞涩。
舒沫问过安后,李氏抬起眼皮撩她一眼:“来了,坐。”
冬琴拿了张锦凳过来,舒沫谢过,侧着身子坐了。
“林家来提亲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
舒沫垂着头,不吭声。
李氏淡淡地道:“订了亲之后,就是大人了,性子可得敛一敛。做了人家的媳妇,动不动摔东西可不成。知道的,是你本来就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舒府没家教。”
“是……”舒沫恭敬地应了。
“好了,”舒元琛笑着打着圆场:“大喜的日子,就别说扫兴的话。”
“得,就你是好人!”李氏瞪她一眼,嗔道。
一屋子的人便都凑趣地哄笑了起来。
“可我今日,还偏要做那不识趣的人,七丫头,你也别不爱听,我这可都是为你好。”李氏顿一顿,瞧一眼低着头,发丝几乎遮住整张脸的舒沫,暗自叹息。
啧啧!真是块木头,也不知林公子看中她哪一点?
“请母亲教诲。”低如蚊蚋的声音,从乌黑的发丝间透出来,若是不注意听,几乎就要错过。
李氏毫不客气地道:“别的都可以代劳,嫁衣和新姑爷的鞋袜总不能假手于人。好在婚期还有些日子,你可得抓紧时间好好练练。有空,也向五丫头学学……”
话没说完,舒淙已先憋不住,哧地笑出声来。
李氏瞪他一眼,他忙收了声,只是肩膀依旧一耸一耸的。
舒沫越发不敢吭声,头低到几乎抵到膝盖。
“好了,好了,”舒元琛咳了一声:“针线的事,一时半会也急不来,总得慢慢来。她胆本来就小,你再一训,哪里还敢见人?这以后嫁到林家,就是嫡长媳。夫人你管家的本事倒该好好教教她,让她学一学才是真的。”
他这里把话题岔开,大家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向舒元琛夫妇道喜,说着恭维的话。
好不容易,舒元琛夫妇训话完毕终于放舒沫出门。
舒淙立刻跟出来,在院门外拦住她,得意洋洋地道:“怎样,二哥没有骗你吧?”
“我不明白。”舒沫张大了眼睛,装傻。
“咦!”舒淙将手一指:“你可别不认帐!若不是二哥从中穿针引线,帮你们捅破这层窗户纸,这桩亲事可没这么容易成!”
“多谢二哥……”舒沫皮笑肉不笑,胡乱行了一礼。
“不行,”舒淙哇哇叫:“这也太没诚意了吧?”
舒沫淡淡一笑,不答反问:“二哥,你不打算回书院了?”
“嘿嘿……”舒淙立刻心虚,抬手摸摸鼻子:“这几个月,家里喜事连连。四妹,五妹,七妹的婚事接踵而来。若是回书院,恐怕时间都花在往返奔波之上。因此禀过父亲,修书给老师,素性不回书院,留在家中备考。”
“不是你自己想偷懒?”舒沫斜眼看他。
“怎么会呢?”舒淙急忙表白:“二哥正为此事要求七妹帮忙。”
“求我?”舒沫狐疑地看他。
舒淙是李氏的心头肉,对他有求必应,他在西府只差不能呼风唤雨,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林学士满腹经纶,若是能拜在他门下,得他指点一二,必能终生受益,科考更是十拿九稳。”舒淙一脸热切地看着她。
“这事与我何干,你自己没有嘴吗?”舒沫奇道。
“我提过,可慕云没有答应。”舒淙神色尴尬:“七妹,赵夫人前脚才离开家门,你就算要过河拆桥,也不能这么快呀。”
“呸!”舒沫满面通红,啐道:“胡说什么呢!”
“好七妹,”舒淙赶紧拦着她,又是作揖,又是打拱:“二哥逗你玩呢,你可不能当真,嗯?”
舒沫本欲一口拒绝,转念一想,改了主意。
她故意沉吟许久,白皙的脸上渐渐泛起红云,忽尔又变得苍白,眸光又是羞窘,又是为难,声音低到几不可闻:“这……就算我想帮二哥,也见不着他人呀。”
舒淙大喜过望:“只要你点头,见面的事我自然会安排!”
“就怕,”舒沫捏着衣角,极不安地低语:“姐妹们,看我笑话。传到母亲耳里,亦了不得。”
“放心,”舒淙一愣之后,压低了声音保证:“咱们在外面见,包你神不知鬼不觉。”
舒沫心脏怦怦乱跳,抬起眼睛迅速溜他一眼,又极快地垂下头去,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嘿嘿,”舒淙喜不自禁:“走了,等我消息!”
回到雅歆园,孙姨娘已在屋子里等了多时,见到她还没说话,已先红了眼眶。
春红几个识趣地退了出去,关上门。
“恭喜姑娘,总算是熬出头了……”孙姨娘拉着她的手,喜极而泣。
舒沫不着痕迹地所手抽出来,递过去一条帕子:“娘这是做什么?快把眼泪擦了。”
“是是是,”孙姨娘又哭又笑,胡乱抹了眼泪:“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得笑,得笑才是!”
舒沫不争也不抢,更不会为自己的婚事盘算。她真的担心,会被夫人胡乱配了,没想到居然可以嫁得这么好。
不晓得,这算不算傻人有傻福?
“不就是个举人,至于吗?”舒沫很是无奈,心底却暖暖的,有什么东西在骚动。
了不起就是清华北大的高材生,把她高兴成这样?
“举人老爷可不是谁都考得上的。”孙姨娘一脸严肃:“况且,姑爷还这么年轻,进学只是时间的问题,将来的前途未可限量。”
“那可不一定。”舒沫小声嘀咕:“林青山还是两榜进士,高中探花呢!现在还不是致仕在家,两袖清风……”
“呀!”孙姨娘吓得脸色发白,急急去捂她的嘴:“可不许胡说八道!他可是你未来公公……”
“哎,忠言逆耳。”舒沫叹一口气。
“嫁衣怎么办?”孙姨娘跟着叹气,问了最实际的问题。
舒沫耸耸肩:“自然是交给立夏她们几个去做。”
孙姨娘大为惶恐:“姑娘家哪有穿着别人做的嫁衣出嫁的道理?”
“不然怎么办?”舒沫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是打死也绣不出来的。要不然,咱把亲事退了,我不嫁了?”
“看看,又胡说了不是?”孙姨娘又气又急。
可是,舒沫说的是实情。她那手针线活,连十来岁的孩子都比她强。这要真亲手绣了嫁衣,穿出去也是一场笑话。
“放心吧……”舒沫微微一笑:“我虽不能亲手缝制,却会亲手设计一款最新的嫁衣样式,以此来弥补缺憾。”
“真的?”提到衣服,孙姨娘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那你顺便给咱们铺子里也设计几款吧?正好没啥新式样了。”
“铺子里收益不好吗?”舒沫顺口问了一句。
“差点忘了,”孙姨娘说着话,从贴身的衣服里摸出一只荷包:“这是上个月的红利。”
舒沫打开看了一眼,把荷包重新又塞回她手中:“这个程度已经很好了,做人不要太贪心。”
“这是给你的。”
舒沫轻声道:“以后的红利,姨娘都帮我收起来。”
“却是为何?”孙姨娘百般不解:“你眼下,正是要用钱的时候。以后嫁到林家,手边有钱,调用起人手来,也方便些。”
舒沫含糊地道:“我手头松泛,放这里怕是花掉了。存在姨娘手中稳妥些,以后买田置地。”
孙姨娘一听,不禁欣慰地笑了:“还是你想得周到。行,我帮你存着。”
到底是要议了亲的人,以前她哪里会想这些?
“对了,”舒沫喝了口茶,问:“舅舅还好吗?”
“托你的福,大家都好。”孙姨娘喜滋滋地答:“大舅管着这几家成衣铺子,二舅前些日子组了商队往关外去进皮货去了。”
听说林家家境清寒,舒沫手中银钱若扎实,在夫家说话也硬气些。
舒沫一听,不禁皱起眉头:“还组了商队,会不会太招摇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声?”
“今时不同往日,”孙姨娘唯恐她生气,涨红了脸竭力解释:“自你想了那个主意,在衣服上加了云之裳的标识后咱们店里的生意好了几倍。接连加开了二间铺子,再和往年一样,你二舅带着两个长随买的那些皮货可供应不来了。所以,他们一商量,觉得还是自己组个商队划算。又省费用,又省时间,还能多带几倍的货。中途打尖住店什么的,都是自己拿主意,不必受别人的拘束。”
舒沫长叹:“你们怎么尽想美的事,不想想可能遇到的困难?此去关外,何止千里?关外盗贼流寇盛行,万一遇到劫匪,丢了货折了银子事小,稍有不慎,丢了性命怎么办?”
只去过一次关外,就敢雄心勃勃,带着自己的商队一头闯进去。
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叹?
孙姨娘嗔道:“瞧你说的,你二舅也是不傻子,他到镖行雇了镖师护送的,不用担心。”
“木已成舟,担心也没用了。”舒沫叹口气。
那些雇来的镖师,又怎比得家中养的护院,庄丁?大难临头,只会自保,谁还为你拼命?
宋婶确也有些手段,不过一个晚上的功夫,已把舒沫交待的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精心挑了两盆开得极艳的海棠,再掐了几枝将开未开凝着水珠的莲花,掐着舒沫给李氏请安回房的时间到了雅歆园。
立夏见是宋婶亲自来送,忙支使丫头把海棠接了:“宋婶辛苦了,请入内喝杯茶再走。”
绿柳在房里听到,拉长了脸很是不快:“这府里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一个莳花弄草的粗使婆子,也敢往姑娘房里进?”
宋婶刚好撩了帘子进门,听到这句,倒不好再进来了:“姑娘教训得是,是我鲁莽了。”
“她呀,”立夏在后面俺着嘴笑:“是咱们府里有名的辣子,宋婶不必理会,只管请进便是。”
“春红,给宋婶看坐。”舒沫已换过了家常的衣服,从里间走出来吩咐。
宋婶抱着花站在门边,躬身向舒沫行了一礼,略有些拘谨地道:“七姑娘大喜。”
绿柳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你这虔婆倒是精怪,知道挑着日子来。”
春红忙轻推她一把,示意她当着人面,说话不可如此刻薄,倒被绿柳瞪回来。
立夏忙取了二百钱出来:“一点心意,宋婶拿去打酒吃。”
“绿柳,上茶。”舒沫看她一眼,道。
“呀,”绿柳自视甚高,自然不愿意给个婆子泡茶,立刻找了个由头溜了:“我给姑娘炖着莲子,倒是差点忘了!”
“还是我去吧……”立夏赶紧去泡茶。
“不用,不用……”宋婶又忙摇手:“我给姑娘道了喜就走……”
“别忙着走,”舒沫过来,亲自拉着宋婶入了坐:“我正闷得慌,你来了正好说说话。”
似乎这时才看见她怀里抱着一束含苞待放的莲花,顿时又惊又喜:“呀,哪来的莲花,真雅致!”
“早上刚摘的,这东西好是好看,就是有一样,不能离了水,要赶紧插到瓶子里才好。”宋婶脸上带着恭维的笑。
“春红……”舒沫转头,才一开口,春红已笑盈盈地道:“知道了,我去装些水来。”
“这花大气,细颈窄口的梅瓶怕是不好看,需得弄个广口的方瓶才好。”舒沫又说。
春红本来要去拿桌上的梅瓶,这时只好改了道,转身往外面走去:“我这就去找。”
立夏泡了茶出来,发现屋子里的人都支走了,舒沫和宋婶正相视而笑。
她微微轻叹一声,机警地拿了绷子坐到窗户底下绣花,竖起耳朵偷听两人的对话。
从那日小姐听到婚事,不先去见老爷夫人谢恩,却往芳菲阁跑,她便知道,小姐定然是在谋划什么。
小姐对婚事不满,小姐说的那些道理,在她听来全都似是而非,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但至少有一件事,她想得再清楚不过……她的命运系在小姐的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更十分明白,遇到小姐这样的主子,是她的福气。
尽管大多数时候,她都弄不明白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她喜欢小姐,愿意跟着小姐。
好吧,婚事搞砸就搞砸了吧,谁让小姐不满意呢?
她只能祈祷,凭着小姐的聪慧,一定会遇到比林公子好十倍,千倍的男子。
虽然,她同样清楚,以小姐的身份,这样的机率几乎是零。
“事情都打听清楚了?”舒沫轻轻地问。
宋婶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睛里含了一丝笑:“是七姑娘的福气,林府那守角门的婆子,竟是我一个远房的亲戚,借了这个由头请了她出来喝酒。那人倒是个嘴快的,我只起了个头,她便罗罗嗦嗦说了一堆。只是都是些琐事,也不知对姑娘有没有用?”
“你只管说来听听。”
“林家老太爷是三房,后来进京考试,又进了学,在翰林院当了差,便在京里安了家。也不知跟长房有何罅隙,从来不回岭南。直到林老爷致仕在家,闲得无事,才又重新跟岭南老宅那边搭上了线,两边常常走动。今年也是正月便去,直到上个月才回……”
她只当舒沫因为要嫁入林家,所以要预先把林家的家事摸个通透,日后当家理事才好拿捏分寸,因此说得十分详细。
舒沫也不说什么,微笑着听得津津有味。
立夏在一边听了,却是十分惊讶。
小姐行事,真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明明不肯嫁到林家,偏要把林家的家事打听得这么清楚。
“女眷也还简单,太夫人早就殁了,府里就一位老夫人和一位姨娘。另外就是二位未出阁的小姐……”
舒沫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京里可有哪些亲戚是常走动的?”
“林家祖宅是在岭南,京里倒是没什么亲戚。”宋婶摇头。
“那,可有来往密切的通家之好?”
“林老爷自恃清高,且致仕后一年里倒有大半年是在岭南,哪有什么通家之好?”
舒沫便有些失望。
宋婶得了她一大笔钱,没办好事,心里也是不舒服,偏着头努力想了想,忽地一拍掌:“想起来了,倒是有一个人最近走得格外勤密。只是既不是亲戚,也不是通家之好,怕是与七姑娘不相干。”
“是谁?”舒沫摒住了气问。
“张二奶奶。”
舒沫皱了眉,以脑海里搜了搜,对此人却是没有半点印象。
“张二奶奶在京中公卿之家中赫赫有名,不过七姑娘没听过她,却是正常。”宋婶便笑:“她是户部张尚书家的二奶奶,闲着没事,倒是常在公卿王候家走动。因认识的达官贵人多,倒是做了不少成人之美的善事。”
舒沫了然。
保媒也分三六九等。张二奶奶身份比赵夫人又尊贵一些,是不屑跟舒家这种五品官家打交道的。正如赵夫人,也不屑为七品芝麻小官奔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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