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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训

官家庶女 一溪明月 15642 2021-03-30 09:36

  “嗯……”舒沫轻应,神情甜蜜。

  “这么说,父王很快就会来了?”夏侯宇忽然间情绪大乱。

  这是否意味着,舒沫很快就要离开咯尔达,随父王一起回幽州了?

  也意味着,两人分别再即,也许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我,不知道……”舒沫胡乱揪了一把青草,在手中揉呀揉。

  “切,”夏侯宇臭着一张脸,轻哼:“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父王有了你的消息,一定在第一时间飞奔过来!你,哪会不知道?”

  舒沫眼里浮现羞意,声轻如梦:“但愿吧……”

  “你到这里来,明叔叔可知道?”夏侯宇恨恨地踢飞一块碎石。

  “我在房里留了些线索,”舒沫低低地道:“不过,赫连骏驰做事谨慎,基地建得极为隐秘,短时间内,他不一定找得到。”

  “我相信明叔……”夏侯宇微微偏过头看她,语气是罕见的温和:“他能从大夏找到咯尔达来,区区一个基地,一定难不倒他。”

  “嗯,”舒沫点头,眉梢眼角都是幸福:“我也这么想。”

  不管怎样,烨一直在努力寻找她,这就足够了。

  只要两个人都心怀希望,就一定能等到团聚的那一天,早晚而已。

  “训练,你打算怎么办?”夏侯宇犹豫了片刻,问。

  “放心吧,我会全力以赴……”

  夏侯宇怀疑地看着她:“为什么?”

  “这个时候,激怒赫连骏驰对我没有半点好处。”舒沫耸耸肩。

  眼看就要看到黎明前的署光,她不想因小失大。

  不掌握一定的空气动力学,材料力学等专业知识,永远只能是机械地模仿,不能真正地理解滑翔机升空的原理,就不可能对现有的滑翔机进行改造,也就不能对夏侯烨构成真正的威胁。

  这半年来,她一直在更改图纸,看似在不断地修正设计上的漏洞,甚至有些吹毛求疵。

  实际上,这几套图纸,在设计上都存在明显的缺陷。

  而最终被她圈定,投入生产的这套,操纵杆就很容易卡死。

  “胆小鬼!”夏侯宇轻哼。

  舒沫一把揽住他的肩,另一手去揉他的发:“臭小子,敢嘲笑我?”

  夏侯宇满面通红,头一低灵活地避开,顺手推了她一把:“别碰我!”

  舒沫猝不及防,往后踉跄了数步,一脚踏空,直直地朝湖中跌了下去:“呀……”

  “小心!”夏侯宇骇了一跳,伸手想要去拉她,却晚了一步。

  “扑通”舒沫掉入湖中。

  “舒沫!”夏侯宇心胆俱裂,大叫一声,想也不想,纵身跳进了冰冷的湖水。

  舒沫很快冷静下来,划动四肢冲出水面,睁眼朝岸上看去,却不见夏侯宇的身影。

  银杏神色慌乱,大声呼救:“来人,快来人,少主和慧妃落水了……”

  混乱中,一艘原本停靠在码头的快船箭一般冲开水面驶了过来。

  舒沫急忙转头,一颗黑色的头颅在她身后不远处载沉载浮,拼命挣扎。

  “你跳下来做什么?”舒沫又是生气又是感动,掉头朝他游了过去。

  这孩子,一看就是只旱鸭子,自身都保不住,居然还想着来救她?

  “小爷,不,不要你,救……”夏侯宇又羞又恼,挣扎着迸出一句。

  “臭小子……”舒沫游到他身后,单手穿过他腋下,托起他的身体:“再罗嗦一句,老娘真的把你扔湖里喂鱼!”

  快船疾驶而至,船夫远远地就伸出竹篙,沉声道:“抓稳了……”

  这声音,惶急中透着一丝莫名的熟悉。

  舒沫猛然扭头,撞到一双漆黑幽亮的眼睛,一颗心瞬间怦怦乱跳,张大了嘴:“你……”

  恰在此时,银杏飞奔而至,惶声道:“娘娘,我来了!”

  舒沫不及思索,托着夏侯宇游到岸边:“搭把手……”

  银杏弯腰伸手握住夏侯宇,舒沫在后面推着他的身体,两人合力把他弄上岸。

  舒沫这才撑着湖岸,湿淋淋地爬了上去。

  银杏顾不得察看夏侯宇,焦急地握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娘娘,有没有受伤?”

  “没事,只是有点冷……”舒沫微微喘息着,下意识回过头望着湖面。

  那艘快船早已掉头,悄然驶回了码头。

  赫连骏驰闻讯赶来,见两人混身湿透,不由大怒,一个巴掌将银杏扇得跌倒在地:“混帐!怎么做事的,居然让少主和舒沫双双落水?”

  银杏跪伏在地上,一个字也不敢争辩。

  舒沫定了定神,淡声道:“是我自己不小心,跟她没关系。”

  “怎么搞的?”赫连骏驰怀疑地看着两人:“两个人会同时落水?”

  夏侯宇黑着脸,极不情愿地道:“小爷是自己跳下去的……”

  湖水为高山积雪融化汇积而成,格外寒冷,被风一吹越发冷得彻骨。

  舒沫打了个喷嚏,不耐烦地道:“废话少说,赶紧让我回房换身干净衣服是正经……”

  赫连骏驰急忙解了自己的外裳,上前一步往舒沫的身上披:“对对对,身体要紧,先换衣服……”

  夏侯宇老实不客气地将衣服抢了过来,披在自己身上,皮肉笑不笑地道:“大王盛情,却之不恭,多谢了……”

  “你……”赫连骏驰愕然。

  舒沫急忙撇过头去,咬着下唇,忍笑忍得很辛苦。

  “愣着做什么?”赫连骏驰羞恼成怒,回过头,见银杏还跪在地上,气不打一处来,上前踹了她一脚:“还不快上去服侍?”

  “是……”银杏忍痛含羞,爬起来扶着舒沫往别院走去。

  泡在热水中,温暖在四肢百骸里流蹿,舒沫怔怔地发着呆,有一下没一下地掬起水往身上泼。

  思绪仍沉在湖边那一幕,脑海中浮起的是一张年青的脸。

  黝黑的肌肤,平凡的五官,分明是个陌生人。

  可他撑着船飞驶而来时,那道惶急的声音,却隐隐透着股熟悉感,与记忆中那道清雅的声音重合。

  当他看向她时,那张平凡的脸上,有一双过于幽亮的眼睛……

  舒沫摇了摇头,赶走心头那丝疑云。

  不会的,且不说帝都距此万里之遥,以他的身份,又怎么可能当个船夫?

  “娘娘,要不要奴婢进去伺候?”她泡得太久,银杏等得心焦,忍不住在门外试探地低唤。

  “不用了……”舒沫回过神,跨出已变得冰冷的浴桶,取了搭在屏风上的帕子,擦干水份,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晚上,赫连骏驰办了个隆重的晚宴,替第一届飞行员训练班致了简短的开幕词。

  舒沫推说落水后身体有些不适,略坐了片刻,便离了席。

  踏着月色,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湖边。

  码头上一字排开十艘快船,一条修长的身影坐在船头,岸上的灯火,让他的背影看起来,像一座雕像似的。

  隐隐的,透着种莫名的熟悉感。

  舒沫越看越疑惑,忍不住一步步向他走了过去。

  忽然间,似感应到她的目的,那人回过头来,正对上她的。

  四目相视的一瞬间,原本黯沉的瞳仁,转瞬之间亮得惊人。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上,蓦地绽出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

  他满眼喜悦地看着她,嘴唇微微张开,又阖拢。

  舒沫紧盯着他,眼睛一亮,心脏忽然跳得快要跃出胸腔。

  小七!

  他刚刚唤的是小七!

  抑不住从心底冒出的喜悦的泡泡,加快了脚步朝他走了过去。

  “娘娘,娘娘,你在哪?”

  舒沫一惊,猛地意识到身在何处,步伐一顿,抬起眼飞快地睃了他一眼,随即果断地转过身,朝银杏走了过去:“嚷什么,在这呢……”

  “夜里风大,容易受凉……”听出她语中的不悦,银杏讷讷地摸着臂弯上搭着的披风。

  “得了,”舒沫淡淡地道:“我又不是纸糊的,吹一下就病……”

  “我……”银杏咬着唇,心象针扎似的难受。

  忽然间,好怀念从前那个总是带着温暖的笑意,平易近人的舒沫。

  那个全心信赖她,放手让她办事的主子,已经消失了。

  可,谁让她背叛了她呢?

  她接受她,继续让她在身边伺候,就应该知足,难道还敢奢望象立夏一样,成为她的心腹之人吗?

  “时间还早,娘娘不再散会步吗?”

  “不了,我有些倦了,再说明天还要早起。”舒沫没有停,越过她径直回了别院。

  赫连骏驰地为她单独建了幢独门的别院,亭台楼阁,花园水榭一应俱全。

  大约因为这是军事基地,是他的天下,自认安全绝对无虞。

  故做大方地撤走了所有的护卫,表示对她的重视和尊重。

  入了夜,偌大的别院,就只有她和几位伺侍起居的丫头,显得格外的清幽。

  舒沫打发掉银杏,熄了烛火盘腿坐在床沿,静静地等候。

  夜风徐徐,院子里安静得出奇,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终于到了半夜,笙歌散尽整个基地一片寂廖。

  一条黑影翻过院墙,纵身跳进了别院。

  他顺着种满迎春花的矮墙,一路摸到了正房,机警地四下环顾了一遍,确定左右无人,这才拔身而起,飘然上了二楼。

  伸手试探地轻推,轩窗竟然应手而开。

  他不禁哑然而笑,翻窗而入,含笑低唤:“小七,我来了……”

  “来得可真晚……”舒沫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抑不住的欢喜:“我腿都坐麻了……”

  “抱歉,我得等同伴睡着了才出门……”夏侯熠站在窗边,等眼睛适应黑暗。

  “往左走两步,有张椅子……”舒沫小声提醒:“别杵在窗边,小心被人看到影子……”

  夏侯熠依言走到椅边坐下,心中百味杂呈:“还是你心细,想得周到。”

  “刀尖上打滚,不小心提防着不行。”舒沫低笑。

  夏侯熠心中难过,凝着那抹隐隐绰绰的身影,喉间如哽了块石头,沉默良久,才艰难地挤出一句:“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舒沫莞尔一笑:“你们约好了么?见了面,说的都是同一句话。”

  “还有谁?”夏侯熠一惊,迟疑了片刻,摒息问:“是……烨吗?”

  “是惟明,”舒沫按住焦躁和失望之情,故做轻快地道:“几天前,他摸到我在咯尔达的住所,跟我说了几句话。”

  “明也来了?”夏侯熠心中惴惴,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

  烨虽然没同意跟他打那个赌,但他还是比自己慢了一步。

  事实证明,他和小七的缘份并不比自己深。

  “嗯,”舒沫轻应一声:“不过,他并不知道我来了这里,要找到此地,得花不少时间。对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并且混了进来的?”

  “说来话长……”

  “我们有三个月的时间,故事再长,也应该说得完。”舒沫半是玩笑,半是自嘲。

  “我是调查一桩陈年旧案,无意间追到咯尔达。”夏侯熠不欲多谈,一语带过:“刚好有个朋友,说起赫连骏驰在建一个秘密的基地,便带我进来参观。没想到,意外地遇到你和小宇。可见,老天爷有时,还是有眼睛的……”

  刑部不断接到报告,称各地时有匠人失踪案发生……其中最早的都是曾替舒沫制做过滑翔机部件的。

  而循线追查下来,最后的嫌疑人,直指赫连骏驰。

  恰好他在调查薛凝香的往事时,种种迹象表明,当年她心仪的对象,极有可能是西凉的贵族。

  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再三再四,就是必然了。

  综合手里的线索,他几乎可以得出结论:赫连骏驰带走了舒沫和小宇。

  为了比夏侯烨更早找到舒沫,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偷偷出了幽州,直奔西凉。

  到了咯尔达之后,打听到赫连骏驰偷运了大量匠人,在建一个秘密基地,他便认定他一定是将舒沫囚禁于此,于是碾转托人,易容潜了进来。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此苦候了二个月之后,终于让他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他刻意说得轻描淡写,舒沫却越发感知其间的艰辛。

  沉默良久,难过地道:“为了我,累得大家都离乡背井……”

  夏侯熠截断她,表情诚挚,语气温和:“我说过,来这里,是为查案,与你无关。”

  “你来这里,尊夫人知道吗?”舒沫迟疑了片刻,问。

  将心比心,如果她的丈夫为了别的女人不顾自身的生死,心里肯定也不是滋味。

  夏侯熠不语,只是沉默的看着她,眼里闪过太多情绪。

  薄薄的嘴唇开开阖阖,竟然没有发出声音。

  一刹那间,舒沫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他的心痛。

  “对不起……”舒沫一阵懊恼,慌乱地撇过头去。

  没事干嘛提沈素心,这不是往他的心头插刀子嘛?

  “沉住气,我设法尽快把你救出去。”夏侯熠的声音很轻,微微带着点沙哑。

  “嗯……”舒沫没问他有什么办法,只是扬起笑,语气轻快:“我听你的。”

  她全然的信赖,让他不自禁地展露笑靥:“相信我,不会等太久……”

  “也别太急,”舒沫想了想,小心地给出建议:“基地防守得很严,又有重兵把守。可能等集训完毕,再设法逃离,胜算更大些。”

  敌我双方力量悬殊,硬碰无疑是以卵击石,伺伏待机,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我不会硬来,一切以你的安全为要……”

  “不是我,”舒沫皱眉:“而是大家都要全身而退……”

  夏侯熠笑了笑,没有接她的话茬,站起来,穿窗而出:“时候不早,你休息。”

  “额……”舒沫伸出了手,却终究没有挽留。

  天亮了,银杏推门而入,舒沫早已穿戴整齐,听到门响,转头望向她,神清气爽地道:“早……”

  “娘娘今日的气色真好……”银杏有些意外。

  舒沫微笑:“是这里的空气好……”

  “是……”银杏下意识地转头望向窗外那片碧波荡漾的湖面:“的确很漂亮。”

  “天气也好,”舒沫伸了个懒腰:“正适合滑翔……”

  “娘娘正可大展身手……”银杏眼中流露出钦佩仰慕之色。

  五十名学员整齐在列队等候在操场,每人身边放着一台组装好的滑翔机。

  舒沫先让他们对照实物,对滑翔机的部件做了一翻说明,又对飞行的原理和条件进行了简单的解释。

  随即找了一台滑翔机,做了一次标准的滑翔示范。

  “不论你的技术多娴熟,在起飞之前,都必需按检查清单,以确保飞行的安全……”舒沫一边解释,银杏一边把她早就准备好的清单,一一发给学员。

  与此同时,她对照清单,对滑翔机做了最后一次全面的检查,确定无误后,这才将滑翔机举起,轻轻放置在肩上。

  一时间,偌大的训练场,静得针落可闻,数百双眼睛都盯在舒沫身上。

  在这个基地,关于滑翔机的传闻,早就被传得神乎其技,却没有一个人亲眼见识过。

  每一个人,对此都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他们不相信,只凭几根铁条和竹片,再加几块破片,就能让人如鸟儿一样在天空自由的飞翔。

  在数百人的见证下,舒沫迎着风轻快地奔跑着,脚下似越来越轻,终于腾空飞了起来!

  “好!”世界一片静谧,不知谁吼了一声。

  忽然间,现场如同开了锅的水,沸腾了起来。

  欢呼声,掌声,呐喊声,口哨声,啸声……各种声音混和在一起,如同山崩海啸,以势不可挡之态,席卷了整个训练场。

  饶是如此,雷鸣般的喝彩声,依旧响彻了云霄。

  “舒沫,好样的!”赫连骏驰兴奋地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她:“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先别忙着夸……”舒沫奋力挣脱他的熊抱:“万里长征还只走出了第一步,离你的飞行大队梦,还有很遥远的距离!”

  “有你,一切皆有可能!”赫连骏驰定定地看着她,琥珀色的双眸,光彩璀璨。

  他转头望向身边那一张张兴奋的脸:“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齐声应“是”声音大得几乎震破舒沫的耳膜。

  “有没有信心象舒姑娘一样,飞得那么高那么稳?”

  “有!”这一次的回应,越发的山呼海啸,天崩地裂。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尚且能够做到,没道理他们这群个个身经百战,武艺高强的男子汉反而比不过她?

  “瞧,”赫连骏驰得意洋洋,回过头睨着她:“不是我一个人信心十足……”

  “同学们,”舒沫拍了拍手,示意大伙安静下来:“飞行是美好的,训练却是极枯燥的!接下来的三个月,让我们用十倍百倍的汗水,来期待这美好的一瞬吧!”

  接着,她从学员中挑了五个,详细解释了初级训练的步骤。再把夏侯宇叫出来,给大家做了一次标准示范后,安排大家在平地上做各种练习。

  自此,舒沫每日上午到训练场先把今日要教的东西示范一遍,指导五名优秀学员进行训练,再由他们把所学的东西反馈给其余学员。

  下午由学员们自行训练,她则给小宇开小灶,陪他单独做一小时的飞行练习;吃过晚饭后在湖边散一小时的步,之后回别院。

  一个月的时间,转眼过去。

  训练的结果可谓相当有成效,五十名学员已经全部完成了初级训练,开始转移到高山地带,投入到更高级,也更危险,更紧张的训练中。

  起初还担心舒沫在训练时会想方设法地使拌子,找种种理由和借口推托,塞责,以拖延训练的速度,降低训练的效率。

  随着时间的推移,舒沫对学员全无保留,倾囊相授,让他慢慢地放低心防,最终释然了。

  不得不承认,她收费虽贵,却贵得有理由;让他确信,付给她的每一分银子,都是值得的!

  他对舒沫的态度,也从最初的疑虑,防备和一点点的小怨恨,渐渐转变为信任,欣赏和越来越深的倾慕。

  于是乎,他对舒沫也越来越纵容,对她的一些小习惯,也格外的宽容。

  思来想去后,估计她不喜自己的陪伴,遂改成小莲舟,派了船夫为她划船,供她泛舟湖面。

  对此,舒沫嘴里虽没表示感谢,在湖面上逗留的时间却比以前久了。

  这说明,她其实乐在其中。

  看,她又在湖面泛舟,不时掬水洒向夏侯宇,清脆如银铃的笑声回荡在湖面。赫连骏驰站在栏杆上,俯瞰着戏水的她,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

  “大王,”崔老三看一眼他,再看一眼远处的舒沫,眼里闪过了然:“既然喜欢她,何不娶进门来?”

  赫连骏驰被人窥破心事,轻咳一声,喝道:“别胡说……”

  崔老三跟他时间最长,也算知他甚深了:“属下追随大王经年,从未见大王对任何一个女人如此关注。舒姑娘,绝对是个异数。当然,她绝对值得!”

  老实说,如果他再年轻十岁,人生的阅历再浅一些,想必也会抵挡不住她的魅力。

  事实上,基地里的年轻小伙子,有几个不曾折服在她独特的魅力之中,为她倾倒,为她萌动了一颗颗年轻炽热的心?

  她就象天上的太阳,耀眼得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却,也高贵骄傲得让人不敢逼视。

  但大王却不同。

  他超常的智慧和过人的魄力,足以征服任何一个女子。

  他雄厚的实力和高贵的身份,让他站在世界的顶峰,足以匹配世上任何一个女人。

  在他的眼里,天底下再没有人比他们更适合彼此,堪称绝配。

  “你也懂女人?”赫连骏驰懒懒地斜他一眼。

  “属下是个粗人,那些文人雅士吟风颂月的风雅之事,确实不懂。舒姑娘那种七窍玲珑心的女子,心思更是深不可测。”

  “哼,”赫连骏驰轻哼一声:“算你有自知之明……”

  “但,”崔老三话锋一转:“再聪明她也只是个女人,只要是女人,她就离不开男人。就象花儿,没了水的滋润,再美也得凋谢。”

  “有意思,说下去……”赫连骏驰若有所思。

  女人的青春有几年?再拖下去,蹉跎了岁月,岂不可惜?

  崔老三笑了笑:“越是骄傲的女人,内心越孤独,越希望男人把她捧在手心里疼宠。因为,她有那个资格。”

  说到这里,崔老三停下来,暖昧地看了他一眼,拖长了语调:“她离开帝都到现在,也有一年多了吧?旱了这么久的地,哪扛得住雨水的惑?”

  赫连骏驰俊脸通红,斥道:“越说越不象话了!”

  “属下没读过书,文绉绉的话不会说。”崔老三笑嘻嘻地道:“可,话糙理不糙,大王要不信,何不亲自试试?搞不好,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滚!”赫连骏驰抬腿就踹。

  崔老三早有准备,飞身翻过栏杆,跳到地面:“大王琢磨琢磨,属下告退……”

  赫连骏驰低咒几句。

  恰在此时,银铃的笑声传来,想着崔老三的话,脸上一热,心跳瞬间变得飞快,象是随时要跳出胸腔。

  “时间不早了,靠岸吧……”舒沫抹一把脸上的水珠,抬头望向夏侯宇。

  “三叔!”夏侯宇悻悻地拍着水,道:“看到没?这女人忒狡猾,得了便宜,立刻收兵!”

  夏侯熠失笑,轻撑船篙,船头冲开水面,朝岸边划去:“你是男人,让让她又如何?”

  “得,”夏侯宇翻个白眼:“就知道你跟她是一边的,算我撞坏脑子才跟你告状!”

  舒沫冲他扮个鬼脸:“要不,咱们到水里见真章?”

  夏侯宇越发气了,张大了嘴不知如何驳。

  舒沫双手拍打水花,指着他哈哈大笑:“我忘了,你是只旱鸭子!”

  “你!”夏侯宇涨红了脸。

  “没话说了吧?”舒沫大为得意,将湿手随意往裙子上擦。

  “等等,”夏侯熠急忙叫住她,从怀里摸出一方帕子递过去:“说多少遍了,总不记得带着。”

  舒沫已经在裙子上拭净了手:“这样更方便……”

  “哼……”夏侯宇逮着机会,可劲地糗她:“你省省吧,她就是个野丫头!”

  “野丫头又怎样?”舒沫不以为意,双手撑着船舷,微仰起头,惬意地迎着风:“无拘无束,活得舒服自在!”

  夏侯熠轻声道:“湖水凉,小心寒气侵体。”

  “安啦,”舒沫极随意地挥挥手:“现在是夏天,不要紧的……”

  “哼!”夏侯宇两眼一翻:“我早说过,她就是头牛!”

  说笑之间,小船已靠向码头。

  银杏急步过来,扶了舒沫上岸:“娘娘,大王在别院等你。”

  夏侯熠正欲撑船离去,闻声微微一怔,手中船篙轻轻点着水面。

  “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夏侯宇极为不满。

  银杏垂着手,不敢吭声。

  舒沫不着痕迹地扫了夏侯熠一眼,淡淡地道:“应该是为明天训练的事,你先回去吧。”

  “白天大把的时间,干嘛非挑晚上?”夏侯宇嘀咕:“我看他没安好心!”

  赫连骏驰这家伙最近有些反常,有事没事老盯着舒沫,象狼一样。

  “谁知道?”舒沫不以为意:“也许是临时想起什么。”

  夏侯宇握起了拳头:“我陪你一起去……”

  “没必要……”舒沫摇头拒绝。

  若他真想对她做点什么,凭夏侯宇的力量也阻止不了,搞不好还反受其害。

  况且,她也相信,赫连骏驰还不至如此没品。

  夏侯熠朝夏侯宇使了个眼色,轻点船篙,船儿划开水面,缓缓离开。

  “那,”夏侯宇迟疑片刻,勉强做了退让:“你自己小心些。”

  “累了一天,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有训练呢……”舒沫细心交待了几句,这才放他离去。

  夏侯宇佯装回宿舍,回过头见她进了别院,立刻弯了腰借着树丛的掩映,撒开腿飞奔到别院外,纵身跃过矮墙,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蹑到后园。

  他寻了棵高大的杉树隐身其后,这才抬了头,朝二楼看去。

  窗户上映着两条隐隐绰绰的人影,正是舒沫和赫连骏驰。

  银杏奉了茶,舒沫便在主位上坐了:“这个时间,可是有急事?”

  “跟少主玩得还尽兴?”赫连骏驰端起茶,轻轻吹了一口,装着漫不经心地问。

  “我也就剩这一点小乐趣了。”舒沫大方承认。

  “跟我共事,就让你这么委屈?”赫连骏驰有些不是滋味。

  “你该不会以为,我很乐意吧?”舒沫失笑。

  “别忘了,”赫连骏驰面色阴晴不定:“我付了高昂的费用!而且在我身边,你不必伪装,可以放开手脚做你最喜欢的事,这难道不好吗?”

  “你大概忘了,有一句话叫做,不自由,勿宁死。”舒沫淡淡地反击。

  赫连骏驰皱了眉:“我说过,这只是暂时的。”

  “已经一年了,我可看不出你有半点还我自由的意思。那么,你说的暂时到底是多久?”舒沫笑了,眼里闪过讥刺:“三年五载,还是十年八年?又或者干脆是遥遥无期?”

  “当然不是!”赫连骏驰招架不住她的犀利,狼狈地红了脸:“况且,我并没有囚禁你。”

  “哈,”舒沫讽笑:“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的大度?”

  赫连骏驰苦笑:“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夹枪带棒?我是真的希望跟你好好相处。”

  “我也怀念当初我们彼此惺惺相惜,友好相处的时光。”舒沫沉默了一会,淡淡地道:“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人,是谁?”

  赫连骏驰分辩:“我说过了,带你来西凉,并非我的主意。你为什么不信?”

  “你送我回去,我就信你。”舒沫冷冷地道。

  “我就不明白了!”赫连骏驰恼了,豁地站了起来:“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老婆都孩子都护不住!这样的窝囊废,到底哪里值得你留恋?”

  “这是我跟他的事,没必要跟你解释,也不需要你的理解。”舒沫眸光冰冷。

  “好!”赫连骏驰忽地踏前一步,用力一箍,将她带入怀中,黑色瞳仁里闪着狂烈的火花:“即是如此,我也按自己的想法行动,不需要你的同意!”

  夏侯宇抬头看见,骇到极点,狂吼:“畜牲,放开她!”

  石头穿透窗纸,将桌边摆放的花瓶击落,发出咣当巨响。

  赫连骏驰却恍如未闻,他紧紧地抱着舒沫,直到发泄够了情绪,才缓缓放开她,缓缓抬起头,带着一脸胜利看着她。

  舒沫神情冷静,淡淡一句:“有意思吗?”

  夏侯宇憋着一股气,冲上二楼,一脚踹开了房门。

  “你是不是以为,占有了我的身体,就能进一步得到我的心?”舒沫笑了,表情极为轻蔑。

  夏侯宇一呆,小脸火一样烧起来。

  赫连骏驰愣住,猛一个激灵,忽然明白过来,脸色唰地变得雪白。

  他咬着唇,一字一句地道:“起码,我拥有过……”

  “呵呵……”舒沫轻轻地笑了,目光怜悯:“这不叫拥有,是掠夺,是玷污。”

  赫连骏驰羞愤得颤抖起来,俊美的脸上显出即惊且怒的表情,直直瞪着她,咬着下唇:“我就不信,你真的一点也不动心?”

  他了解女人,对于讨厌的男人,别说吻,连碰一下都会感到厌恶。

  但她没有挣扎,这是不是表示,她内心深处,其实对他也有那么一点点好感?

  夏侯宇回过神,冲到她面前,张开双臂将她护在身后:“别怕,有小爷在,他不敢欺侮你!”

  舒沫安慰地拍拍他的肩,眼睛却看着赫连骏驰,笑得温和而大度:“如果换成你,会不会跟疯狗讲道理?”

  “放肆!”赫连骏驰勃然大怒,额上青筋迸起,一掌拍在桌上,竟将一张厚厚的楠木书桌生生击得碎裂:“别以为我当真不舍得杀你!””

  “是吗?”舒沫笑了笑,忽然伸手抢了夏侯宇别在腰间的匕首,往他手里一塞。

  “就凭你?”赫连骏驰瞥到寒光一闪,眸光一眯,阴森之气倏地蹿了上来,让人不寒而栗。

  夏侯宇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挡在舒沫身前。

  “来呀,”舒沫轻轻拨开他,抬手握住他的手,将刀尖慢慢地按到左胸,笑得挑衅而惑:“心脏在这,下手时狠一点,别象个娘们似的!”

  “舒沫!”夏侯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骇得直着喉咙叫了起来。

  这人是个疯子,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暴君!

  惹急了,他真的会杀了她!

  “你,你干什么?”赫连骏驰心里打了个突,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不是要杀了我?”舒沫那张看似温和平静的脸上,写满了高傲和不屑:“怎么,不敢了?”

  赫连骏驰俊朗的面容上青白交错,握着匕首的手颤了起来,忽地随手一抖,匕首脱手飞出:“谁说本王不敢?”

  寒光贴着舒沫的耳朵飞过,噗地齐柄没入窗框。

  “小心!”夏侯宇尖叫,用力将她推开。

  舒沫被推得往边上踉跄了几步,稳住身形回眸望向赫连骏驰,弯着唇嘲讽:“要丢就丢准一点,唬小孩子呢?”

  “别太嚣张!”赫连骏驰面沉如水,转身拂袖而去:“再有下次,刀子刺的就是你的心脏!”

  见他离开,夏侯宇气得破口大骂:“你有病呀,竟然跟他硬碰硬?知不知道,刚才若偏得半分,你哪里还有命在……”

  “小宇……”舒沫身子晃了蛸,忽地毫无预警地往前一栽。

  “呀……”夏侯宇唬了一跳,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的臂:“你搞什么……”

  “搀我一把……”舒沫苦笑,软软地挂在他的肩上,泪水无声地流下来。

  “这会知道怕了?”夏侯宇眨巴一下眼睛,忽然明白过来,没好气地骂:“刚才不是挺象回事的?谁见了,都得夸你是个慷慨赴死的燕赵之士!”

  骂归骂,手臂还是牢牢地挽着她的腰,半扶半抱地拖到椅子上坐下。

  这一扶之下,才察觉她的后背早就被汗水濡湿,湿冷一片。

  “我没别的办法……”舒沫心有余悸,低了头,轻声道:“不能躲,躲得了这次躲不了下次。只能跟他斗狠。”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赫连骏驰耍横,她唯有豁出一条命去,才有可能打消他的念头。

  她赌了,也赢了。

  可想起刚才千均一发的情况,仍禁不住一阵后怕。

  赫连骏驰若铁了心要对她用强,她怎么可能逃得过?

  若真的被他得逞,那当真比死还难过!

  夏侯宇听得她语带哽咽,心中一紧,猛地抬起她的下巴,登时呆了:“你,哭了?”

  俏丽的脸宠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大大的眼眸水气氤氲,一颗颗晶莹的泪水,落在他的心上,就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刀,慢慢地刺进去,痛不可挡。

  舒沫慌乱地撇开头,胡乱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泪,粗声道:“没有……”

  “都怪我!”夏侯宇又气又恼,愤怒无处可发,跺着脚,握着拳用力砸在墙上:“是我没用,保护不了你……”

  有什么比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辱,却无能为力,更让他无地自容?

  他真恨呀!他真该拨出匕首,宰了那个畜牲!

  “小宇!”舒沫急忙拉住他,见他拳头已破了皮渗出血来,不禁又是伤心又是心疼:“不关你的事!你还小,等再过几年,长得象父王一样……呜呜……”

  她本意是想要安慰他,可一提到夏侯烨,再也忍不住,悲从中来,抱住他失声痛哭:“小宇,我好想烨,好想回家……”

  “舒沫?”夏侯宇从未见她失控,一时吓得傻了,直挺挺地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生恐稍有风吹草动,都会惊动这如蝴蝶般美丽,娇弱的女子。

  她压抑得太久,是该好好宣泄一下。

  那一声声细而尖锐的啜泣,一声声饱含着感情的呼唤,如一根根钢针,刺痛了夏侯宇的同时,更令蹲在矮墙下的夏侯熠心碎神伤……

  也不知哭了多久,舒沫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不好意思地坐直了身体,尴尬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面对他?

  真是荒唐,她是个成年人,居然向一个孩子发泄负面情绪,寻求温暖和安慰!

  “小爷明天还要早起训练,走了……”殊不知,夏侯宇比她更难堪,连眼睛也不敢看她,慌乱地起身就走。

  他走得太快太急,竟被地上的桌子的残片拌了一跤。

  好在他反应灵敏,只踉跄了一下,立刻稳住了身子,没好气地吼:“人都死哪去了?屋子里乱成这样,也不知道收拾!”

  “来,来了……”银杏怯生生地应了一声,悄悄地蹭到门边。

  “去泡壶热茶,再打些热水来给慧妃净脸!”夏侯宇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摔门而去:“好些伺候,有什么闪失,小爷要你的脑袋!”

  银杏大气也不敢喘,低头应“是”

  舒沫见他一本正经,学着夏侯烨的口气,象个小大人似地训斥着银杏,颇觉好笑;待“哧……”地笑出声后,看着他挺得笔直的单瘦的背影渐渐隐入黑夜,又觉心酸莫名,立时红了眼圈。

  夏侯烨,你到底在哪里?

  经过一晚的碾转不眠,到第二日早上,舒沫已恢复了冷静,象往常一样吃过早饭便到了训练场。

  赫连骏驰却一反平日第一个到达的习惯,足足晚了一个多小时。

  当他抵达训练场时,舒沫刚好示范了一圈,从滑翔机上下来。

  “今天的课,上完了?”赫连骏驰笔直走到她身边,主动与她搭讪。

  舒沫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解开吊钩,从网兜里走了出来,转身就走。

  赫连骏驰疾走两步与她并肩:“你设计的连弩,师傅反映有几处图纸看不懂。看来,你得跟我到兵工厂走一趟了。”

  舒沫停步,冷冷地看着他:“是吗?”

  “你自己设计的图纸,我有没有说谎,心里应该有数。”赫连骏驰忍住了气,淡淡地道。

  是,她的确使用了部份剖面图,以展示零件内部结构。

  这在现代机械绘图中是常见的手法,但在古代,这种方法显然属于新鲜事物。

  看不懂,是正常的。

  她的目的,就是想逼他带她去兵工厂,实地考查一番,顺便见见主管技术的师傅。

  若猜得不错,应该就是兵仗局的几位名匠。

  她要找机会,发动工厂所有的工人,团结起来,跟他斗智斗勇,把他的实力消耗于无形。

  现在,这个机会如愿来临,时机却未免太巧了些,让她无法不怀疑他的用心。

  “兵工厂离此不过三十里,顺利的话,现在去,晚上还赶得及回来吃晚饭。”赫连骏驰崩着脸,退了一步。

  自集训开始,他花了太多的时间在基地,兵工厂几乎是放牛吃草。

  直接后果就是产量急剧下滑,几乎可说是停滞不前。

  正好基地这边已步入正轨,即便舒沫离开一二天,应该不会影响训练结果。

  他本来就打算,找个时间专程过去,给这些人一点颜色,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主人?

  恰好昨天从别院碰了一鼻子灰回去,又接到报告,说工人们推说图纸看不懂,直接停工了。

  因此,他临时决定,今日带舒沫过去,顺便缓和一下,被他弄得箭拨弩张的关系。

  舒沫依然沉默,心中激烈地斗争着。

  这是个机会,错过了再等下次,不知是何时。

  但,万一是个圈套呢?

  万一他贼心不死,将她骗出基地,避开小宇再下手呢?

  “你若不想去,我让工厂负责人来基地见你。”赫连骏驰咬着牙,再退一步。

  非到万不得已,他绝不允许外人进到基地。

  “不,”舒沫做了决定,毅然抬头:“我跟你去工厂。毕竟,了解工厂的设备和工人的技术水平,也是设计师的必修课。”

  “那好……”赫连骏驰明显松了口气,试探地道:“山里晚上凉,让银杏带几件厚些的衣服,半小时后出发。”

  “嗯……”舒沫未置可否。

  赫连骏驰眼里染上笑意:“谢谢……”

  夏侯宇蹭地蹿过来,一脸警惕地盯着赫连骏驰:“你又想干嘛?”

  “别多管闲事,小心小命不保!”赫连骏驰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站住,”夏侯宇肺都气炸了:“有本事你把小爷杀了!”

  “小宇,”舒沫拉住他:“没你的事,去训练……”

  “他跟你说什么?”夏侯宇咬着牙瞪她。

  “银杏,”舒沫不理她:“去收拾几件衣服,跟我出趟门。”

  “去哪?”夏侯宇紧紧地攥住她的腕:“跟谁一起?那个色?我不准……”

  “小宇!”舒沫低喝:“这是我的事,你别管。”

  夏侯宇狠狠地瞪着她,气得口不择言:“你忘了昨晚他是怎么对你的?还是,你本来就在盼着这一刻,只是碍着小爷,才故做矜持,半推半就。难怪他亲你,你都不躲,还挺陶醉……”

  “闭嘴!”舒沫气得发抖,不假思索,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两个人都愣住了。

  “小宇,”舒沫一脸内疚,讷讷地道:“你听我解释……”

  “好!”夏侯宇捂着脸,用力一跺脚,转身飞快地跑了:“你喜欢犯剑,小爷不拦你!”

  舒沫伸出手,想要拉他,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捞到一片,只能颓然垂下。

  想要唤他,张了张嘴,终究没能发出声音。

  算了,误会便误会吧。

  等他再长大些,或许就能明白了。

  有些时候,即使明知是陷阱,也只能往里跳。

  因为,她没有选择,只能背水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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