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的是你吧。”我干脆也不走了，就坐在原地，指了指对面一处比较干净的地方，示意魍魉也坐下。

　　等他坐稳了，我才继续说道，“你自己好好扪心自问一下，我跟你认识这么久，我利用过你没有？”

　　“你是没有利用过我，可是你在云恒想杀我的时候，你替我求情。在你生死关头，你找我救你！甚至追溯到一开始，我跟你留下来没有去投胎到时候，你没阻止我。”

　　“这些能代表什么……”我无语了，觉得自己跟不上魍魉的逻辑。

　　“你可能觉得没什么，但在我看来，你所做的这些事情，就是在给我暗示。暗示我留下来就能有机会跟你在一起，暗示没有让云恒杀我是因为舍不得我，暗示只有我能够让你信任，所以在你快死的时候第一个想到我。”

　　“你真是戏精。” 我被气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刚才还觉得怪冷的，现在只觉得心中一股无名火在熊熊燃烧，不仅不觉得冷了，差一点就能爆炸了。

　　等到心情平复的差不多了，我才缓缓说道，“你认为秋子对你，和你对我有区别吗？我告诉你，你们两个是一样的。但是我和你不一样，首先，我没让你留下来，我不想当人类，是我厌倦一直轮回的感觉，你要留下来，我以为你跟我想法是一样。

　　其次，秋子被你派去当间谍，早就被云恒发现了。我告诉他，一个小女鬼掀不起什么浪，于是悄悄的让秋子回去了。谁想，秋子回去没多久，又回来了。告诉我，如果不能得到有用的情报，她就会被你杀了。

　　没有办法，我只好随便给了一个无关轻重的线索——也就是冥山上有血玛瑙。具体的也什么都没说。可秋子卖了我，把线索拿给了你，你告诉秋子，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血玛瑙虽然值钱，可是没几个人知道，血玛瑙应该怎么得到。”

　　我越说越气，盯着魍魉那张脸，就差没一巴掌呼上去了。

　　“你最可爱的秋子，把你告诉她的获得血玛瑙的途径记了下来，仿用我的笔迹。拿给了云恒，告诉他，我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你的。我跟云恒本来就是因为利益在一起，他对我那些本来就不高的信任度，在这件事情里更是变得几乎为零。

　　在一次冥界的长老对秋子使用了真话蛊以后，她把这些事情都交代了出来。我和云恒之间才稍微没有那么尴尬，而云恒暴怒，决定要杀了你。我替你求情，是我觉得我们本来相识，而你活着，秋子也才能没事。

　　毕竟她那么喜欢你，你们能在一起也是件好事。没想到你认为秋子办事不力，直接将她赶走。心灰意冷的秋子过来告诉我，你开始答应她，只要她能得到你想要的，你会跟她结婚。而最让我生气的是，你为了绑住她，竟然还让她怀孕了。”

　　有的事情越往细节去了解，我就越发现自己离各种黑暗的距离有多近。

　　身心疲惫不堪，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至于你说的最后，我找你救我。是因为我没有人可以找了，你如果非要说这是我在给你暗示，那我真是没话说。你当初要是直接告诉我，你带我逃出来，我得要以身相许。那不如直接让我死在里面，真的。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热爱生活。”

　　魍魉似乎被我激怒，他伸出手来在我脖子上用力的掐。我感觉整个喉咙都被人卡死，特别是魍魉尖利的指甲在我娇嫩细腻的皮肤上划过，几次我都以为要陷进我的血管。

　　“既然你不想活了，那我不如直接杀了你。”魍魉眼尾赤红，我缓慢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到来。

　　千年间发生的事情，早就数不清谁欠谁了。

　　死了就死了吧。

　　肺部最后一点空气都快要抽离，我以为自己死了，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来到了另外一个怀抱里。

　　我睁开眼睛，在看见云恒的那一刻，泪水竟然夺眶而出。

　　云恒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我的脸，细细的擦掉我脸上的泪水，他声音低沉，“如此温暖而珍贵的东西，可是为了我。”

　　我张了张嘴，但因为缺氧的时间太长，现在除了大口的呼吸空气，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哭泣更是不停的浪费我大脑中的氧气，我意识涣散，听见云恒在我耳边沙哑说道：“丫头，我们回家。”

　　“悠悠……”

　　魍魉装作不在意的念了两个字，却成功使我清醒过来。

　　我从云恒怀中挣脱开来，好不容易站稳了身体，对云恒说：“我不要跟你走，你真的太令我难过了。”

　　云恒神情复杂，看着我说，“你都想起来了。”

　　“对。我都想起来了。”可我也都原谅你了。

　　我开始知道你所做的事情，都是有你的出发点，你并没有表面上我所看见的那么自私自利，冷漠无情。

　　但我……不对。

　　但我们的女儿，还在外面游荡，你让我如何能安心跟你回家。

　　我深深的看了云恒一眼，然后转头跟着魍魉朝他宫殿走去。背后一直有灼热的目光跟随着我，我咬牙强迫自己不回头。

　　泪水却像止不住一样，一个劲的往下掉。

　　魍魉伸出手环上我的肩膀，陌生而又血腥的气息在我周身环绕。

　　我觉得此刻的自己，已经完全不像自己。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脑海里却又出现《画皮》里的那句话，“你有过人的体温吗，有过心跳吗，闻过花香吗，看得出天空的颜色吗，你流过眼泪吗，世上有人爱你，情愿为你去死吗？”

　　我都有。

　　可我想放弃这些全部，不要温暖，不要心跳，不关心花香，无所谓天空的颜色。不流眼泪，也不要有人爱我，为我去死。

　　我想回到我的身体里，抛弃这个人类无用的躯壳。

　　眼泪终于不再往下流，我知道接下来需要面对的事情还有很多。如果我想真正拿回自己命运的主动权，那我不能够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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