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给我一只鸡的灵魂。”魔鬼如是说道，“明天日出隔壁院子里第一只啼鸣的公鸡，你把它活捉着带回来。明晚这个时候，我会出现。若是你按照我说的做了，那我会将你女儿的灵魂放出来。如果你胆敢骗了我，那我就把你吃掉。”

　　老人浑身一颤，磕磕巴巴的说：“你的意思是，你要我和一只鸡的灵魂？”

　　“对，你有什么意……”

　　魔鬼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小声的对老人说道：“不行。不能答应他的要求。”

　　对于老人来说，可能它认为那只是一只鸡。实际不然，在灵魂世界里，鸡的灵魂和人的灵魂都是一样的。你认为的杀鸡，跟杀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站在道德的角度上，杀鸡是简单食物链里的生存需求，杀人却是消灭同类。后者看起来比前者更为严重，考验的仅是道德。

　　看着老人疑惑的脸，我十分坚定：“不可以这么做。你出卖自己的灵魂可以，但你不能出卖别人的灵魂。”

　　老人若是真的自作主张，将鸡的灵魂出卖给了魔鬼，那么就算有一天老人真能从魔鬼手中逃脱，却也不可能在任何一个地方立足。

　　冥界当然不会收留杀害同类的人，天堂的门槛更高，至于人间……老人根本就是一个私人的身份。

　　最后的结果，哪怕不用想都能清楚，他只能变成一个孤魂野鬼，受尽来自各种力量的折磨。

　　“可现在？”老人问道，“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随你怎么打算，你别忘了，等你离开以后，留在世间的就只有我了。你按照魔鬼的要求也行，不过最好祈祷月儿能在我手中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

　　在幸福安康四个字上，我咬的格外重。

　　老人最终叹了一口气，对魔鬼说道：“抱歉，我无法认可你开出来的条件，你要我的灵魂，我认为没有问题，可你还需要我带上一只鸡的灵魂，就是已经太过度了。”

　　相当于两个灵魂换取一个灵魂，这魔鬼也实在是太敢开口了。

　　魔鬼很生气，窗外狂风暴雨，屋内的蜡烛在一瞬间全都灭了。他发出低低的笑声，仍旧威胁道：“你的意思是，你女儿的灵魂，你不打算要了。”

　　“我当然是想要的，但是同样是契约，势必要两方都认可。现在你占有绝对的优势，对我来说却是亏本买卖，你都不会同意的契约，我又为什么呢？”

　　老人难得的坚持，继续说道：“况且，我想要回我女儿的灵魂。一方面是我觉得愧对于她，她走上这条路，是我这世没有教导好，责任在我。另一方面，我希望她幸福，快乐。可你要求的另一个灵魂，我若真的同意了，那我该如何面对这只鸡呢？

　　对比之下，我同我女儿只是一种愧疚的心情。选择毕竟还是她自己做的。多的是因为家长没教育好，自己也没步入歧途的孩子，凭什么我非要为她负责呢？负责是情分，不负责是本分，我现在已经是自由身，这辈子没做好的事，我可以在下辈子加倍去做。”

　　魔鬼“啧”了一声，说道，“你可真是在逗我。自己都没想好的事情，就这么莽撞的将我召唤来，世间拥有欲望的人多不胜数，我为何跟你耗这个时间。不过我既然都来了，当然也不想白跑一趟。

　　这样，你我各退一步。”

　　我与老人对视一眼，知道这步棋我们是走对了。

　　本身老人的灵魂交换月儿的灵魂，魔鬼就是稳赚不赔的生意。想来?魔鬼也是明白其中的道理，必要时候见好就收，才是长久之道。

　　老人叹气：“行吧，你说的各退一步，是怎么退呢？讲道理，召唤你的那一刻，我是真的冲动了，现在仔细想想吧，我应该也不需要做到这个份上。人各有命，你说是吗？”

　　“行了。一换一。”魔鬼咆哮如雷，“你的灵魂给我，你女儿的灵魂我不要了。天天看着她，我也有些烦人。”

　　老人点头的瞬间，桌子上用红色墨水写的契约纸，被一场无名焰火点燃，漂浮在空中，燃烧的一干二净。

　　一个古铜色的钥匙出现在老人和魔鬼之间，墙上忽然勾勒出一扇门的形状。

　　钥匙自动来到门的面前，做出开锁的动作。

　　白茫茫的烟雾从门后一股脑涌现出来，魔鬼伸手探入烟雾中，虚空一抓，一个女子的魂魄就被扔了出来。

　　随着女子魂魄的归位，老人消失了。

　　他最后蠕动着嘴唇，那句“月”字的口型，深深映入我脑海。魔鬼的身影也逐渐淡入门后，在门合拢之前，停了下来。

　　我眼睁睁的看着魔鬼转过身，朝着我的方位深深一瞥，眼底是我不能明白的深色。

　　原来魔鬼的眼睛，竟这能蛊惑人心。

　　我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跟随着一起走向那扇门。

　　好在门最终是关上了，确认周围没有异常以后，我也从玩偶中脱离出来，恢复了自己的本体。

　　月儿的魂魄回到了她的身体里，她身躯的体温也逐渐回暖，脉搏开始跳动，有了生命体征。

　　一直伏在床下的女鬼，披散着长长的头发，缠绕着月儿的脚踝，爬上了床。

　　“这人怎么活了过来，我好不容易看上一具躯壳，怎么会这样！”女鬼暴怒，五指化作利刃，眼看就要掐上月儿的脖子。

　　我赶紧抽出腰间的捆妖绳，任其化作短鞭，将女鬼从月儿身上击落。

　　女鬼攻击落空，一脸幽怨的看着我：“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本身井水不犯河水，为何非要阻止我？”

　　“我既然出现在这里，必定是带着我来的使命。你要找躯壳，我也不阻止你，但你如果碍着我的事情，我直接把你抓回冥界关进大牢。”

　　这些天经历的事情，让我已经是心烦意乱。眼看自己淌进这浑水里，好不容易就要结束。我可不想再弄出点什么麻烦。

　　随着我周身释放出来的鬼气，女鬼也明白自己不是我的对手。怏怏朝着浴室爬去，一溜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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