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我会努力学习,所以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眼见大事不妙,查理德里斯慌了, 挣扎着想再次抱住陆楠的膝盖, 满口保证的承诺着。陆楠都不想花时间去辨认她是否出自真心,她给她的时间足够多了, 而且只看她那口不对心且不以为然的表情就知道, 她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实际上她依旧不把这个当回事, 甚至觉得陆楠是故意在刁难她。陆楠可以揣摩到查理德里斯的内心活动, 也许她还觉得很委屈呢。明明自己都那么乖顺听话, 只是想嫁给一个喜欢的男人而已, 陆楠凭什么不愿意放过她。
当然陆楠也不是非要让查理德里斯嫁给孔代公爵才行,可是身为皇室的一员,其他人都在竭尽所能的付出自己应尽的努力,为什么查理德里斯就可以什么都不管轻松玩乐,到头来还能选择要嫁的对象。因为她是个女人?陆楠嗤之以鼻, 她可是足够平等的给予了所有人同样的选择,应该赞美她是个坚持男女平等的好人才对。假如路德维希或者卡尔不事生产毫无用处, 那陆楠多半也会逼迫他们去联姻。既然男人如此, 凭什么女人就该不一样了。男女平等莫非只在享受方面坚持平等, 一说到劳动和付出就立刻开始强调女人和男人应该分别对待了?再说陆楠又没逼着查理德里斯去建功立业, 仅仅要求她别当个废物, 她还觉得自己很宽容了。要是陆楠只把注意力集中在男性皇室成员上,对女性成员爱理不理,任凭她们吃喝玩乐,陆楠认为那才叫做彻底的不公平。
“卫兵!”
陆楠冲着门外喊了一声,立刻就有几个护卫冲了进来,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们一个个都面无表情,强行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怎么回事,我早就下令没有允许任何人都不准擅自进来,今天值勤的所有人都要受罚,一会儿换班后自行去接受惩处。”
陆楠严厉的说,护卫们毫无异议的接受了这个判决,想必以后再也没有人敢随便放人进来了。
“公主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吗。”
无视还在哭闹发誓的查理德里斯,陆楠问为首的那个护卫。护卫原本想说自己不是很清楚,但是一接触到女皇陛下的视线,心里顿时打了个寒颤,反射性的点头回答:“是的,已经收拾好了。”
“那就请你们把公主殿下带到房间里好好休息,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离开行宫,也不允许任何人擅自传递消息。”
陆楠挥了挥手,护卫们有些为难的互相看了几眼,到底还是一起上前把查理德里斯从地上拖了起来。碍于对方公主的身份不好意思当场动粗,七手八脚的架着她,将她一路“客气”的请出了陆楠的房间。
“真是够了。”
头痛的按住额角,陆楠余怒未消,她对查理德里斯完全是一种怒其不争的心态。假如她不是冠着歌兰这个姓氏,陆楠多半就懒得多管,放任她去了。可是现在陆楠势单力薄,身边的大臣们一个都不敢全心信任,只能竭力拉拢家族内部的人为自己所用,起码他们还有着同样的利益。原本她是想让查理德里斯担任自己的女官,教授她一些政治方面的事情,届时和路德维希一起成为她的耳目和眼睛。结果查理德里斯完全没这种觉悟,明里暗里认为陆楠找事刁难她,处处躲着陆楠,让陆楠觉得自己一片苦心都白费了。如果查理德里斯能有贝赫伦夫人一半的见识,哪怕她真的想嫁给洛雷托,陆楠多半都捏着鼻子认了。
她转了几圈,到底心里还是很不痛快,便叫人去传唤洛雷托觐见,打算骂他一顿出气。要不是这家伙擅自去勾引查理德里斯,恐怕也不会演出今天这场闹剧。这方面陆楠还是挺了解查理德里斯的,以现在的婚嫁标准,孔代公爵无疑是个上好的人选。查理德里斯估计也不会想到什么更深的地方,开开心心的就答应婚事。但是把孔代公爵和洛雷托一比,简直就什么都不是,查理德里斯愿意乖乖嫁给其他人才怪。
可能是生理期即将来临的关系,陆楠比平时更加暴躁,下腹一阵阵隐约的抽痛让她坐立难安,焦躁的走来走去。原本生理期就是让女人很不舒服的事情,偏偏这里还没有卫生棉可用,简陋的卫生用品彻底将生理期变成了堪比地狱的折磨。每当这种时候陆楠就无比的思念自己的时代,恨不得一眨眼就完成契约条件。
等了好一阵,洛雷托终于到了,还是穿着那身扣子一路扣到下巴的长袍,仿佛什么都不知道般清白无瑕,带着从容的笑意对她行礼问好。陆楠看见他这幅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等到门一关上,她就压低嗓门质问道:“你怎么回事,连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主教一脸无辜的反问:“怎么了,陛下?我不懂您的意思。如果是说某位夫人,她现在不正卧病在家无法进宫了吗。”
“不是那件事!”
察觉到自己已经无法克制那种烦躁,陆楠压抑的深呼吸了几次,勉强恢复了平静。
“别装傻了,我不信以你的手段会无法安抚查理德里斯。你明明有一万种方法能让她彻底死了心,却偏要勾引得她恋恋不舍。你是故意的吗?为了发泄对我的不满?请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更不要跟我玩这种小手段。”
主教一脸无奈的跟着叹了口气:“看来您对我的评价很低呢,尊敬的陛下。没错,我承认,确实是用了点不入流的小花招吊着公主殿下,但我绝对没有任何其他的意图。”
陆楠闻言不禁冷笑了几声,她可没忘,这位先生对任何身份高贵的女性都满怀恶意,恨不得把她们变成自己言听计从的玩物。以前她不太明白这种扭曲心态的由来,如今倒是懂了,大概就是对他那位母亲的痛恨以及发泄吧。
洛雷托立刻从她的神情上看穿了一切,耸了耸肩,无辜的说:“还请您见谅,哪怕我一开始确实是有那个打算,可惜公主殿下虽然和您同出一脉,却连您半点风度都没学到,浅薄,愚蠢,还满脑子不切实际的幻想,实在是叫人倒足了胃口。我真是觉得非常迷惑,您好像比她还小一岁吧,论身世的坎坷尚且比不上她,为什么您和她的为人处世却完全不同呢。还是说在我不知道的什么地方,您有着自己独特的秘密经历?”
“请别搞错了,是我在审问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陆楠冷漠的回答。
“好吧好吧,诚实的回答您问题之前,请允许我大胆的先问另一个问题,您听说过光照会这个词语吗?”
主教一本正经的看向她。
陆楠抱着看他如何鬼扯的心态,忍耐的摇了摇头。
“我猜您多半就没听说过,不过谈到拜火教,您应该有所了解吧。”
陆楠不耐烦的说:“不就是库曼人全民信仰的宗/教吗,崇拜火神,把男人吹上天,骗着他们去送死,说死了之后可以直接进圣殿还有女神供奉什么的。就冲教典里鼓吹异教徒都该杀,女人天生是男人的奴隶这两点,就是垃圾一样的玩意儿。怎么,该不会告诉我其实你信仰的就是拜火教吧。”
主教呵呵笑了两声:“实际上光照会就是拜火教管辖之下的一个秘密结社组织,平时搜罗了各种俊男美女,隐藏身份游走在各国,刺探情报,教唆挑衅,刺杀下毒,反正干了不少对库曼有利的事情。其实我一直怀疑当初我们可敬的教皇大人无端患上了麻风就有光照会的影子,可惜当时我手上权力不多,没有抓住他们的把柄。”
陆楠直觉他是在胡说八道,因为她压根就没有从任何渠道得到过什么光照会的情报。但是洛雷托又不像是个会编造出如此拙劣谎言的人,而且现在这个时代别看天主教会占据了绝对的主流和上风,但私下数不胜数的异端结社大行其道,很多地方还残留着原始献祭的野蛮习俗,好像不是不可能。这种时候她就忍不住想起了朱利安,早知道就不该和他那么快的决裂,至少对这些地下组织,朱利安肯定比她了解和熟悉。不过做都做了,后悔也没用。
她露出怀疑的表情,哼了一声,不屑的说:“该不会你要告诉我,其实是察觉到查理德里斯身边有光照会的迹象,才去刻意接近她勾引她的吧?”
“正如您所说的那样,尊敬的陛下。”
主教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低声回应道。
陆楠气得简直都要笑出声,但她好歹还是记得不要在洛雷托这种人面前鲜明的表露自己的情绪,硬是忍了下去:“然后呢,证据呢,证人呢?总不可能你随便一说我就立刻毫无怀疑的接受了吧。”
倘若换个其他人,看到陆楠此刻的表情早就吓得瑟瑟发抖了,但主教先生却镇定自若,还缓缓摇了摇头:“陛下,老实说您对您的侄女也太不关心了,都没注意到她身边出现的可疑人物。最近两个月以来她非常热衷前往王都西边的一家修道院,每次一呆就是半天。恰巧我有消息证明光照会的一个成员就隐藏在那个修道院,以此才注意到了公主殿下。唉,别的不说,公主殿下口风还是挺紧的,我花费了不少力气都没从她嘴里掏出什么有效的证据。倘若您愿意多给我一点时间的话……”
由于按照当下的风俗,贵族女性在没有男性陪同的情况下不能随意出门,也不能去教堂祈祷。所以很多夫人小姐选择去只有女性的修道院祈祷忏悔,以此来避嫌。陆楠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人回报过查理德里斯经常去一家修道院,但是由于并没有收到其他不对的消息加之太忙,陆楠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说得越来越像真的一样……”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怀疑,但陆楠已经开始有些相信了。她沉默的思考了一会儿,严肃的问:“那么,您是准备如何处理呢。顺着公主这条线抓住那个所谓的光照会成员?”
“如果只是那样还好,但我怀疑宫廷内部早就潜伏进了光照会的探子,而且还用别的身份伪装过。”
主教的回答让陆楠吃了一惊,她更不相信了:“别胡说八道了,冒充身份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主教啧啧有声,缓缓摇了摇头:“这就是您太过想当然了,陛下,先不谈库曼那边是怎么从小培养训练光照会成员的,您未免太低估了金钱对人的诱惑。在大笔金钱的收买下,出卖一下情报又有什么奇怪的。这种事情我可是太有经验了,最开始只要撬开一道口子,哪怕被收买过一次,哪怕仅仅泄露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消息,光照会就捏住了对方的把柄。接下来在金钱和威胁双重威逼诱惑下,就跟跳进沼泽一样越陷越深,最后完全无法爬出深坑,只能一步一步走下去了。您敢说了解所有的贵族吗?您敢肯定里面不会有人被收买,甚至不知不觉被人顶替了身份吗?起码库曼那边不愁找不到符合帝国血统长相的奴隶,当年他们可是从这里掳走了不少金发碧眼的贵族女性回去当奴隶哦。”
说到这个份上,陆楠自然不敢打包票说自己就肯定所有贵族没问题。如今兵荒马乱的,贵族们又各自居住在自己的领地里,很少互相来往。那种地位不重要人际关系不多的贵族,精心准备模仿后杀死替换掉并非不可能。实际上就连朱利安当时安/插在王宫里的那个杀手她都不清楚有没有被找出来。她盯着洛雷托看了好一阵,才不急不缓的说:“您当然不会毫无理由的在我面前提起这个,说吧,有什么要求和条件,但我要看到确实的证据来证明您今天说的一切。”
主教微笑着回答:“其他的并不需要,金钱方面您对我实在是很慷慨了。不过我手下还有一些可用的人手,因为没有公开的身份不方便协助办事,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给予他们官方认可的身份,免得他们只能偷偷摸摸的行事。”
陆楠往后一仰,靠在了扶手椅的椅背上。她想起了那些沉默寡言被叫做乌鸦的杀手。实际上她知道,只要答应了这个要求,就仿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般,也许会养出一头连自己都不好控制的野兽。然而她似乎没有其他更好选择。不管任何时代和地方,上位者总是需要这样的人。安茹公爵虽然也可以一用,陆楠依旧不敢去挑战他的底线,太过肮脏的事情很可能会让他翻脸。
“我考虑一下。”
最后陆楠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主教却只是微微一笑,就像是他早就看穿了陆楠的掩饰,明白她迟早会答应自己这个请求一样。
“当然,一切都将归于您的意愿,至高无上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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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忙成狗实在是不好意思,不过总算是差不多完事儿了,以后的更新有保障。
顺便看了下评论,又说我跪舔男权鄙视女性了。这个论调不新鲜,早在写末日倒计时的时候就被喷过什么看出作者是个崇拜男权的毒瘤啥啥的,原因是文中出现了对女性不好的描写。我就奇怪了,鲁迅先生写了那么多丑陋的国人,难道就意味着他恨国吗?(当然我不是就把自己比作鲁迅先生,我很有自知之明)。
我理解有些读者不喜欢看出现对女性不好的描写,觉得那是侮辱,不开心,但请不要抛开背景单独拉出来批判好吗,这跟唾骂《简爱》的女主是小三上位之类的论调何其相似。按照这种观点,《傲慢与偏见》里的伊丽莎白还可以戴个不独立自主的帽子呢,毕竟她也只是想着嫁人没有去自食其力啊。
实际上写上一章的时候我想的是那些所谓的甜宠文,女主就是在嘲讽那种观点啊。觉得只要有人养着所以不需要努力尽情享受就好,结果关键时刻人家卖你,你毫无反抗之力。我家猫还被当成主子天天捧着呢,到头来我想把它阉了就阉了,难道它还有选择和拒绝的权力?在我看来,甜宠文里的大部分女主就是被养着的猫而已,偏偏很多年轻小姑娘还很吃那一套,觉得被男人宠着养着就万事大吉,很想让她们醒醒。所以觉得我跪舔男权的话,随便吧。
至于说本文没有出现任何强势一点聪明一点的女性,贝赫伦夫人和图利安公爵夫人都被完美的无视了。哪怕我没有花费太多笔墨去仔细描写她们,贝赫伦夫人野心勃勃一心想要插手权力,图利安公爵夫人看似糊涂实际上混得很好女主再讨厌她也没想过对付她,女主想打压贝赫伦夫人都找不到什么合理的理由,不得已动用了肮脏的手段,难道还不够聪明不够有眼界吗。我是不知道批判我毫无眼光崇拜男权的读者想要看到什么剧情才觉得满足。在那种时代背景下,非要写个带领妇女起来闹革/命的女人才算不鄙视女性?我倒是想写女主引入女性大臣参政呢,问题是这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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