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 最新的消息拿在手里,颜峥微笑,“现在离开,且看他敢不敢放手一搏。”
“父王……您还是手下留情吧。”颜盛在旁边无奈道, “再玩,上大夫怕是要辞官了。”聂狐早先还有与颜峥一争朝堂之心,但自颜峥做了天子之后这份心思早已消停, 现在也不过是在小事上与颜峥博弈一二, 作为君臣之间的相处之道, 甚至聂狐已经铁了心以后辅佐太子而不想着再选一个跟太子竞争,因为聂狐明白,除非颜峥惹来天罚降世, 否则一般人玩不过这父子俩。
当然,诱发聂狐这一想法的,还有公羊洌的一份功劳, 这位未雨绸缪的丞相给聂狐仔细分析了一下未来, 并且说明了现状, 虽然用词不是很正统但不妨碍聂狐明白其中意思,一个更美好的未来和一个无法控制的乱世,聂狐自然知道该作何选择,他们已经走在了一条大道上,即便以后可以追求各自的路, 这出发点, 也要在天子身上。
“他才不会辞官。”颜峥微笑, “之前辞官是为了威胁君王,现在我根本不怕威胁,反倒是他担心会失去这个位置,你觉得他会辞官吗?再说,御门重在帷幄和权家志在其能,面对他们的狂妄如斯,当然要好好修理修理才行。”
“上大夫会上折子请辞的,儿子怎么拒绝?”颜盛看着他父王,心中隐隐有些预感,自从自己及冠之后这种预感愈加浓烈。
“既然将朝堂交给你了,便是你的事情。”颜峥拍拍颜盛的肩膀,“别让为父失望。”
颜盛怔在原地,他就说罢,他说什么来着,他就知道,颜盛看着远去的背影,等父王这次回来,他一定,一定要出宫,他也跑!
待等天子行驾出宫,聂狐便嗅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之前天子出宫暗查的事,除了他们这些朝官之外没人知道,但天子查出什么来了?为何要出去暗查,究又为何要着急着出门?聂狐跟颜峥交互多年,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次倒霉的又是自己。
“上大夫本想今□□会便上奏称病,被我给拦下了。”郁擎低声跟颜盛说,“我说太子掌朝首日,上大夫便称病,于太子名声不利。”
“还是兄弟知我。”颜盛十分感激,虽然他这一声兄弟叫的郁擎颇为诡异。
“太子先别急,我还答应了上大夫,若是御门中人今天便找上来,你我要负责……”郁擎看看从激动变成凝重的颜盛,“殿下,我这可是为了殿下着想啊。”
颜盛挑眉,“如果孤没有记错的话,你本身也是出自御门,对吧?”颜盛甚少以孤自称,虽然这是天子座太子的独属尊称,但说起来和寡人差不多,颇有些孤高之意。当年蔺彦做太子时也甚少如此称呼,因而在朝上得到了个好名声。
郁擎讪笑:“殿下,我那是,才去不久,然后御门就名存实亡了。”郁擎心中暗道现在御门门主是我哥的老师,虽说离名存实亡还有些距离,但也差不多了,所以他说的不算越矩。
“反正你老师没有把你逐出师门。”郁擎的老师说来也是好笑,正是向江子的师弟,当时还不在门内,或许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多了一个弟子,颜盛十分信任的看着郁擎,“要不然我把你叔叔找来?”
郁擎嘴角抽了抽,“我就是欠你们家的。”
“拿着这个。”颜盛从身上掏出一块圆形的铜符,这是他们的独有令符,毕竟他们很多都是世家子弟,手上能够动用的力量可不只是一条性命一个承诺那么简单,而这块上面有颜家祖传纹饰和一个盛字的属于颜盛。“父王留了两队青字卫给我,君父那边也留下了一个百人队,这些人都听从这块令牌的号令,至于剩下的你自然清楚。”
郁擎愣住了,他没想到颜盛交托下来的会是这个,刚想开口拒绝便被颜盛阻拦,“别急,你要保证,只要他们出现,就不能让他们离开你的眼睛。”就是说哪怕不是御门的人对郁擎动手,也要栽赃到他们身上,郁擎不只是一个诱饵,也是一个猎人。
“没问题。”郁擎明白反捕的危险和困难,不再推辞的将令符收好,接下来他就不用上朝了。颜盛微笑,“保重自己,不许冒险,不然我没法跟你哥哥交代。”
方才一脸感动的郁擎脸上再度抽搐起来,“叫叔叔。”跟他哥有什么关系,郁擎闷闷的想,这太子让公羊洌教的混蛋的很。
“滚。”颜盛脸色一黑,郁梧比他年长也就罢了,郁擎比他还小两个月,叫什么叔叔。
另一边,看见有一辆马车从天子行驾中离开的暗探立刻跟了上去,确定车内人的身份后便不在逗留,赶回了大启。
马车里,颜峥和蔺彦没有察觉,亦或者是他们故意而为,即便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一路要是乘车的话,怕是会耽误很多时间。”颜峥拍拍拉车的白耳,年岁渐长,白耳也不复当年,但依旧是一匹神骏,丝毫看不出白耳都是当爷爷的马了。
“想比一比?”与白耳所属的黄骠马不同,蔺彦的坐骑是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名唤红煞,颜峥总觉得过于霸道,与蔺彦的行事不符,但看见蔺彦纵马狂奔之后,颜峥就信了,红煞是最符合的名字。
“试试?”颜峥眨眼,左右看了看,“反正左近没人,即便是轻狂也没人看得到。”说起来两个都是过而立之年的人了,纵马总是不大稳重。
“好。”蔺彦说着,当先下车,将拉车的两马解下来,红煞和白耳抖了抖身子,仿佛轻松了不少。
“前面一段是山道,小心着点总是没错的。”颜峥翻身上马,揉揉白耳的耳朵,“驾!”
突兀又在预料之中,蔺彦挑眉笑了笑,拍拍红煞的脖子,“我们走。”话落,山道上马踏罗铃声响,方圆百里之内,唯有这一红一黄两道残影流过。
东岳,抵抗还在继续,毕竟盛长琴许诺的实在是丰厚,而他现在所动用的势力又越来越多,包括那些换了门主之后并不打算跟随郑凡的人也在其内,加上对几家巨商的挟持,虽然有宋晨和崇国齐国洛国等在其中围合,但随着盛长琴的疯狂和专权,效果变得越来越微小。
僵持,疲惫的进攻和防守,国灭的危机和对于天子军十死无生的恐惧让所有人的神经都在绷紧,盛长琴从城墙上下来,“外面的谣言止住了吗?”
“已经打压下去了,现在国内臣民虽然担心战争,却不至于丧失信心。只是,丞相,我们需要一场大胜,试探的攻击和交战已经让大家很是疲惫,尤其是……那些言论刚刚消散。”
“不过是拾人牙慧。”盛长琴冷哼一声,利用谣言,蛊惑民心,那是他最擅长的事情,现在天子军也在玩这一手,还说什么主将尽皆投降归顺,不过是用来蒙骗那些不知情的百姓的罢了。“至于大胜,颛孙明在正中,本应从他那边突围,但最近龙英方向的军队进展缓慢,兵力也不如以前,便从他们那夺回一城。”
“是!”
消息很快传到龙英耳朵里,龙英在帐中问了自家参将一个问题:“我看起来很好欺负?”
答案当然不是,龙英用一半的兵力和足够的军器将回来夺城的东岳军队打了个落花流水,随即对方又开始了那种严防死守的状态,反倒是龙英打马回城,在城墙上又多加了几面代表着大启的旗帜。
“太欺负人了!”颛孙明愤愤不平,“凭什么欺负人家一个种地的,有本事打我啊。”
颜哲默默的挥手,让闻声进来的守卫出去,“别生气嘛,或许知道龙英不好打后就会过来打你了。”
颛孙明看看颜哲,“一边打不过就换一边打,这样会更降低他们军士的信心。”
颜哲摸摸鼻子,“盛长琴不傻哈。”好像是有点傻,不过:“要是咱们主动进攻呢?”
“龙英会扔把锄头过来跟我拼命。”他们主动进攻岂不是否认了龙英那场仗胜的漂亮。颛孙明现在整体战略进入了第二个暂歇的阶段,现在他们需要的是让那些守军不断的感觉到威胁,更是要让那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用最少的代价获取胜利。“或许瀚乾那边可以运作一下。”颛孙明眨眼道:“徐辉呢?”
“带着队伍出去打劫……剿匪去了。东岳这边山多钱多,匪患也多,咱们之前占领的城池有驻军镇压,现在正好给徐辉他们一个练兵的机会。”颜哲后面一连串的话想让颛孙明忘了自己刚才的口误,不过颛孙明还是听见了。
“告诉他,斩草要除根,不要想留下些给以后的人收拾,小心养虎为患。”徐辉之前就有这样的动作,只清空山寨和首恶,留下那些山匪,或者留下几个小头目,等着他们自己再壮大起来留给以后府主立威用,但颛孙明一直不赞成。
“我会跟他说,如果没赶上我会带兵彻底清缴。”颜哲点点头,其实他到不觉得徐辉做的有问题,虽然说很冒险,但颛孙明说了不行,那就不行。
“安稳,才是最重要的。”颛孙明看向颜哲,“要分清主次。”
传令兵闯入帐内,“禀大司马!陛下正在路上。”
颛孙明脸色漆黑,“让他回去!”颜哲嘴角抽笑,实在不是个好时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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