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境里有迷仙
柳厌青剑意出鞘,一股极强的威势便朝谢洛衡面门逼去。这一下犹如螭蛇亮出尖牙,以最猝不及防的姿态试探猎物。
大阵沉寂,干涸的灵力渐渐回转,封印多年的境界一朝洞开,柳厌青便不再是那个谢洛衡一个念头便能轻易拿捏的虚影。
不过,也只是不被随意拿捏。论胜过谢洛衡,一成把握他也没有。
对面,谢洛衡执笔的手一翻,墨迹在空中迅速成印,一道符堪堪挡在身前,将威势尽数湮灭。
一轮试探,双方均无破绽。
柳厌青眉眼上挑,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谢洛衡又虚弱了很多。他再随手一握,似乎将天地揉成了一团,然后轻飘飘朝谢洛衡掷去。
刹那间风云变色,风呼啸着朝整个佛寺袭来,天空暗沉,纷扬的符纸被风掀起,远远看去像是给佛寺洒了一大把纸钱。
百姓们因为突来的变故战战兢兢,在天地面前只能将身子跪的更低。
谢洛衡眼中聚了风雨,指尖一抹玉色,竟是凭空翻出一枚玉佩。
“不自量力。”
说着,将玉握于掌心,灵力催动玉佩,笔下符文光亮大盛。天空响过一道惊雷,九天雷霆轰然落下,直朝柳厌青冲去。
柳厌青对着玉佩啧啧称奇:“你以前从来不用这东西。”
说完,衣袖一甩,护城河波涛汹涌,一条水龙喷薄而出,巨大的身躯遮天蔽日。水龙直接与九重惊雷迎头相击,一声震耳的巨响,天空落了一场瓢泼大雨。
底下一干凡人根本看不清祭台上方的动静,他们被迫身处这一场天地造化,一边不住地在被雨水冲刷的青砖地上磕头一边念叨着“神迹”。
而祭台上,大雨却没能湿了两人哪怕一片衣角。
柳厌青笑道:“看来你是真的一年不如一年,居然要凭借‘道心’来压制我。”那玉佩他再清楚不过,此玉名“道心”,是一样神物,谢洛衡把“道心”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从来不会轻易动用。
谢洛衡神色淡然地抬手,指间玉光大盛:“多说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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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最不可理喻的事,莫过于一睁眼发现自己正要娶亲。
谢怀尘面无表情地看着满屋缠挂的红绸,思索着这到底是洞房呢?还是洞房?
他没有瞎,这大红的绣球,大红的床帐,贴在墙上大红的喜字还有那描金的大红喜烛……这不是洞房这还能是什么啊!
他再瞅了瞅自己这一身大红喜服,表情呆滞,宛若死尸。
他谢怀尘如果没有记错,方才他还绷着一张脸同自家哥举行祭典。他跟小仙童一道去了佛堂,结果那佛堂诡异得很,进去之后全身无法动弹,然后自己眼睛一闭就……站在了这个洞房里!
人生处处是惊吓!
他怎么突然就成亲了?明明连姑娘的小手都没摸过,现在莫名其妙成了有家室的人是不是有点亏?也不知道自家娘子长得好不好看,万一是个歪瓜裂枣他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想到这一点,他果断抬脚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哎?大人,大人!您要去哪?”一个清脆的声音拦住了他。
谢怀尘这才发现自己旁边站了个小姑娘,小姑娘穿着白翎衣裙,手里捧着个酒壶,模样娇俏可爱。她嘟嘴委屈道:“大人,雪儿的话还没说完呢。”
然而谢怀尘根本不认识她,而且她这一声“大人”更是让谢怀尘全身一抖,“……你要说什么?”
名叫雪儿的小姑娘赶忙把酒壶往谢怀尘面前一递,“大人,这是雪儿为你们准备的合卺酒。”
谢怀尘一听“合卺酒”整个人脸色更差了,他还不想娶亲!这是什么地方!合卺酒是什么鬼!
雪儿见谢怀尘的脸刷地沉下来,吓得吐吐舌头:“大人不要生气啦,过了今天就好。您看,这合卺酒是雪儿特意准备的,里面放了连神佛都退避三尺的奇毒,保证那人一喝就死!神魂俱灭的那种!”
雪儿两只小眼睛亮闪闪地看着谢怀尘,大有邀功的意思,然而谢怀尘听了她的话却是被吓傻了,声音都有点抖:“你你……放了毒?”
这真是个姑娘?她怎么能这么开心地说出这种丧心病狂的话?谢怀尘心里一阵崩溃,他好像在做一个诡异的疯梦!
“对啊,这不是您要求的?”雪儿对谢怀尘如此激烈的反应有些不解,小姑娘歪着头道:“您还说要用天下最厉的毒呢!”
谢怀尘脑袋发懵,他根本不认识这个小姑娘,怎么可能跟人家交代这种事?但是目前看来,这个地方本身就有古怪。
“蠢东西?在不在?快出来跟我说句话!”谢怀尘试探着在脑袋里喊某个蠢东西,毕竟这时候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它了。
结果喊了半天,石沉大海,蠢东西一点声响也没有。
谢怀尘心里有了谱,看来自己是在做梦。
他这么认为也是有经验根据的。按照那个蠢货的话痨性格,哪怕是在睡觉,只要谢怀尘有跟它说话的意思,它就能掀开被子兴奋地唠唠唠,一般谢怀尘不多骂它几句它是停不下来的。
而平时只有一种情况蠢东西不会回应他,那就是做梦的时候。
所以现在这个情况,八成是在梦里,还是一个奇奇怪怪的梦,也不知道如果哥发现自己祭典期间偷懒睡觉会不会生气……
“大人,您是在……发呆吗?”旁边的小姑娘偷偷问道。
谢怀尘被她打断了思绪。他看看旁边的小姑娘,心中恍然。既然是梦,那么跟着情节走就是了,反正梦着梦着迟早也会醒。
这么一想心里安定不少,谢怀尘问:“我有点忘了,你刚才说放毒?为什么这酒里要放毒?还有,我这副打扮到底是要娶哪家姑娘?”
老实说,这个梦的前因后果他自己都还不知道!
雪儿十分惊讶:“啊……大人您不记得了?”
谢怀尘略作深沉地点点头:“突然忘了,你给我说说指不定我就想起来。”
雪儿惊疑地看着谢怀尘,似乎被自家主人的不靠谱给震惊了。
谢怀尘则是找了个凳子坐下,一副等着听戏的样子。其实他认为,既然是自己在做梦,那么这梦里的事应该都是他主导,这梦里的人应该也都不会违逆他。
果不其然,小姑娘十分听话,认认真真地给谢怀尘把事情说了一遍。说完之后还紧张兮兮地看着谢怀尘,生怕他心情不好。
原来今天谢怀尘的确是要娶亲,而且娶的还是一个男人。听到这个开场的时候,谢怀尘的心情就已经如脱缰的野马,然而理智还是让他听了下去。
这个男人也不是普通人,是一只魔。此魔作恶多端,不单杀人如麻还看上了谢怀尘。于是谢怀尘表面答应了与魔成亲,暗地里却打算在成亲当日杀掉魔物,为天下除害。
事情就是这样,谢怀尘听完以后面无表情,心如死水。
老实说,这种八流戏本子谢怀尘在自家门口的茶馆听过不少,但他委实没想过这八流情节会在自己身上演一遍。果然平时听书太多,人就会做这种奇奇怪怪的梦?
谢怀尘揉了揉自己僵掉的脸,“我什么时候成亲?”
雪儿真诚地道:“一个时辰之后。”
谢怀尘:“……”
雪儿小心地安慰自家主人:“没事的,您到时候与那魔物喝交杯酒自己千万别喝,等那魔物中毒了,您就可以一剑杀了他。”
谢怀尘捕捉到关键信息:“剑?”原来还有武器?
雪儿理所当然道:“大人的剑是最厉害的,那魔物能死在您的剑下也是荣幸。”
谢怀尘:“……”他真的不好意思告诉小姑娘他根本不会剑。
雪儿又道:“我们也会在外面接应大人,等喝过合卺酒,杀阵自会开启,量那魔物也逃不出大人的杀阵。”
谢怀尘:“……”听起来他好像是个特别心狠手辣的人?
就在雪儿絮絮唠唠给谢怀尘说着计划里的各种细节的当口,突然,雪儿面色一变,贝齿咬着下唇,竟是再也不说了。谢怀尘疑惑地看着这个小姑娘,不明白她怎么就突然安静了。
小姑娘装作十分自然地给谢怀尘整整衣冠,然后极随意地往门口瞥去一眼。随后仿佛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小脸露出几分惊讶:“呀,####,您怎么来了?”
谢怀尘听到“####”时脑袋懵了懵,这怎么跟某个蠢东西一样,说话听不懂?
然后他随着雪儿的目光看向了门外。
此时门外张灯结彩,来往仙童络绎不绝,然而只有一人静默而立。此人穿着红衣,腰间一抹白玉,喧闹之中,只有他一身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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