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静南王, 求娶的是哪位姑娘?”方夫人还抱有一丝希望。
苏珍怀猛地抬眸,目光灼灼的盯住陆迢晔。
陆迢晔轻笑,伸手,指向站在一旁的苏锦萝。“本王, 欲求娶二姑娘。”
修长白皙的手指伸过来,触在苏锦萝额角。苏锦萝下意识往后一退,撞到苏清瑜。
苏清瑜伸手揽住苏锦萝的胳膊, 将人扶稳,说话时语气酸酸的,却又难掩吾家女儿初长成的自豪感。“傻萝萝,高兴成这样。”
她真是要高兴死了。
虽然苏锦萝不愿意进宫, 可没想到, 这人竟然来求亲了!如果真的嫁给了这个伪君子,只要一想到每日里的朝夕相对,苏锦萝就觉得瘆得慌。
她想起以前在静南王府, 自己睡梦里不小心秃噜出来的话, 觉得日后自个儿跟这个人一个被褥的时候,肯定连觉都睡不安稳了……
“萝萝,在想什么?”见苏锦萝一副怔愣模样, 陆迢晔笑着开了口。眉眼轻垂,弯弯露柔, 连那颗朱砂痣都亮眼温柔了几分。
“睡觉……”苏锦萝动了动小嘴巴, 脱口而出。
屋内一瞬寂静, 众人面色不一。
陆迢晔笑的愈发温柔, “这事,急不得。”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苏锦萝立时羞得面色燥红。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苏清瑜一脸怨念的看向苏锦萝。他的萝萝,就这样要被拐走了,还想着跟别的男人睡觉。
孙氏率先反应过来,抚掌道:“这,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呀。”她喜极而泣,急匆匆的上前与静南王道:“既如此,不知王爷属意哪个日子?哎呀,还是要先合过八字的,然后再挑日子……”
“母亲。”苏清瑜无奈的拉过孙氏。这也太心急了,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已经想着成婚了。他还想多留萝萝几年呢。
“这种事,说来就来了。你瞧,这不就来了嘛,咱们要好好的备上,才不至于失了礼数。”说完,孙氏转头看向方夫人,笑眯眯的道:“方夫人,您瞧,咱们萝萝要嫁人了,这进宫的事,怕是不成了。”
方夫人面色有一瞬扭曲,但很快便调整了过来。
“王爷,恐您不知道,我多嘴一句。二姑娘是皇上看中的人,您这突然求娶,怕是会与皇上生出间隙。”
陆迢晔弹了弹宽袖,目光柔柔的扫过苏锦萝。“无碍,皇兄一向迁就我。而且母后近日里也一直询问于我的亲事。明日我就进宫,与母后禀明此事,再求皇兄下旨赐婚。”
……
“母后近日精神很是不错。”陆迢晔懒洋洋的坐在榻上,身下垫着虎皮,手里摆弄着叶子牌,正跟太后娱乐。身旁陪着两个宫女,素腰纤身的穿着宫装,跪在垫上,时不时偏头瞧上一眼陆迢晔。
陆迢晔单手搭在案上,露出腰间的绿汗巾子,膝下是油绿绸的撒花裤子,被秋香色外袍遮掩,隐能看出那劲瘦修长的轮廓。
“哀家日日精神都不错。”太后打出一张牌,偏头瞧了一眼那穿绯红色宫装的大宫女。
宫女慌忙垂眸,胡乱打出一张牌。
“我瞧瞧,这牌倒是合哀家的意了。”太后笑着调侃。
陆迢晔懒洋洋的叩了叩案面。
太后继续道:“对了,你也老大不小了,皇帝都生了那么多娃娃了,最大的都要跟你差不多年岁了,你到底什么时候给哀家抱抱外孙子?”
陆迢晔慢条斯理的抽出一张牌,置于案上。
“这事,还得母后做主。”
“哀家替你做了多少次主了,你不是这个瞧不上,就是那个不要……”说到这里,太后突然一顿,她猛地抬眸看向陆迢晔,面露喜色,“你这混小子,可是有瞧上的了?这样诓你母后的话,快,是哪家姑娘?”
太后兴起,连叶子牌都不打了。
两个大宫女躬身收拾好炕案,端来一碟子牛乳蒸羊羔,并一小碟洁粉梅片雪花洋糖。
陆迢晔伸手捻了一颗洁粉梅片雪花洋糖入口。此糖为龙脑香树脂而制,颜色素白,拌有冰片在内,以白色最佳,故云“洁粉雪花”。入口后,噙之慢慢溶化,气清香,味清凉。
“母后这处的洁粉梅片雪花洋糖不错,儿臣走时想带些。”
“你尽给哀家打岔,到底是哪家姑娘?”
陆迢晔噙着嘴里的洁粉梅片雪花洋糖,想起小姑娘那软绵绵的模样,便不自禁笑道:“是理国公府的二姑娘。”
“二姑娘?”太后蹙眉想了想,想不起来。不过能让自家儿子瞧上的,定是极好的。
“红绫。”太后唤过那个身穿绯红色宫装的大宫女。“去将那理国公府的二姑娘宣来,哀家要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神仙妃子模样的人物,能将哀家的静南王迷成这样。”
陆迢晔“咔嚓”一声咬碎嘴里的洁粉梅片雪花洋糖,尽数将其吞入口中。“待成亲了,母后再看也不迟。”
“成亲?这真是看上了?”太后讶异。
往常她千催万催,这人总是给她打马虎眼,这会子竟自个儿送上门来了。管她是哪家姑娘,先娶了再说。
“去,将皇帝请来。”太后又吩咐道。
“是。”红绫默默瞧了陆迢晔一眼,躬身退了下去。
太后端起参茶轻抿一口。“晔儿,红绫自小便随在哀家身边,对你的情意哀家也是看在眼里的。你若是要,哀家便将她给了你,你觉得如何?”
“儿臣若是要,早就要了。”陆迢晔凉凉道。
太后一噎。旁人不知道,可她这当娘的却知道。自家儿子虽总是一副清冷君子模样,但骨子里隐藏的霸气狠戾,比之旁人只多不少。
只要是他瞧上的,使上什么手段都得拢到身边。
红绫虽不错,但无奈都这么多年了,若是真瞧上了,自然早就要过去了,何必等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开口提及。
“罢了,是那个丫头没福分。”
珠帘处,红绫转身离开,红着眼暗暗抹泪。
其实若论起身份来,红绫也是不差的。她的父亲是兵部尚书,她是以秀女的身份入的宫,却不想一眼倾心于静南王,死也不愿伺候皇帝,便哀了父亲将她给了太后。
红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五福捧寿鞋,恨恨踢上一脚。
在寿康宫里,不是伺候太后亲近的人,是不能穿这种五福捧寿鞋的。而这鞋一般也只许过年或过万寿节的时候穿。但因着今日静南王来了,所以红绫便大胆换上了。
太后没发现,旁人也没注意,她自个儿满心欢喜的想着陆迢晔,却不想竟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这个人,居然真的会有爱慕其她女子的时候。那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连静南王都对她倾心。
“皇上驾到……”
宫门口,传来说唱太监的声音。
红绫慌忙跪地叩拜,明黄色龙袍从眼前一晃而过。
“给母后请安。”
“皇帝来了,坐吧。”
红绫上前,替皇帝垫上缎面靠枕,又捧上热茶。
“皇兄。”
“四弟。”
先帝一共四子,静南王最小,皇帝最大。还有二子分别被封藩王,发派了出去。其实按照静南王的年岁,本也不该留在皇城,只太后偏宠,不愿让静南王离开,所以到如今只挂着虚名在皇城里混吃混喝。
“皇帝身子如何了?”皇帝已是不惑之年,尤其今年冬日太冷,身子一直不大好。
“太医说只是有些体虚,好好调养一下,不妨事的。劳烦母后费心了。”皇帝瞧着脸色不大好,但说话却依旧中气十足的,看样子,确实无甚大碍。
陆迢晔把玩着手里的茶盏,指尖触上一朵青瓷碎花,缓慢扣弄。
“皇帝,哀家今日唤你来,是想与你商量一下晔儿的婚事。”
“哦?这铁树要开花了?”皇帝转头看向陆迢晔,笑着调侃。
陆迢晔放下茶盏,“皇兄莫要嘲笑臣弟了。今日臣弟是特哀了母后来求皇兄降旨赐婚的。”
“这是自然,是哪家姑娘呀?”
陆迢晔未答,太后道:“理国公府家的二姑娘。”
皇帝一愣。这皇城里没听说过理国公府家的二姑娘有什么才名在外呀?倒是那大姑娘颇有才名。
一提起姑娘,皇帝免不了又想起了在方贵妃宫里瞧见的那个小姑娘,是哪家姑娘来着?
“皇帝?”太后催促一声。
皇帝回神,一拍大腿道:“既然是四弟看中的,朕立时就降旨赐婚。”
陆迢晔轻笑,双眸点漆如墨。“多谢皇兄。”
……
将自个儿看上的女人白送给兄弟,还要给他们赐婚。皇帝这个闷亏吃的可是十足。但没法子,谁让太后偏宠这个小儿子呢。虽不是亲生的,可那恨不得将人捧在掌心里的架势,便是皇帝看了都觉得怵得慌。
二姑娘没进宫,皇帝不甘心,想着怎么也得讨点好处,便想起了苏珍怀这个大姑娘。
翌日,两道圣旨一齐到了理国公府。
苏锦萝被与静南王赐婚,苏珍怀被皇帝要进了宫,封了个昭仪的头衔。
一时间,双喜临门,理国公府炙手可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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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我觉得很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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