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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锦帐春 田园泡 5346 2021-03-30 09:29

  因着天热, 麦子长了三天就长好了。嫩嫩的青黄色小芽长了一茬, 攀附在筛子上,下头的雪白晶莹,蜿蜒缠绕的根。

  苏锦萝喜滋滋的将这个消息告诉陆迢晔。

  陆迢晔穿一身绸衫, 慢条斯理的进屋将那筛子拿到厨房去。

  天气愈发闷热, 尤其是在小厨房里, 憋闷的人心慌。陆迢晔穿的衫子不厚, 薄薄的贴在身上,只片刻后背便被浸湿了。

  苏锦萝穿着藕荷色绢衫,长发挽成髻,露出纤细粉颈,浸着细细一层香汗。她的手里摇着一柄蒲扇,“呼哧呼哧”的给两人扇着风。

  陆迢晔太高, 苏锦萝见只能扇到人肩膀,便特意让雪雁去搬了个木凳子来, 然后提裙站上去, 对着陆迢晔的脑袋扇。

  “王妃。”玉珠儿替苏锦萝端来西瓜。那西瓜被挖成小球,颗颗圆润的置在白玉碗里,上头覆着冰块, 还加了玫瑰花瓣点缀。

  苏锦萝吃一颗西瓜球,浑身一舒畅。

  陆迢晔偏头, 朝苏锦萝觑看一眼。

  苏锦萝赶紧也给他舀了一个。

  陆迢晔没吃, 只道:“换个勺子。”

  苏锦萝低头, 看了一眼那个白瓷小勺, 噘嘴。不知道谁昨晚还吃她的嘴儿吃不够呢,瞎矫情什么。

  自然,这话苏锦萝是不能说的,她让雪雁拿了另外一个勺子来,舀给陆迢晔。

  陆迢晔张口,冰冰凉凉的西瓜球滚进嘴里,里头竟然被塞了一个冰块。

  苏锦萝听到那“嘎吱”一声,原本幸灾乐祸的表情一收,“你,你没事吧?”不会一个冰块就将牙给咬崩了吧?

  陆迢晔抿唇,面无表情的看向苏锦萝,唇角有血色流出来。苏锦萝面色一白,慌张的用绣帕替他擦嘴,擦到一半突然发现这哪里是什么血,明明就是西瓜汁。

  “你骗我!”苏锦萝控诉。

  陆迢晔挑眉,“礼尚往来而已。”

  真是卑鄙的伪君子!苏锦萝气呼呼的扔下手里的蒲扇,自个儿抱着西瓜开始吃,不理人。

  陆迢晔的额角沁出一层薄汗,他将长了嫩芽的麦子被从筛子上掰下来,洗干净了以后放回碗里,再加水用木棍子打成糊。

  “去把那边煮好的糯米拿来。”陆迢晔挽着大袖,露出一截纤瘦小臂,肌肤白皙,肌理明显。

  苏锦萝把白玉碗往桌上一放,转身去拿糯米,却不想回来的时候那剩下的半盆西瓜球竟都不见了。

  “你,你偷吃了我的西瓜球。”苏锦萝气急,小细腿跺的起劲。

  陆迢晔接过那碗糯米饭,跟麦芽糊混在一起,然后慢吞吞的道:“白梨殿是本王的住处,这里头的东西自然都是本王的。就是王妃,也是本王的东西。”

  沾着糯米粒的白皙指尖往苏锦萝鼻尖一刮,那颗白糯糯的米粒就粘在了她的鼻子上。苏锦萝没发现,依旧插着腰对陆迢晔怒目而视。

  “你才是东西呢……”不对,“你不是东西……”好像还是不对……

  正当苏锦萝纠结的时候,陆迢晔将那混合好的麦芽糊和糯米饭扣在碗里,洗净手后拿过那把大蒲扇出了小厨房。

  苏锦萝随在他身后,依旧喋喋不休的说话。

  陆迢晔扬起蒲扇,拍在苏锦萝脸上。

  苏锦萝张牙舞爪的把蒲扇拿下来,就见那人早已躺在廊下林荫处的那只竹椅上,悠闲的闭目阖眼。

  竹椅前有一张竹案,苏锦萝一屁股坐上去,伸腿踢了一脚陆迢晔的布履鞋。

  陆迢晔翻身,避开苏锦萝。

  苏锦萝又凑上去,“你怎么不做了?”

  “不想做了。”男人闭着双眸,语气散漫。

  苏锦萝急了,她双手趴在竹椅上,双颊粉嫩嫩的带着绯红,使劲的摇着把手道:“你说好要给我做的,你怎么能反悔,这样还是君子所为吗?”

  竹椅被摇的“吱呀”作响,陆迢晔修长挺拔的身形随之乱晃。

  “我本就不是君子,”陆迢晔双脚点地,苏锦萝便再摇不动那竹椅。“是小人。”

  “不不不,你是君子,你是全天下最大的君子。”为了那“一窝丝”,苏锦萝真是将自己一肚子的好话都给搜刮了出来。可惜那人依旧不为所动。

  “这天有些热啊。”男人翘着腿,双眸依旧没睁开。

  苏锦萝赶紧拿过那把蒲扇,“呼哧呼哧”的给陆迢晔扇风,声音软绵绵的道:“这样好不好?”

  男人意味不明的轻哼一声。

  苏锦萝撑着下颚靠在竹椅上,一边替人扇风一边歪过小脑袋,双眸搭拢在一处,蔫蔫的似睡非睡。

  午后的天,尤其一过晌午,就变的十分闷热。苏锦萝虽坐在树荫下,但架不住瞌睡虫来势汹汹。

  陆迢晔突然感觉门面一疼,他睁眼,伸手把盖在自己脸上的蒲扇拿下来,就见身边的小妇人穿着那件绢衫,蔫耷着小脑袋睡了过去。

  小妇人趴在扶手上,贴着一侧脸蛋,脸蛋肉嫩红带绯,挤出一圈嫩肉,挺翘小鼻上依旧沾着那颗糯米粒,湿润润的小嘴微噘,只片刻,就已睡得酣沉。

  纤细睫毛搭拢下来,覆在眼睑处,眼尾微微有些发红,氤氲粉嫩,就似桃花瓣。青丝尽数挽起,带小簪,只余一些细碎发丝贴在肌肤上。双耳一对玲珑坠儿,身上再无其它饰物。有细碎午阳从树缝间落下,被割碎,星星点点的落下来,晶莹剔透的光斑带着丝丝凉风,摇动夏叶。新蝉叫的起劲,鸟都打了蔫,躲在树上。

  陆迢晔凑上去,轻咬住小妇人的鼻尖。

  苏锦萝没醒,下意识嫌弃的一扭头,纤细身子顺着歪斜的扶把手向下滑,被陆迢晔一把托住。

  揽着人搂上竹椅,陆迢晔坐在竹案上,替她褪去绣鞋,罗袜。

  小巧玉足蜷缩在罗裙内,露出尖尖一角。

  明远站在不远处,手里提着一个掐丝小食盒。

  陆迢晔起身,往书房去,明远紧随其后。

  “爷。”将手里的掐丝小食盒放到书案上,明远道:“按您的吩咐,买的一窝丝。”

  “嗯。”陆迢晔净过手,掀开瞧了瞧,唤雪雁进来,将这食盒拿到了厨房。

  今日的雪雁穿一条青白色罗裙,身姿纤细,浑身清凌。明远立在原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人看,直至瞧不见了,还在抻着脖子望。

  陆迢晔拢袖坐在书案后,神色慵懒的叩了叩案面。

  明远立刻回神,道:“爷,查清楚了,那秘药是林挚在春风如意楼买的。还有那日里,罗延规在后花园子的凉亭里吃了两碗茶,也中了药,而后秘密请了大夫去验茶,正巧那大夫是咱们庄子里头的人,罗延规一走,就将这消息给奴才送来了。不过据验,那下在茶水里的不是春风如意楼的秘药,就是普通的□□。”

  陆迢晔背靠到身后的太师椅上,捻着指尖,“所以那日里,下药的有两拨人。”

  “是。”明远点头。

  陆迢晔颔首,略思片刻后道:“备车,去寻罗延规,”顿了顿,陆迢晔又道:“安排在春风如意楼见面。”

  “是。”

  ……

  苏锦萝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申时,她这一睡就睡了一个多时辰。

  懒洋洋的趴在竹椅上,苏锦萝蹬了蹬小腿,觉得身上睡得十分粘稠。

  “雪雁。”

  “王妃。”雪雁端了沐盆来,用井水给苏锦萝擦洗了脸和手,然后又帮人把新的罗袜和绣鞋穿上。

  “王爷呢?”浑身舒畅许多的苏锦萝端着玉珠儿拿来的酸梅汁轻抿一口。酸梅汁煮好后被置在冰块里,直至方才取出来,入口清爽,满身慵懒顿消。

  “爷带着明远出去了。”玉珠儿又给苏锦萝添上一碗酸梅汁,道:“王妃,您晚膳可有什么想用的,奴婢去吩咐小厨房做。”

  “唔……”苏锦萝想了想,天热,她没什么胃口,“随便。”

  “那奴婢就看着办了。”玉珠儿去了,苏锦萝依旧蔫蔫的搭在竹椅上,雪雁见状,去将那放在冰块里的一窝丝取了来。

  “王妃,这是王爷吩咐明远从外头给您带进来的。”

  一窝丝又唤金丝饼,以雪花饼制作而成,色相金黄,像极了燕子用稻草搭建起来的窝。

  苏锦萝眼前一亮,取出一块放进嘴里。外皮松脆,里头散软,沾了些冰块的冷意,咬进嘴里带丝丝凉意。

  “好吃。”苏锦萝眯起眼,喜滋滋的往竹椅上一躺。纤细的身子嵌在里头,软绵绵的跟没骨头似得。

  雪雁与玉珠儿对视一眼,捂着嘴偷笑一声,然后一个去捧了凉茶,一个拿了蒲扇,给苏锦萝扇风。

  天气依旧闷热,苏锦萝吃完了那一窝丝,闲着没事就去陆迢晔的书房里找了本书看,但直至用完晚膳,那人却依旧没有回来。

  苏锦萝抻着脖子在书房门口张望,等了片刻后让玉珠儿去取了罗扇来扑流萤。

  扑了小半刻,苏锦萝累的气喘吁吁,去净室沐浴洗漱,出来的时候已是亥时。这时候宫门都应当关了,可那人却依旧不见踪影。

  这几日,苏锦萝总是与陆迢晔在一处,这人冷不丁的不见了,她还真是十分不适应。

  “雪雁,你们王爷说去哪了吗?”苏锦萝坐在梳妆台前梳发。朱窗前芦帘卷起,廊下挂着一盏八角宫灯,流苏轻晃,氤氲流淌。

  “奴婢不知。”雪雁话罢,突听得外头传来声响。

  苏锦萝趿拉着刚刚换过的木屐,“踢踢踏踏”的踩着地砖往外去。

  那头,陆迢晔独自一人走来,手里拿着一柄折扇,凤姿玉朗的模样。苏锦萝近前,鼻子轻皱,闻到一股甜腻的脂粉香,还有那股子不容忽视的酒气。

  “你吃酒去了?”

  “用了一些。”陆迢晔脚步不停,直迈步入大屋,进净室。

  苏锦萝小尾巴似得随在他身后,殷勤的替他将腰间玉带卸下,然后又上去扯他的外袍。

  躲开苏锦萝的手,陆迢晔靠在屏风上,笑盈盈道:“王妃这是做什么?”

  苏锦萝眯眼,觉得眼前的人定是背着自己去做了坏事。哼,碰都不让她碰,心虚!

  扔掉手里的玉带,苏锦萝又把陆迢晔腰上挂着的香囊、扇囊等物取了下来。

  “你打扮的这样好,是去哪处了?”

  苏锦萝双手叉腰,将陆迢晔堵在屏风和自己之间。

  陆迢晔扬起手里的折扇,轻飘飘的敲在苏锦萝额角,“出去吃酒了。”

  “是去哪里吃酒了?”苏锦萝上下扫视,然后又凑上去嗅。

  陆迢晔好笑的推开怀里的小脑袋。“王妃怎么跟狗似的?”

  你才是狗呢!苏锦萝怒瞪陆迢晔一眼,甩袖就走出了净室。

  到净室外,苏锦萝坐在竹塌上,拿过几案上的罗扇,“呼呼”一阵乱扇。

  雪雁取了艾草进来,点燃后放在槅扇边。芦帘被卷下来,遮盖住院内景色。窗下芭蕉青翠,衬出一抹暗影。

  苏锦萝走到雪雁身边,压着嗓子道:“雪雁,你知道王爷今日去哪了吗?”

  雪雁垂眸,声音平稳道:“奴婢不知。”

  苏锦萝细盯着雪雁看,然后摇头,“你骗我。”毕竟相处近一年,苏锦萝对雪雁还是很了解的。

  “雪雁,你居然帮着他骗我。”苏锦萝鼓起小脸,觉得十分受伤。

  雪雁抬眸,见苏锦萝红了眼,登时一阵慌乱,“王妃,奴婢不是想骗您,只是,只是……”

  “那你就告诉我。”苏锦萝觑看一眼净室,拉过雪雁,将人带至廊下屋外。

  雪雁抿唇,为难道:“王妃,奴婢也不知是不是听错了,这事,怕是做不得准的。兴许王爷真是去办正事了……”

  “他去哪了?”

  雪雁踌躇片刻,压低声音道:“今日奴婢在书房门口,不小心听到,王爷今日去的,好似是春风如意楼。”

  春风如意楼?名字有些耳熟啊。

  苏锦萝绞尽脑汁的想,终于是想起来了。这不就是皇城最大的那家青楼妓馆吗?怪不得身上一股子酒味,脂粉气也浓烈的厉害,还穿的人模狗样的!

  苏锦萝觉得十分介怀。明明前些日子还带她上树,带她看晚霞呢!男人真是不能信,都是见异思迁的东西!

  一屁.股坐到美人靠上,苏锦萝的脑子里幻想出陆迢晔坐在案后,美酒美人相伴的畅快模样,就是一阵气闷。

  明明她还被关在这白梨殿里头,他却自个儿出去逍遥快活了!

  母亲说的没错,男人果然就没有不偷腥的。

  净室里,陆迢晔收拾完毕,出来的时候没在屋内瞧见人。他撩开芦帘往外看,就见小妇人抱着纱被,吃力的托着一张竹塌正在廊下折腾。一张小脸涨的通红,更衬出一双眼干净澄澈。

  陆迢晔好笑摇头,跨步出去。“做什么?”

  苏锦萝闷着小脑袋噘嘴,一把推开书房的门,把纱被和那竹塌往门槛上一磕,气势汹汹的道:“你今晚睡书房。”

  陆迢晔眯眼,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哦?”

  ※※※※※※※※※※※※※※※※※※※※

  傻孩子,一起睡啊~

  话说,我这里34度了,好热热热热~要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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