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留下陶煜和碧兰几人在侧屋里,前往主屋一问, 陈贵低着头仔细想了想, 一拍脑门说:“我想起来了,十八年前表兄家的小儿子在五岁的时候, 被一位仙长大人带走了, 据说这事当初在越北村挺轰动的。我也没见过我那侄子, 只记得表兄说他的小儿子生得玉雪可爱,又有几分修真资质, 便求着那位仙长大人收为侍从,跟随那位仙长大人离开了。这些年也不见我那侄子回来, 他似乎是叫……叫陈志!”
说完,陈贵有些疑惑又有些惶恐地问道:“仙长大人,难道那畜生与我侄子有什么关系吗?”
樊鸿熙和缓一笑, 说:“并无, 只是需要借陈兄侄子陈志的身份一用。”
陈志一愣,然后连连点头:“仙长大人还请随意。”
明风问道:“那位陈志可有什么特征?”
陈志苦思冥想:“我记得表嫂念叨过,陈志左手上似乎有个黑色的大肉痣,就在虎口那里。据说在我侄子出生的时候,有一位游历到此的仙长大人说过, 此乃有福之相, 表哥表嫂生前都一直对此很是得意……”
在询问了更多的细节后,樊鸿熙微笑说:“我们明白了, 多谢陈兄。”
陈贵搓了搓手, 激动又愤恨地说:“麻烦几位仙长大人了, 还请务必杀死那个畜生,以祭我越北村被他害死的人!”
樊鸿熙:“陈兄放心。”
石屋大厅内,陶煜正懒洋洋地坐在大厅的木桌旁,抬手撑着脸颊,眼睫半垂,百无聊赖地用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木桌。
见樊鸿熙他们回来,陶煜抬眼看去,问道:“如何?”
樊鸿熙含笑道:“已然找到合适的身份了。”
之后陶煜便换上了樊鸿熙拿出的灰黑色中品法器法衣,变换成普通的容貌和遮挡住额头的血纹,左手虎口上凝出一颗大黑肉痣,再配上一把中品法器长刀,摇身一变,顶上了村长一家年幼时便被修士带走的陈志身份。
他先挥手用灵力伪造出一股无意中进入阵法后进入越北村的气息,到了天色渐渐昏暗下来的时候,他从陈贵家跳出来,大摇大摆地直冲向邪修气息的大致方位,在那片遮蔽了半片天空的悬崖峭壁下,挥刀猛地攻向阵法边缘。
“畜生!给我滚出来!我要为家人报仇,为大家报仇!滚出来!”陶煜似模似样地大吼道,像是拼命一样疯狂而又没有章法地朝着阵法边缘挥刀攻击而去,只是练气九层的实力根本无法撼动这座大阵。
昏暗的阴影下,他发白的左手虎口上的黑色肉痣无比显眼。
陶煜敏锐地察觉到那股模糊的气息波动起来,却似乎犹疑着不出来。他佯做不知,继续吼道:“滚出来!你难道不敢跟我一决生死吗?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
陶煜砍了半天,邪修还是游移着不肯出来。他在心底烦躁地啧了一声,似是砍累了一般停下了,低着头,胸口不断起伏着。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安静下来,微微晃动着的杂草灌木都静止不动,一时间,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咚咚作响的心跳声。
突然,陶煜冷笑一声,低声说:“畜生果然就是畜生,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一辈子连一个堂堂正正,能抬起头的人都做不了,只能当个烂泥里爬出来的畜生。就连想要报仇,都只能用尽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当真可悲可笑。”
那股气息波动地更为剧烈了,颤抖着愤怒着,似乎恨不得冲出来撕碎他。
陶煜丝毫不惧,抬起头一脸蔑视,一字一顿地说:“不过一个畜生而已,我连你的名字都不屑提起。我是一名受人敬仰的正派弟子,而你只不过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这便是我和你的差距!”
“那你便献出所有的灵力和血肉,死在畜生的手里吧!陈志!!”一声扭曲的咆哮猛地响起,无数黑雾凭空而起,裹着陶煜的身影不断旋转。
被陶煜隐藏起气息,躲在不远处的明风一惊,下意识地看向一边的樊鸿熙,却见他神色依旧平静,只静静地看着完全被黑雾遮掩的方向。
完全被黑雾笼罩的“陈志”丝毫不见惊色,反而似笑非笑地微微勾唇,突然一把扔掉了手里的长刀,慢悠悠地扭了扭手腕。
隐在黑雾里的邪修被这突然的举动弄得一愣,他怒火滔天的脑海里隐隐察觉一丝不对,不由更为愤怒地咆哮道:“没用的,在那群修士赶来之前,足以杀你千次万次!”
“不需要。”陶煜冷嗤一声,身形一闪,唰地一下便闪到了化作黑雾的邪修所在,右手成爪,猛地急速往黑雾中抓去!
邪修大惊,却根本来不及闪躲,一下就被死死掐住脖子,瞬间被迫从黑雾凝成了人形,重重地一把贯在了杂草和土地上。
邪修马上奋力挣扎,然而钳在脖子上的手如同千斤重一般,纹丝不动。他不仅动弹不得,连化为黑雾逃脱也无法做到。他瞪着满是血丝的通红眼睛,死死地瞪着眼前的“陈志”,愤怒地咆哮道:“你不是陈志!你是谁?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陶煜根本没有理会邪修的叫嚣,只是漫不经心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然后抬头喊道:“抓住了,就是这个人类,杀了他就能破阵了。”
樊鸿熙他们自隐蔽处走出来,看了一眼被死死制住的邪修,樊鸿熙微笑道:“劳烦琼光了。”
陶煜松开邪修的脖子起身,站到樊鸿熙身边抱臂旁观。邪修瞬间想逃,然而依旧被灵力禁锢压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奋力扭过头,盯着樊鸿熙说:“是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多管闲事?!这是我和越北村那些人之间的仇恨!”
樊鸿熙微微一笑,平静说:“你不是还扬言要我等与越北村村民一起死吗?”
邪修低吼道:“我可以放你们走!但是你们也要放开我!”
樊鸿熙拔出腰间的玄宇剑,淡淡地说:“但我们要破除阵法。”
一听樊鸿熙这话,邪修瞬间被激怒了,明明无法动弹,他仍旧奋力地挣扎着,手臂脖子和脸上绷起一条条青筋,目眦欲裂地吼道:“你想救那群该下地狱的暴徒?想都别想!想当正义之徒逞英雄也到别处去!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可怜的村民,而是一群凶恶的暴徒!”
青雨不由嘀咕道:“你这个样子,倒反过来说其他人是暴徒……”
陶煜懒洋洋地说:“被穷奇的力量影响就是会变成这个蠢样子的。”
邪修对陶煜的嘲讽充耳不闻,只是仰天大笑,瞪着灰蒙蒙的天空咬牙切齿地说:“你可知那些暴徒做过什么?你们就不曾疑惑越北村内外围为何差距如此之大,村里又为何如此多的猎户?”
樊鸿熙平淡地说:“我曾经听闻,北境山脉附近常有妖兽出没,经常有过路的商队人家被妖兽袭击丧命,货物也不知所踪。北境附近的修真势力几次前往剿灭妖兽,却常常无功而返。如今想来,那‘妖兽’便在越北村吧。”
邪修瞪大了通红的双眼,咆哮道:“没错!从没有人发现一群劫匪就藏在越北村里,领头的便是越北村村长那个冷血的暴徒!他们袭击了我们家的马车,杀死了我的父母!不仅如此,他们看我年幼,便把我带回越北村当个最低贱的狗,和那些被越北村排挤奴役的奴隶一起,穿最破烂的衣服,心情好便恩赐一般的给些剩饭剩菜,心情不好谁都可以来拳打脚踢!他们以为我还小,不记得父母被杀的事情,还跟我说什么是他们救回了我,可笑!我一直生不如死,忍辱负重,就为了等待复仇的一天,你们凭什么阻拦我?!”
樊鸿熙目光淡淡地看着面目狰狞的邪修,丝毫不为他话语中的愤怒所动。他说:“你或许可以求助北境的修真势力或是苍明国官府,或许可以杀之复仇,但稚子无辜,曾经参与其中的村民必定也只是少数,村子外围更有许多与你处境相似的人。然而你却屠尽了越北村里绝大部分的人,你做的过了。”
邪修怒道:“就算如今还活着的那些人没有参与其中,但那群人都是知情者!他们从根子里就已经烂了,我杀了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太可笑了,当初我饱受欺压的时候不见你们出现,反倒是我复仇的时候出来阻止,难道那群暴徒的贱命就是比我和我父母贵重吗?”
樊鸿熙摇摇头,目光微冷:“肆意屠戮无辜者的生命,你与越北村里的劫匪已无不同。我最后再问你,你身上那股多出来的力量,可是来自于风琅国的邪修手里?”
一直懒洋洋旁观的陶煜顿时来了精神,也问道:“那股力量源头如今在哪?你们是如何得来的?”
那邪修眼睛一转,冷笑道:“我知道了,你们就是岚剑阁那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什么除恶务尽,不过是觊觎天师大人手里的力量……没错,我的力量就是来自于风琅国的天师大人!但是你们想都别想得到那股力量,天师大人的强大力量乃是上天所授,他……”
樊鸿熙平静地打断他:“我们对风琅国的天师到底如何并无兴趣。”
他说完,不耐烦的陶煜直接一摆手,邪修的心脏瞬间被灵力洞穿,开了个血洞。
血液从邪修身下蔓延,他死死地瞪着快要脱框的眼睛,“嗬嗬”喘息着,很快便没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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