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叠锦听一为姓韩的姑娘在宫外求见,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她只是举手之劳,没有那个姑娘会特地来求见,微微思索了下,就让绿意把人带过来。
韩姑娘穿着一身沉香色的裙子,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整日人清清爽爽的,乔叠锦好奇的打量了一下,韩姑娘行完礼之后道:“昨日的事,民女多谢贵妃娘娘。”
乔叠锦淡淡的道:“无碍。”
韩姑娘:“民女今日便要离宫了,母亲给民女安排了一桩亲事,民女要去江南了,民女特地向太妃娘娘请了恩典,当面向贵妃娘娘表示谢意。”
乔叠锦倒是没想到这个姑娘会这么快离宫,出了这种事情,确实该尽早的离宫,乔叠锦有些好奇韩姑娘怎么从那个池塘里出来的,但也不好问出来,只是静待着她的下文。
韩姑娘一直低着头,这会子突然抬起来,让乔叠锦有些惊讶,这才看清楚韩姑娘的样子,不算很漂亮,但也是中上之姿,这会笑起来很有一种特别的味道,韩姑娘认真的道:“贵妃娘娘,您是个好人。”
乔叠锦被她逗笑了,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夸,眨了一下眼睛,睫毛忽闪,韩姑娘看她看的很专注,由衷的道:“您是民女见过最漂亮的人。”
乔叠锦这会觉得这个姑娘真的很有意思,正要问一下,韩姑娘道:“我娘说好人一生平安,贵妃娘娘您一定会长命百岁。”
绿意也情不自禁的看了下这个姑娘,是不是真心实意,她还是听得出来一二的,而这位韩姑娘真的是好像是由衷的祝福,如果不是城府太深就是真心实意的,而自家的主子跟这位好像没有冲突,也用不着算计,绿意低着头,暗地里思索着。
乔叠锦笑够了,终于停了下来,胸前微微起伏,对韩姑娘道:“你也一定会长命百岁。”
韩姑娘好像被夸的不好意思,微微低下了头,嘴角微微翘起,脸上泛起了薄红。
乔叠锦却觉得好久没有遇到这样让她开心的人了,看了一圈韩姑娘的穿着打扮,心里有数了,也不问其他,只是道:“昨日看你潜水好像很厉害,你是江南水乡长大的?”
京城里长大的姑娘很少有人会游水这项技能,而这位韩姑娘明显游的很好,她们做了好一会才看到韩姑娘浮出水面,可见她潜了好一会儿了。
韩姑娘:“民女在海边长大,家乡的人都爱打渔,泅水都很厉害,小孩子也从小在水里长大,民女虽是丫头,但是也会一些。”
虽然说是一些,但是韩姑娘微微昂着头,脸上不自觉的带着一些骄傲。
乔叠锦又忍不住的想笑,顺着她的话道:“那你捡过贝壳么?还有珍珠,海星?”
韩姑娘微微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的道:“贵妃娘娘您怎么那么清楚?我还捡过小螃蟹。”
乔叠锦让她坐了下来,自己也微微放松了些,用一种惬意的样子跟韩姑娘说话,道:“本宫不但知道这些,还知道每天太阳从海平面升起的样子美丽不可思议,白色泡沫也一层层的被海浪推到岸上,晴天下海洋蓝的比天空还要深邃……”
韩姑娘眼睛越瞪越大,等乔叠锦说完之后,迫不及待的道:“贵妃娘娘您也去过海边么?”
她也觉得她的家乡美丽极了,只是她用不来贵妃娘娘的描述的词语,而且听贵妃娘娘说话,真的好像再看了一遍海一样。
乔叠锦眼帘垂下,用一开始那种美丽静谧的样子微微一笑,道:“没有,本宫没有去过,本宫只是看书看到的。”
韩姑娘:“那也很厉害。”
乔叠锦:“那你这次是要回家乡么?”
韩姑娘眼睛一黯,飞快的道:“不是。”
乔叠锦用一种很莫名的眼神看了韩姑娘一眼,然后道:“如果韩姑娘不介意,就给本宫多说说海边的事情吧。”
韩姑娘愣了一下,然后好像真的找打了知音一样,喋喋不休的说着她家乡那片礁石群,村口的那颗歪脖子树,还有弥漫了整个村子浓浓的嫌味,她穿着短衫和其他的小孩子提着桶去沙滩上挖螃蟹,等到傍晚,拿着一天的收获欢呼着去村口迎接打了一天鱼的英雄,家里晾着厚厚的海草。
乔叠锦含笑的听着,小姑娘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的太多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乔叠锦笑道:“你说的很好,本宫很喜欢听。”
韩姑娘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乔叠锦道:“你说你要成亲了,成亲是件大事,姑娘家总要重视些的,本宫既然听着了,也给你添份嫁吧。”
不等韩姑娘回绝,乔叠锦道:“不要嫌少。”
韩姑娘:“怎、怎么会。”
乔叠锦看着绿意拿出一份乌木匣子递给韩姑娘,韩姑娘忐忑的看了她一眼,才小心的接了,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样,把乌木匣子又一股脑的塞给绿意,手伸到脖子后面,好像在解什么,然后从小心翼翼的从脖子上取下来一件东西,乔叠锦定眼一看,是件漂亮的贝壳,背面是凹凸不平的纹路组成了美丽的图案,韩姑娘好像是想交给乔叠锦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递给了绿意,认真的看着乔叠锦道:“贵妃娘娘,这是民女见过最漂亮的贝壳,还去了龙王庙那里找个老和尚开了光的,一定会保佑您平安。”
乔叠锦道:“好,本宫也祝愿你一生平安。”
等韩姑娘抱着乌木盒子走了之后,乔叠锦让绿意把贝壳项链送上来,穿着贝壳的还是一跟廉价的红线,好像是怕磨损了一样,折了好一道,又捻成了麻花,乔叠锦伸手去摸摸贝壳,上面似乎还带着韩姑娘的体温。
乔叠锦叹了一口气,对着绿意道:“她是一个好姑娘。”
安贫乐道,知足常乐,就算现在的生活富贵百倍,也没有忘记原先的日子,也不觉得原先穷苦的生活有什么不对,鲜活的活气让乔叠锦有种把她画下来的冲动。
绿意没有说话,只是附和的笑了笑。
等齐安之来了听说昨日那个姑娘来长乐宫之后,齐安之蹙着眉头对乔叠锦道:“杨太妃城府太深,她身边的人你远着点好。”
乔叠锦无语凝噎的看了齐安之一眼,她感觉的到齐安之不喜欢杨太妃,昨日听了杨太妃的名号,语气骤然冷了下来,她不是听不出来,只是牵连到一个小姑娘实在太不值当的了。
就道:“韩姑娘要出宫了,特地来道谢的,何必把她想的这么坏?”
齐安之心道,那是你不知道杨太妃的厉害之处,要是你们两个对上,你被人卖了还在为什么数钱呢。
只是既然都出宫了,齐安之还听人汇报说还送了东西,知道乔叠锦可能是喜欢上了那个小姑娘,也不好说什么,就觉得怎么贵妃每次喜欢上的人都这么猎奇呢,还都是他不怎么待见的人。
这么想着就转了口,看到桌子上那串贝壳项链,不用问也知道来历了,走到桌前,随手拿了起来看到这么简陋的东西,道:“朕那里还有一些今年上贡的珍珠,朕改日让人送过来。”
乔叠锦愕然道:“臣妾要珍珠做什么?”
齐安之漫不经心的道:“串成链子玩呗。”
乔叠锦有些失笑道:“那有什么好玩的。”
齐安之把贝壳项链放了下来,转了身,做到一边,有人小心的奉茶上来,问道:“过几年是复选,贵妃要一起去看看么?”
乔叠锦想了想,迟疑道:“臣妾还是不去了罢。”
齐安之也不遗憾,喝了一口茶,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道:“皇后还准备办个赏花宴,贵妃怎么不去瞧瞧?皇后说是给贵妃送了帖子,贵妃回绝了?”
乔叠锦有些沉默的低下头道:“臣妾不想去。”
齐安之觉得乔叠锦这样一年如一日的带着长乐宫不怎么出门的样子倒是挺奇葩的,虽然他觉得她这样挺好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道:“朕把谢宁调到了御史台。”
乔叠锦手上的动作一顿,齐安之:“鸿胪寺卿好像很欣赏谢宁,回了京城,特地向朕要人来了。”
在翰林院修书实在是浪费谢宁的才能,谢宁的性子根本不是老老实实的,他喜欢剑走偏锋,范大人做事刻板了些,但是对谢宁的观感不错,脑子很灵活,做起事情来也不会眼高手低。
而且有唐元破格升到了内阁的例子在,把谢宁调到鸿胪寺也不算什么大事。
不过齐安之思考了一会儿,倒是回绝了,他既然把谢宁派到了江南,就没有把他接着放在翰林院修书的打算,就像鸿胪寺卿说的一样,实在是亏了,但是齐安之也没有像乔叠景为谢宁安排的一样把他外派,把谢宁派到云贵确实是一个好的选择,但是齐安之突然想起了乔叠锦曾经说过的一句:“颇有先祖之风。”
齐安之就稍微犹豫了一下,谢公子就从翰林院修书匠一名光荣的变成了一名御史。
齐安之摸着下巴道:“朕觉得御史台很适合谢宁。”
谢宁如果够聪明的话,自然直到怎么以最快的速度晋升,谢宁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他有野心有能力,如果再能得到帝心,晋升更容易了,只是晋升的方式可能有些引人注目,会和唐元一样站在风口浪尖,但是谢宁不在乎,如果事事小心谨慎,他大可以在家做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用不着花大力气来科举,花几十年稳扎稳打安全,但是谢宁却不想放弃放到眼前的机会,扶摇直上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得上的。
乔叠锦有些无语的看了齐安之,顿了一下,组织了下想说的话,然后道:“表兄有时候说话很犀利。”
犀利到曾经把一个书生骂道吐血,然后又一举的把众位乡试的秀才骂道掩面而去,彻底的名扬蜀中。
齐安之:“犀利了才好,御史台的御史也不是就靠嘴巴吃饭么?”
又过了几天,谢宁确实让齐安之惊讶了。
因为,谢宁当庭骂的一个人吐血昏厥,险些撞柱而亡。
再次在他的丰功伟绩之上再添一笔。
这个人不是别人,还是谢宁的顶头上司。
御史台是个很神奇的地方,所以的大臣都怕被皇上骂,而这个地方不怕,皇上骂的越凶,他们越精神,万一皇上恼羞成怒,他不幸失去性命,还可以名留青史,这是多么光荣的事情。
虽然大多数人还是很爱惜生命的,但是还是有少数不怕死的人存在的,而且御史那一张臭嘴几乎让所有人的都退避三舍,从来都是踩着被人的尸体往上爬,所以御史台一直很神奇。
所有人都不想太过亲近,但是又不好完全撕破脸皮,不然那一张臭嘴可能过几日就喷到了你身上,朝堂上行少有人没有被御史台弹劾过,就是老狐狸杨首辅还被弹劾结党营私,只是杨首辅脸皮修炼的越发厚了,根本没有当回事,该做什么的就做什么,这对他来说都是不痛不痒的。
这就像惹人讨厌的苍蝇,不致命但是讨厌的要死。
所以,当御史台内部乱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保持着冷眼旁观的状态,往常都是他们被这些人骂,现在看到他们互骂,这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看谢宁的眼神也顺眼多了。
等谢宁面不改色的把他顶头上司骂的狗血淋头,作为御史嘴头上的功夫都不太差,只是谢宁的嘴巴实在太毒,而且明显是事先做过功夫的,冷笑的看着那个讨厌的老头子,一条一条的细数他的罪名。
齐安之在上面看的津津有味,他也曾经被指着鼻子说过,他早看不惯那群老头子了,一群迂腐的老头子整天指手画脚的,他除了看到他们能说会道之外,没有看出哪里有价值了,整日拽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现在看着真的爽的不能再爽了。
等那个倒霉的御史喷出一口血软到在地,齐安之才施施然的制止道:“好了。”
谢宁才意犹未尽的住口,在江南感受道的郁闷,现在好像全都发泄了出来,看着软到在地的人,施施然道:“是微臣言辞太过于严厉,只是微臣看着陈大人食朝廷俸禄,不为公事,为一己之私,弹劾无辜,微臣仅有微末之躯,逢皇上过蒙拔擢,无以为报,只能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微臣想着陈大人这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为国之蛀虫,竟然寝君禄,不为君事,实在是心痛难忍,一时无状,望皇上见谅。”
齐安之嘴角抽搐的看着谢宁,这样把人骂了个半死还不忘为自己脸上贴金,最后还记得拉上他,真的是好极了。
齐安之不由自主的身体前倾了下,眯着眼睛打量了谢宁,谢宁谢大人微微一笑,一片风姿卓然,就算是一身庄重的官服,也挡不住他风流倜傥的气质,好像他不是站在朝堂,而是天朗地阔的郊外,一直冷眼旁观的众位大人也忍不住的看向谢宁,谢宁好似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打量一样,白皙的脸上染上了薄红,再次冲着齐安之微微一笑道:“皇上,微臣以为还是为陈大人请太医为好。”
“微臣刚刚措辞严厉,不过是为了公事,圣人说过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微臣自当遵从。”
真的是……不要脸!
众人好像重新认识到了谢公子一样,官场的人脸皮都不薄,但是像这样不要脸的人真的很少见,好人坏人你全做了。
齐安之嘴角抽搐了一下,淡淡道:“扶陈大人下去。”
谢公子成功的再次成名了。
谢公子面对各种的视线,略微害羞的一笑,既然做不到低调,那就高调到底吧,他倒要看看他是一路扶摇直上,还是从云端打落尘埃。
齐安之回了宫,就把这件事当做趣事给乔叠锦说了,乔叠锦自从齐安之把他送进御史台,乔叠锦就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了,这样只不过印证了她的猜测罢了。
只是,乔叠锦有些疑惑道:“上次科举的状元,探花全都被皇上委以重任,怎么没听皇上说过榜眼?”
齐安之一愣道:“黄爱卿还需磨砺。”
黄博知文章很优秀,为人处事很不错,但是有唐元和谢宁的珠玉在前,就不太容易出彩了,齐安之有些磨砺他,所以黄博知现在还在翰林院修书。
只是齐安之忘了,黄博知虽然是个很有耐性和毅力的人,但是他也是一个年轻人,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金榜前三,只有他被皇上遗忘了一样,黄博知就算再给自己说些勉励的话,也有些意气难平。
尤其看到唐元悄无声息的在内阁站稳了脚跟,谢宁一辩成名,更是胸中发闷,他觉得他就是栽在了人脉上。
唐元谢宁皆是出生良好,又有人愿意为他们的人脉铺路,而他出生寒门,父母双亡,更不可能成为他的助力,晚上从翰林院回家之后就忍不住多喝了几杯闷酒。
黄博知的妹妹默默的看着哥哥的一个人大口大口的灌酒,连她站在身后都不知道,黯然的站了好一会儿,不等黄博知说话就离开了。
过了几天就是安阳公主举办的赏花宴了,平阳侯年纪好小,作为嫡母和公主之尊,整个平阳侯府自然都是掌控在她手上。
安阳公主小女儿中毒身亡,那嫡长女自然是安阳公主的心头宝,眼看着大女儿眼看这就要及笄了,但是亲事还没有说定,安阳公主不由的有些急了。
为平阳侯守孝三年的孝期还没有过去,但是相看人家还是要趁早的,不然成了老姑娘,更难嫁了。
安阳公主现在就是门槛低的看不上,门槛高的人家看不上她。
安阳公主虽然是公主之尊,只是平阳侯现在只剩下了一下六岁小童支撑着门面,短时间内根本帮不上忙,结亲自然是两家秦晋之好,更是两家身后的利益的联盟,而平阳侯府现在根本起不来大作用,公侯之家自然是看不上了。
而安阳公主也看不上其他想要攀附上来的人,她还不想大女儿远嫁,不说其他的地方没有京城繁华,单单她现在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不想她嫁的远了,近了总是好照应着,安阳公主也信不过平阳侯,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又没有亲自教养,安阳公主想平阳侯长大了忤逆她怎么办,而大女儿以及女婿自然是给她撑腰的人。
安阳公主前思后想就举办了赏花宴,邀全京城的青年才俊和才貌双全的姑娘们出席,安阳公主是想相看着才好,先相看好了才好说下一步,而且这也助于她的大女儿在闺秀圈子里扬名。
而且选秀将近,能够在此扬名的话,能留在宫里的希望又多了几分。
就是打着这样的心思,想来安乐公主赏花宴的人自然多的很,安乐公主亲自写的请柬还是众多闺秀炫耀的资本,能够让安乐公主亲自邀请,说明你已经薄有名气了。
等到了赏花宴终于到了要举办的那一天,整个平阳侯府都忙碌了起来,仆人丫鬟都抱着姿容艳丽的花过来摆成了一排又一排,管家忙忙碌碌的走来走去的看看哪里有没有遗漏。
安阳公主最爱牡丹,现在牡丹开的正好,大大小小的盆子之中,牡丹占据了大多数,其中一株魏紫开的最好,层层叠叠的花瓣能把人的视线吸引进去,枝叶饱满而充满了精神,上面还带着晶莹的露珠。
管家一路看着见状的仆人把它抱出来,嘴里念念叨叨的道:“我的小祖宗,小心点,这可是公主娘娘的心肝,要是坏了,主子娘娘可饶不了你。”
等仆人终于放下了,才放下心里来。
所有人都忙碌的很,为即将开始的宴会各司其职,把整个平阳侯府的人都动员起来了,而平阳侯府名义上的主子却在角落里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自始至终没有又发现他的存在,更没有人来问他一句,眼睛黝黑的很,不知道在想什么,等了好一会儿才默默的转过身走了,只要管家诧异的看了下他原先带的地方,他刚刚好像看到了平阳侯站在那里,只是那里什么都没有,他摇了摇头,他大概是忙晕了,平阳侯这会应该是在书房练字吧。
等各个府上的马车陆续的停下,带着兜帽的闺秀和骑着骏马而来的少爷自然而然的宣布了赏花宴开始。
而作为青年才俊谢宁和唐元以及黄博知都在邀请之内,谢宁,唐元不用说,皇上的倚重谁都看的不出来,之后这两位的造化谁也说不清楚到底能有多大,最妙的是这两位都没有成亲,虽然都是二十多了,但都是成家立业,成完家之后再立业自然好,立业之后再成家更好,最起码多的是有女待嫁闺中的人想要把姑娘嫁给他。
谢宁之前在江南的名声太过糟糕,比起一直洁身自好的唐元,也没有那么受欢迎,谢宁自然乐的清净。
到处是百花绽放,彩蝶纷飞,穿梭其中的美人更是赏心悦目,谢宁端着酒默默的躲到了一边,看着唐元被人扯着攀谈,谢宁可是注意到,刻意攀谈唐元的可都是家里有姐姐或者妹妹待嫁的,谢宁忍住到了嘴边的笑容。
有时候名声坏一点也不算什么坏事么。
谢宁喃喃的道,过了没多久,安阳公主就出来了,提议各位姑娘作诗,而青年才俊被扯到了一边的射箭比赛,谢宁也不可避免的被扯着去了,只是这种射箭在谢宁看来不过是花拳绣腿,乔叠嘉的箭术都比这群自视甚高的侯门子弟强。
谢宁也被相邀去射箭,他笑着婉拒了,笑话,他射箭虽然是乔叠景逼着练出来的,但是也是不炫耀的资本。
正要再找个地方躲起来,就听到噗通一声,有姑娘落水了,然后一直淡定微笑的黄博知脸变了,因为掉水的是他妹妹。
二话不说,黄博知下水救了妹妹,然后搂着穿着湿漉漉的妹妹礼貌的去借了一处地方,还有一些干净的衣裳,过了好久才过来,只是不见他妹妹。
黄博知道:“我妹妹有些累了,而且受了惊吓,在屋里歇息一会儿。”
一行人不再问,秀女比完作诗,又开始比弹琴,一时间琴声袅袅,美不胜收,谢宁他们也开始喝酒,时间慢慢的爬过,酒后微醺,平日里放荡形骸惯了的公子哥也有些原形毕露了。
正在一切其乐融融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黄博知一愣,然后脸一变,想都不想的冲向发声的地方,这个声音是她妹妹的,其他人面面相觑了下,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等到了地方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眼睛,黄姑娘双眼含泪的按住衣衫,头上发钗凌乱,而镇国公的排行第三的庶子脸色潮红微微尴尬的站着。
谢宁很有风度的转过头,和唐元对视一眼,然后向安阳公主告辞了。
之后听说镇国公的庶子纳了了黄博知的妹妹做贵妾。
黄博知也从翰林院调入了光禄寺。
谢宁叹了一口气,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接着为自己的升职之路奋斗,因为谢宁第一个参倒的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齐安之偏袒,他坐上了他上司的位置,但是因为他的这位位置来路有些让别人忌惮,尤其是御史台的同僚,此时看着谢宁的神色都很警惕,他连上司都参,谁知道哦啊他下一个的目标是谁。
谢宁在一群敌视或者漠视的视线中办公,好像没有任何的表现,对同僚的冷暴力和孤立好像也没有看到,只是每天该做什么的又做什么,因为他现在又找到了一个目标,正在为扳倒他而搜集证据。
就在谢宁的汲汲经营的时候,选秀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关卡开始了,皇后和太后都高高的坐在上面,乔叠锦也是有资格来的,但是她婉拒了,齐安之对这个没多少兴趣,要论美人,他见过人家绝色的容木槿和乔叠锦,不觉得其他人会比她们漂亮,更多的是其身后的势力,稍微提点了皇后几句,其中几个一定要留下,其他的由皇后全权处理。
皇后自然应了声,但是也不敢拿大,把太后请来坐镇,虽然老太后不管事,但是选秀这样的大事还是请太后过来的好,免得以后有人说她这个皇后出于私心把人擅自刷了下去。
皇后很会讨好太后,齐安之说的那几家全都留了下来之后,就对太后道:“太后想看什么才艺,就让她们表演吧,这也算考核的内容之一。”
能不能讨得了太后的欢心留在宫里,就看你们的了。
皇后含笑的看着底下一堆含笑如花的少女,不由的感叹了声,这是她第二次主持选秀,下面的小姑娘还是年华正好,美丽妖娆,而她已经老了,已经看到这样的情景会更多,皇后对自己说,一定要稳住。
她有后位,是国母,儿子是太子,是大雍未来的主人,她只要稳住,教育好太子,不犯大错,以后她会是笑的最后的人。
底下的人永远年轻鲜嫩,但是进了宫的总是年华逝去的一天,而她年华也在逝去,但是她永远是皇上的妻子,没有大错,谁也不能说她什么。
娇妻何须羡美妾。
皇后笑的一片雍容大度,太后却瞪大了眼睛,对着皇后道:“真的全都听哀家的?”
太后就是上次犯抽了,现在她自己都有些犯怵,要是真的再出了错这可怎么办呀?
皇后情不自禁的挑高了嘴角,笑道:“您是太后,您最大,当然是听您的,您喜欢谁就留下谁,谁还能说个不字,说句不好听的,妃嫔们进宫还是伺候皇上,您是太后,哄您开心也好不是应当的。”
太后被皇后说的眉开眼笑的,伸出手拍了拍皇后的手,皇后这才注意到太后今天没有带指套,以前太后可喜欢那些赤金镶嵌宝石的指套或者护甲了,现在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的,什么也没有带,也没有染东西,不由的问了一句道:“太后今日怎么没带指套?”
太后也跟着皇后的视线看了下自己的手,笑道:“贵妃说长时间带指甲套不好,还容易滋生那个……什么来着?”
说着看向身后的容嬷嬷,容嬷嬷嘴角轻动,道:“回太后,是细菌。”
太后拍手笑道:“没错,就是细菌,说是容易生病。”
皇后细想了下也没有想到什么是细菌,符合这太后笑道:“贵妃看的书多,总是懂得多的。”
太后与有荣焉一样的点了点头道:“可不是么。”
皇后功力还不太够,嘴角一抽,然后面色不动的道:“母后还是快想考题吧,不然底下的美人们可都等急了。”话里带了三分笑意,三分调侃。
太后被转移了话题,开始难为底下的秀女,只是她挑的东西那些东西太过于平常,所有人的水平都差不多。太后就为难了,然后太后突然眼睛一亮,道:“怎么有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
皇后和太后做的高,中间隔了一层珠帘,看人的时候不甚分明,刚刚秀女轮番表演的时候也没看清,这会儿人走得近了,又没有人在最中央表演,太后就看到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皇后也定眼看过去,心道,名单上没有双胞胎呀,等看清了那一红一绿两个身影之后,才记起这好像是国子监祭酒的两个姑娘,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只是没想到这两个异母的姑娘长得这般想象。
皇后道:“你们走上前来,让太后好好看看。”
一红一绿的两个身影微微低着头上前,两个人一副迥异,发型也不相同,但是垂下头来的时候,轮廓几乎一模一样,皇后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笑着问太后道:“要留?”
底下的两个身影不由自主的都是一颤,皇后暗笑了声。
太后确实对这两个长得好像的姑娘很感兴趣,只是她们又没有出色多少,太后努力想表示自己真的是铁面无私,听了皇后的话,摇了摇头,对着底下的两个人道:“你们最擅长什么,说给哀家听听?”
火红衣裙的姑娘先开口道:“回太后,民女最擅长书法。”
太后就让人拿了笔墨纸砚,等红衣姑娘写完之后,皇后和太后看了一眼,没说不好也不说好,然后那个绿衣姑娘微微抬起来头,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姣好的面孔,红唇轻起道:“民女最擅长弹琵琶。”
太后让人拿了琵琶上来,等绿衣姑娘端坐好了之后,开头就是一段激昂的音乐,隐隐的听到了刀剑之声和战鼓齐鸣的声音,皇后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体,面露异色。
太后却是恍然道:“哀家听贵妃说想要一个弹琵琶弹的好的,现在有了,正好改日让贵妃听听,弹的挺不错的。”
皇后嘴角抽了一下,太后您是在给贵妃拉仇恨值么?
如果皇后不是知道太后的本性和太后真的很喜欢贵妃,皇后一定觉得太后故意在给乔叠锦树立敌人。
而地下的小姑娘被当成乐姬一流,居然没有露出什么异色,皇后不动声色的多看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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