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白上仙听了我的话，居然只是这么一句很平淡的反应。

　　“我要杀了他。”我恨恨道。

　　这时白上仙回转身来，拍了拍鸟身，一个翻身，衣袂飘飘，潇洒地坐上了鸟脖处。他一甩肩膀上那捋耷下来的头发，冲我伸出长手来道：“上来吧，趁着天空有迷雾，不好叫人发现了我们的行踪。”

　　我拽住他的手，被他轻松地拉了上去，贴进他的怀中而坐。鸟头就这么点地方，两个坐着真的有些挤。再别扭，我也不能自己飞，只得依偎着他。

　　他像昨天一样将条细软的缎条绑了我的腰身，好似怕我掉下去。说实话，他的这只金钢威武虽威武，却不及洪天择的上古坐骑威猛高大。那只乌雀是神鸟，它这只大约算是妖兽吧，一脸凶像。见我学白上仙去摸它的头毛，居然不领情，回头瞅我就是一声恶狠狠的怪叫。吓得我只好手一松，赶紧往白上仙怀中缩去。

　　“乱摸它干什么？要摸，哥给你摸。”白上仙伸手在我那只缩回的手背上轻轻一拍，头贴着我的耳朵就是一通出其不意的脸红话。

　　金钢飞身而起，我整理了下心情，继续刚才的话题，“白上仙，我恨狐妖。”

　　“就因为他娶了你妈妈？”

　　“嗯！不止这些。”

　　“你刚问过我为什么要帮白朗君，其实除了我们同是妖，还因为我很欣赏他这个人。你妈妈嫁给他也不会差得到哪里去，虽说人妖有别，但自古人妖结合的例子多的是，你又何必那么想不开。”白上仙居然劝慰起我。

　　我哪里能想得通，只觉凄苦无处可诉。“不能！反正我不能接受他跟我妈妈在一起，我要杀了他。”我继续扬言，也不管得自己明明是别人嘴中的羊，有没有能力去杀了那只老狐狸。

　　“呵呵，”出奇的，白上仙全然不恼，反而心情不错，悠哉道：“一个女人一生最希望的不就是嫁一个如意郎君终老吗？你妈妈是个凡人，我觉得她现在比过去幸福得多。白朗君是个多情也温柔的人，虽然与你那只臭鸟有恩怨，但他却是真心待你妈妈好，不会因此为难于她。”

　　我却不想听，怒道：“你——住嘴！”

　　可白上仙却不理，继续自顾自道：“我觉得吧，白朗君就是叫我羡慕。他起码能和一个凡人相爱而能走到一起。而我吗……”他伸手搂住我的腰，将头贴过我的脖颈间，销魂的声调道：“要能和你在一起像他们一般恩爱，我猫哥这一生死而无憾了。”

　　“你——就不能让我看你顺眼三分钟？”我又恼又羞，身子如着火，只差没有蹬得这只恶鸟翻身子。金钢翅膀在空中乱扑，我俩瞬时前仰后倒，拉开了一些距离。

　　“喂喂喂，别乱动！”白上仙一边冲我怪叫，一边连忙伸长手去安抚起那只受惊嚎叫一声的金刚。“我说祖宗，这是在高空，掉下去会死人的。”

　　我也吓了一跳，顿时安份了一些。白上仙经此一闹，也只好将手松松地放在我的腰际上，不再胡作非为。

　　一阵子的静默后，白上仙在我耳畔丢了一句话过来，“小宝贝，一会儿你如果不听哥的话，你知道后果会怎么样吗？”

　　我一顿，不知他想说什么。

　　“第一，你若真想见你妈妈一面了解事情真相，就别想着逃跑，我会带你去。第二，弱水可是曾经的天河之水，那里如今四处藏有暗壑生出阴险之物，连我都未必能应付。所以，我建议你不要乱跑。第三，不管你一会撞见什么人，你都不要出面，否则，我只好现在就带你回妖墟。”

　　白上仙这是半威胁半利诱。去弱水本就是我的用意，明知他肯定不会无故那么轻易就答应前往，我当然没有可能直接提出非议。而是暗暗盘算，见机行事。

　　清晨的山中雾气森森，地上的景物在云中若有若现，和远处的山脉一样，都是暗沉一片，好似全然未醒。天空依然是一层灰蒙，苏醒得有点悠长。

　　金钢飞得十分隐蔽，尽找些厚的云层躲着飞行，甚至大的动静都没有发出。小心翼翼。

　　不多时，金钢在一处悬崖峭壁的突石上盘旋着稳稳落下，那崖下有一层很深的雾气，遮挡着空中的景象。落地一刻，只觉周围寒气逼人，萧风夹杂细雨般的雾霾吹得人十分冰冷。

　　白上仙拍了拍鸟身，那金钢便快速地离去，悄无声息，训练得十分有素质。只不过，顺着那鸟腾空而去的暗影，我看见另一边天际也盘着一只大鸟，虽然很快钻入云中，但我还是瞥见那刚健的身姿正是洪天择的‘恨天高’。

　　洪天择也在这附近。他是来寻我的还是有别的什么事情发生了？我警觉地看向四面，底下雾沉得很，什么也瞧不见。

　　“你在看什么？”白上仙似乎没有发现一般，好奇地看着我。

　　我没有跟他讲什么，只是指着下面吐了吐舌头，已示我忧心着怎么下去。

　　白上仙朝我松松一笑，指了指身后的灌木丛道：“我们走这里。”这时，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我才发现这崖壁上的灌木丛后居然有一个半人高的洞口。

　　“那是狐狸洞吗？真是小的可怜啊！”我愣了愣神，很是疑惑。

　　白上仙没搭理我，直接一矮身钻了进去。我赶紧跟上。

　　钻进洞才发现，自己的身子在这洞里竟然是那么多余庞大。而猫妖却一溜烟般从我跟前消失，化成一团黑雾直冲里面。

　　我去！我居然恨自己怎么现在是个人。因为我必须实打实地爬进去。看着幽深的洞内，心中暗暗叫苦，却不得不硬挺着口气往里爬摸。

　　敢情这洞是通到山下去的捷径吧。

　　牙一咬，我爬！

　　爬得快断气时，那洞口变得开阔了些，远远的瞧见一道白光在远处晃悠，我猜那是洞口了。加把劲朝发光物爬去，果然就见白上仙手中正把玩着一颗夜明珠，在那悠闲地瞅着我靠近。我出尽最后一道力，爬到他身边瞪他一眼才起来，抹去满脸的尘泥和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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