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天地力量的对决中，天宫尽毁，只得搬离六界，远上九重天外。妖界更是从此一蹶不振，隐匿于人间从此再也不敢落头。凤胤还将蕊无心打入了地狱十九层，让她饱受虚无之苦，为我报仇。

　　东方武帝后来也抽了风，将自己的元神遁入封神塔里一同坠落人间。才有了后来的洪天择横空出世，与我再造这一世的孽缘。

　　凤胤专情，执着守候了我上万年，我却永世活得是个不知情的小傻瓜，我这个小傻瓜，曾经是个大傻瓜，现在我醒过来了，却没有感觉好多少，因为我还是个傻瓜。

　　洪天择让我喝下忆情水，他大约想让我记起他曾经与我的点滴过往。也让我深刻记得，我与他凤胤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叫我不要重蹈覆辙，死了那条心。

　　我现在何止死了这条心，是想死了算。

　　凤胤冰冷的身躯在我的怀里变得僵硬，一直呆立在一旁的洪天择大约是等我死心踏地回到他的身边。有一件事情他可能忽略了，那就是，我的记忆恢复的同时，我的万花神功也恢复了。

　　我得感谢他，在我最后清醒的人生里，我要做出一些清醒的决定。

　　正在得意洋洋，张狂狂笑的蕊无心痛快的表情下，大约没有感觉到我的变化。

　　我的杀气，比这山颠的寒冷要冷上一百倍一千倍。

　　在洪天择感觉到大事不妙之时，我已经将凤胤胸口那柄利剑拨了出来，扔进雪地里。

　　蕊无心在我失神的那会功夫已经换回了人形，她，不再是缥缈的鬼气，而是有着心跳的实心人。

　　这很好。

　　“万花神功——”

　　我想起了那一年在神山大墓里，我自杀的那一幕，万箭穿身。

　　“不要——细妹妹——”

　　可惜，洪天择喊迟了。只见蕊无心的表情陡然凝固在她的脸上，她眼中那失意而凄然的笑意永远被我封在了那双空洞的眼中。跟着她的灵魂永远消失在了空气里。

　　她化成了汽水一般的珠子，四散在冰天雪地里，顷刻没有任何踪迹，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我亦张嘴大笑，将冰冷的气体吸进去，然后再结成细碎的冰珠从我体内喷射出来。

　　我一张一合，想将这山顶所有的冷气吸进腹中消融。却如何也暖不回凤胤的身躯。

　　遍地开满了雪雕而成的莲花，将凤胤包裹其中，我要将他永远地冻结在生前一刻。

　　我还在努力地做着一件事，那就是将腹中的胎儿催化。她很快就会长成人形，我很快就会在这里生下她。

　　生下她，我就可以还给身边的那个人，安安生生地和他凤胤离去。

　　“不要——细妹妹——你不要这么做！”洪天择望着外表平静却内心疯狂的我，发出一声声无力地哀嚎。

　　他抱住我，死死勒住我的躯体，想让我不要动弹。

　　我却一个使力将他弹开，‘唿地’在我的身边划开一道雪墙，装上千万根冰刺，任他如何使力都破不开分豪。

　　我一个人在冰墙中，面对着千朵白莲中的凤胤做着一个重复的动作。

　　那个孩子在我腹中一下增长起来，很快便到了哇哇坠地的状态。

　　我张开腿，摊在一朵洁白巨大的白莲之中，使出一个女人生孩子的力气，将那孩子生将出来。

　　“哇——哇——哇——”一声婴儿啼哭落地，开天辟地一般，清脆入耳。一个女婴坠地。

　　我撕开裙子将她包裹起来，拭去那婴儿稚嫩脸上的血污，她没有继承我眉间的莲印。这很好！

　　看着她那双狭长的凤目，我亲了亲她的小脸，露出了意味深沉的笑容。我将那婴儿抱到凤胤的身边，艰难地看着凤胤紧闭的双眸，“我把孩子交给别人，你不会怪我吧。”

　　等了一会。我似乎听见了他的声音，他不会怪我！

　　我站起来，拖着沉重的步伐，将四面冰墙撤离。

　　洪天择，这就是你要的孩儿，我现在还给你！

　　洪天择已经已近疯狂地趴伏在冰墙外，他捂着脸不知在叫唤什么，因为我刚才专注生孩子，那冰墙不止可以隔离他的力量，还可以隔离整个世界的声音。

　　远处飞来两只大鸟，一前一后飞快地停在了洪天择身后。

　　猫妖走在最前。他好似心急如焚。

　　一个身穿华贵大裘皮的妇人在一个清瘦男子的搀扶下，艰难地朝我迈来，“细妹，细妹，妈妈在这里，妈妈来了……”她一声声不绝于耳。

　　那个身影是刘西风，他搀扶的妇人正是我苦苦寻觅，心心念念多年的再生母亲。而此时，我却只零零星星地记得这一世的一些过往。再见妈妈，我已经平静到内心起不了任何波澜，好似这世间所以的期盼都随寒风烟消云散。

　　她给予我的温暖和痛楚，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我无法告诉她，我的重重世世，是多么艰辛，能走到这一世落到她的肚子里，我已是倾尽所有。

　　我无法告诉她，我的力量可以毁灭世间的所有，我却得不到我唯一的爱，得不到一世的温暖。

　　如果可以，我愿意作一个普通的凡人，和一个普通的男人修成一世正果。

　　当然，我现在什么也不必说了，她过得很好，脸色红润，肚子里怀着一个半人半仙的男胎。

　　刘西风看着我，关切道：“细妹，和我们一起走吧。”

　　洪天择瞅着刘西风，却使劲摇着头。

　　我靠近洪天择，意图将怀中的婴儿塞给他，他却使劲摇头连连后退，嘴中直呼出绝望的“不要，不要这样，细妹……”

　　我不知道他此刻在害怕什么。

　　“她不是你的孩儿吗？洪天择，你现在怎么可以不要她。”我凄苦地笑着，步步逼近。

　　“细妹，妈妈很想你。”妈妈欲冲上来，却被刘西风一把拽住。

　　我疯狂的样子也许吓坏了所有人。

　　可是那重要吗？不重要！

　　我终于逼得洪天择再也无路可走，婴儿的小脸在襁褓里扭头看向洪天择，漆黑的眼珠滴溜溜地看着那个惊恐的男人。

　　婴儿突然裂开嘴巴笑了。洪天择怔怔地望着孩子，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将她抱进怀里。

　　一边的猫妖失神地看着我们，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

　　眼见洪天择收起了眼中的疯颠，我退开步子，朝猫妖走去。

　　“白上仙，我答应过你的，会把灵珠给你。现在，我就掏出来给你。”

　　说完，我凝气于指，狠狠戳进自己的心脏里，挖出那颗曾经让我整日里不得安生的碎珠子。不过，我的心血已经与它合结，掏出了完整的珠子，即便是掏出了我的心。

　　我果真再也不是一个有心人。

　　我将那颗吸收着冰天雪地寒气的闪高晶珠扔入了白上仙的怀里。

　　白上仙目瞪口呆。

　　那颗珠子离了我的心血，很快也只不过是一颗普通珠子。没有我周身的灵血供养，再好的东西都只是废物。

　　我裹上破碎的裙子，拢起脸边的碎发，朝着妈妈凄清一笑，“谢谢您，妈妈！”

　　转身抱起莲花中凤胤的身体，我朝崖下白雾中纵身跃下——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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