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洪天择口中液体流尽，他的嘴唇还没有放开。而是一点一点地将那溢出我嘴角的液体舐舔干净，一点一点地在唇间厮磨留恋。好似也想将我的悲痛与挣扎舐舔干净。

　　“哥哥，哼哼。”蕊无心突然似不好意思地娇笑一声，声音飘远而去，“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了，晚些时候我会再来。”

　　直等得周围静得只听见他的呼吸，洪天择这时才缓缓移开。我也停止哽咽，睁开泪光迷蒙的眼定定地望着他。像个死人，像个木偶，不知今时何日，身在何方。脑中全是混沌。是绝望。

　　直到洪天择的手指抹尽了我的泪水，拭清了我的眼睛，我才看清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地平静。一切好似与他无关。他只是在擦拭他的一件心爱玩物。有些小心翼翼，有些怜爱仔细。

　　“杀了我吧！”这是我最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不能！”

　　“杀了我，我很痛苦！”我讷讷道。

　　“杀了你，我会更痛苦！”洪天择将我拥住，死死地，好似要融入骨血。

　　“我好痛苦！”我继续折磨自己。折磨他。眼很酸，却没有眼泪。

　　喝了那液体，没有我想象中的翻江倒海，没有我想象中的要死要活，也没有我想象中的痛苦难堪。而是平静如喝了个水，再也没有回音。甚至连肠音都没有。

　　我不确定。

　　沉默良久，舔了舔嘴唇，感觉身体在沉寂中放松了不少。除了洪天择嘴中的唾液让我感觉难受，一切没有料想中的事情发生。

　　我还是不确定。

　　再沉默一阵，猛睁了睁眼，仔细地感觉身体的每一个变化，包括每一个呼吸，每一处肠胃蠕动……发现都还顺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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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天择拥抱良久，眼见我终于平静地依着他，他放开手来定定地瞪着我。

　　他松开我的一刻，我也定定地瞪着他。

　　“我是死是活？”

　　“你很好！”

　　“说人话……”

　　“你只不过喝了止泪的药水，什么也没有。”洪天择确定道。

　　“什么？”我诧异地瞪大眼睛，直到瞪到不能再大。我觉得我听错了，“止泪水？”

　　“嗯。”

　　“为……为什么？”不是让我喝恢复记忆的忆情水吗？

　　“那种水不是随便就可调制的，而且这世间只有我和师傅知道怎么调配，她如何能有？”洪天择淡淡道：“无心只不过有心试探你，戏耍你玩。”

　　“那她也是逗你玩？”明明他也很认真的表情，难道他会演戏？

　　“嗯！”谁知，洪天择连假装都不会，只是承认自己被他的妹妹戏弄。

　　我古怪地瞪着他。

　　洪天择被我瞪得难为情。也许是刚才的交融让他回味，他的脸上还有红晕，语气非常温柔，“我不怕她拿假药，只是怕她给你喝毒药。”

　　他这话一落，我就有些不能镇定了，嗫嚅着嘴道：“那……如果是毒药，你喝了不是会中毒吗？”现在一想，他是让自己试毒，然而好让蕊无心不能不管吗？我有些后怕！

　　“是毒药，我就喝了！”洪天择答得令我意外，也毫不犹豫。

　　“你——”我无语了，定定地看着他的嘴角，居然庆幸起这只是什么止泪药。心里却起涟漪道：他就这么护着我吗？

　　再想想蕊无心的作为，她恐怕也不全是信任自己的哥哥的。这个女魔头，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我幽愤轻叹一声，这账迟早叫她还回来。

　　蕊无心是走了，可是她还会回来。看她的态度，她可不会让我省心，花样百出，随时对我不利。何时到头？

　　逼药的戏份刚落幕，就见窗棱外飞来一只雪白的小鸟。它暗红的鸟嘴叼着一卷皮毛似的东西，轻轻地放在窗框支架上，‘叽喳’几声，展翅而去，转眼跟那片高墙白雪混成一色消失无踪。

　　洪天择扫了眼那飞走的白羽毛鸟，快速捡起那卷皮毛小卷打了开来。

　　“是什么？”我忍不住好奇地问。人也凑了上去。

　　洪天择眼见我靠近，快速将那手掌一缩，手中东西便缩回掌心不见。他看着我道：“没有什么。”他的表情虽然看起来平淡，但眼中那很快闪过的复杂情绪还是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我古怪地瞟了眼他握紧成拳的手掌，不再追问。

　　在这天宫也不知有几天了，除了那只能穿过黑云的‘恨天高’神鸟乌雀，还从来没见过其他生物飞上来。

　　只是联想到那狐狸就不知用了什么手法通知洪天择相见，我也就不将这事放在心上。或许又是那狐狸来求救，凤胤已经杀进他狐狸洞是最好！

　　最好下次看见凤胤时，就是看见我妈妈时！

　　就在小鸟离开后，洪天择也消失不见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天宫只觉空寂无趣。

　　我想了很久。想了许多。洪天择似乎有意拖慢那什么水的进度。只少，蕊无心逼我一事上看，他似乎是有意的。

　　可他迟早会喂我喝下不是？如果我继续不领他的情。

　　即便他肯放过我，蕊无心也是残忍不留情面的。

　　一室淡淡的清香，极好闻。洪天择说，那只是安神的龙腹香，让我修复身体。和凤胤在一起的时候，他曾经也点过，可是现在的我，不喜欢！

　　我好似全身有数不尽的病。灵珠造成的病痛再也没有发作过，我也不需要整日里吃神仙草果腹。满身的针眼也已愈合，肌肤上几乎看不到瑕疵，甚至我的身体饱满丰润了不少。那灵珠的碎裂看起来已经完全修复，我为什么还是有很多问题解不清？谁又让我中了毒气？什么毒？

　　整日的昏昏沉沉让我只想闭上眼睛就此睡去，再也不要醒！

　　恍惚里，一只冰凉的手搭在我的脉上。我从那冷索索的触感中迅速醒来，眼见一袭紫衣端坐，蓦然惊起，“蕊无心，你要干什么？”

　　“哼哼，”蕊无心率先冷笑一声，一贯的阴森道：“看你得了什么病？”

　　我狠狠瞪着她，心里憎恶地想，不是你让我中了毒吗？但是实在不想和她这种人对话，多说无益，只是浪费口舌，我能省些口水。随即，我眼一闭，又躺了下去，随她折腾，反正斗不过，最多一条命奉送。

　　“哦……”半晌，蕊无心发出一声似有似无的轻叹，随后将那冰凉的手指从我手腕脉上移开。她玲珑的身姿缓缓步下床塌，朝一边的桌子移去。

　　她不语，我也不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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