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跟禁地内的东西没有关系！”择哥哥答得很干脆，直接断了他的疑虑。

　　“那……小道长，你到是下不下山，村民全不见了，只剩下我这一个，我也没胆回去啊！”费听叔是全身战栗，眼冒寒光。

　　择哥哥拍拍他的肩膀，给他递上一杯热茶，温言安抚道：“你先喝杯茶压压惊，事关重大，我会想办法的。”他侧转身子，瞟了眼我的方向，“全村人不见这事几时发生的？”

　　原来我一来，他就知道我的存在啊！

　　“我想就在昨天吧！”费听叔也不管那茶烫不烫，赶紧一口饮尽，定了定心神，想了想喏喏道：

　　“我是前天正午下山的。我走的时候，这天空还艳阳高照，整村人都在咧，怎么今早一回来竟是……”他指着外头的天，“你看这天，多不正常啊，莫不是妖孽出没，就是天有异像要出大事……”说完竟又呜咽起来。

　　“我是逃过这一劫了，可苦了西格和他娘，这还不知是个什么事？”

　　他抬头一抹眼睛，原本起皱的脸上此时苍老许多，还满眼惊惧，“我在村里转了一个遍，全村屋门大开，牛羊全在，可就是唯独不见一个人。你知道我们村里人是不会随意离山的，若不是事出有因，怎么会没有一个人存在了啊？现在全村除了牲畜无人管理，全是空的，我都不敢进去了！”说完他又垂下头，手捂眼睛继续哽咽。

　　这事听着就觉渗得慌，这比上次那群鬼蝠扰村可就严重得多，最起码那些不见的是牲畜，这次是人啊，活生生的人全不见了，这就太奇怪了。

　　我很头痛，估计择哥哥此时更心塞。观内就他一个人，他若不是为了保护我，死守着不出观，又总么会让这种事发生！

　　这群妖孽比人还精啊，手段也真是高明！破不了观门，就想着法子去折腾村里人，他们看来很有智商啊，不是普通的山妖那么简单，这一切明摆就是冲着我们观来的。它们是不撬开观门誓不罢休！

　　转念一想，如果真被那些妖孽撬开了观门，那后果是什么，我会被它们当唐僧肉般吃个精光？

　　想想就全身不寒而栗，汗毛倒竖。

　　这时却听得择哥哥道：“费听叔，你先一步下山，带上这个护体，路上小心，我会随后跟到！”他从身上摸出一面小铜镜放到一时不知所措的费听叔手中。

　　“你……不跟我一起走，我可是麻着胆子一路摸上山的，我……”费听叔倏地起身接过东西，一脸很费解地直盯着择哥哥。

　　择哥哥看了眼他，指了指观外天空，神色凝重道：“费听叔，本观不宜留人，且比山下更为凶险。你放心，这个铜镜是个宝物，是我师傅传给我的护身物，你带着它暂时不会有凶险，我也会紧紧跟上你。”

　　择哥哥说完，做了一个请他下山的姿势。

　　费听叔此时是站也不是，留就更不好意思。他迟钝地望了眼山外，又回头瞅了眼择哥哥，拾起墙边猎枪跨在身上，一步三回头的朝山下挪移步子。

　　眼见费听叔终于不见身影，择哥哥缓缓转身，盯着我从门后移出步子。

　　“择哥哥，你真要下山吗？”问出这话，我也觉得真够多余。他一向言出必行，说了下山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决定的。

　　“细妹妹，你不必担心，只要不踏出这观门一步，暂时没有东西可以奈何你。”他指了指费听叔消失的观前石阶路。

　　“铃铛外的地方都不要去！在寒崖等我回来。”他再次慎重嘱咐。

　　我最近才知道，这观中很多地方都暗挂铃铛。如果有东西靠近阵法边缘，铃铛势必会响个不停，起到警告与震慑作用。

　　最近观中的铃铛是整日乱响，只是这其中的规律和频率只有择哥哥能听出其中奥秘，分得清是人是妖作祟。

　　我就不同了，听什么都是乍响，乱作一团，心烦意乱。

　　择哥哥是驭剑走的，他说要速去速回追查真相。我想跟着去，但是一想到自己现在是颗定时炸弹，就什么都打不起精神。

　　算了，只要这个阵还管用，我就暂且将那些铃声当作这山头的音乐吧。

　　睡，几乎只有睡能解决我的烦恼。

　　可一想到择哥哥反复叮嘱我不能再睡，我就又坐卧难安。说实在话，睡了三天，身子骨真不好受，也不知以前睡了几年怎么睡过来的！

　　现在是周身都不舒服，还是去赏梅花吧。

　　乌云滚滚下赏梅花，也只有我这种人，在这种境地，才会有如此的兴致。

　　梅下自斟自酌，没有了两个哥哥傍坐，我饮的不是茶，是寂寞。

　　这几天的梅花不香，估计是被乌云遮了香气。赏梅也是索然无味。心底暗叹真是无聊透顶啊！

　　崖边临风而立，想起了自己以前常常站在这里眺望远方。眼中虽然没有瞭望，却有一丝对这世间的向往。

　　现如今知道自己这样的处境，我还有什么好向往？困如笼中鸟，伤如野兽，谁靠近我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我迎风长叹一口气，不禁闭上眼睛。

　　“细妹……”

　　“细妹……”

　　风中突然传来一声又一声女人的轻柔呼唤，听来很熟悉。我不禁睁眼一看，乌云遮盖的远方哪里可能有人存在。

　　“细妹……妈妈在这里……”

　　那声音却再次随风轻轻飘荡而来，在我耳边萦绕。

　　“妈妈？”我想到了这个久违的名词。以前初醒时，我经常听见一个妇人在我耳边对我呼唤，现在是越来越少能听到。如今随风飘来的又是什么声音？幻觉？

　　“细妹……妈妈在观外……你下来……”

　　啊，不是幻觉！那声音很真实，只是太过轻飘，却柔得句句直入我心间，激起一层层莫名的涟漪。

　　“妈妈？”我喃喃而念。

　　以前，在我的混沌脑海中，绿衣少年和长发飘飘的少妇是我梦中的常客，那些在我心底深处究竟预示着什么？

　　我不禁退回脚步，不自觉得朝山下观院移去。

　　我的心头一直疑惑，那声音也一直围绕我而不断，“细妹，妈妈就在这里，妈妈就在观外……”她亲切而急切地朝我呼唤着，好似有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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