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声从岩层缝隙间呜呜作响，看来这空间尽头还有空间。

　　果不其然，快到尽头时，又是一片水泽，只是那水泽之中多了一方平石之地。

　　颜色灰沉的平石一端紧挨岩壁，似浮出水泽之中的一块坠石，又似洞壁天然形成的一朵似大蘑菇般的凸石。凸石平整，足有半亩水田大，上面还散卧有一堆堆石状般的东西。

　　黑幽的水泽环绕着平石向这岩壁一个断口似的转弯内端绕去，那里有一片漆黑似幕的地方，不知是不是另一个洞穴入口，此时我们脚下水泽平静无波，但那端有暗水涌动的声音，好似还有风流动。

　　西格定在水泽边，将手中电筒照向对面平石上的岩层壁上，“你们看那边洞壁上有很多符号，是先祖刻画的古老咒语，是禁语。”

　　不过，他那手电筒的光线实在有限，仅是散在水泽之上，却照不到平石台上分毫，更何况那隔上好几丈的洞壁之上。我所见的一片本就朦胧，经他手电光一扫，更是被那光线扰乱看不清物景。但听西格的介绍提醒，却显得洞中气氛更是神秘。

　　他又指着那黑幕布般的地方，大睁眼睛神色敬仰道：“那里有尊很大的独角巨羊石像，就是乌羊神的神身，比我们那七层塔里的可就高大许多了。这祭祀的地方虽然废弃多年，但是传说其内藏着乌羊神的真身。所以，我们族人世代禁止入内，以免打扰到神灵清净。”

　　他又指指我们所在的地方，“很久以前，断崖村的祖先原本居在这洞中，只是后来他们移居山中。族人搬出洞后，便也将乌羊神神灵也请出洞供奉，村中搭设的玲珑七层塔就是其供奉塔。这石台就是先人在这里祭祀乌羊神的场地。上面还有一座神塔，不过已多年无人祭祀。而且这里被岩壁上的水浸润淹没，都快到膝盖了，过了前面神相，就不能涉水深入。”

　　他用电筒朝水泽深处的空间又扫了扫，语气顿了顿，神色略变道：“上次来的那些人，就是不听阿爸劝告都进去了里面，所以才没一个出得来。”他又指是那黑幕布般黑沉的地方道，“而且那里水很深，需要竹筏子或者用他们那种皮筏才能进去。我们没有，怎么进？”

　　胖哥哥“啊呀！”一声，好似很心烦，他持灯原地转圈瞭望一周，对着黑幽幽的水泽一筹莫展。

　　“你说这里水不深，那我们先走到那神像下边去看看，再想办法。”胖哥哥最终还是坚持深入的想法。

　　“可……可以！”西格弱弱地点了点头，不大情愿的小心地朝水中迈去。

　　“这苦逼的！”胖哥哥脚涉水中直叹气：“真他妈冰凉！从昨晚到现在老子一身没干过。”

　　脚下水泽深度确实如西格所说，最多至膝盖便不再升高。只是行水始终缓慢，且不知脚下水中会有什么，大家很是小心仔细。

　　水中有小鱼一样的东西从脚边迅速游过，偶见扑着翅膀的小虫点过水面。因为光线问题，水黑却不是死水一潭，甚至还有点清澈。

　　根据断层口涌出的瀑布流判断，刚才进来时的水流是从透光岩层内裂缝中流出去的，那么这里的水也可能是从那些岩层内弥漫而来，极有可能从这走过去便有地下河流之类的地方，到前方应是汇聚口。

　　西格还介绍说这水在他们村人眼中，其实叫神羊吐水，水都来自神羊的腹中。如果没有这神羊一直源源不断地吐水供他们村人使用，他们也就没有办法在这深山中生存至今。他们相信远古的神一直在这暗处庇护着他们，包括守护他们的生命。

　　西格将他们的神灵形容得无所不能，也怪不得他们这般崇拜。不同民族都会有自己的信仰，我的哥哥们信仰三清天尊，日日上香，也是很虔诚的，虽然我从没有拜过，不过我相信他们定能守护好我的哥哥们平安无事。

　　行至那平石台时，我忍不住侧头瞧了起来。平整的石面中央果然有一座石塔，看上去最多五六米高，孤寂地耸在黑暗中冷冷清清。塔顶已歪斜，看样子几近坍塌。塔身上也有不少窟窿眼，好似还有老鼠从中探头而出，小眼睛幽幽注视着我们这些来客发出并不友善的光芒。

　　石塔周围还有一些残垣断石，成堆散乱，不知原本是什么造型。石塔后的洞壁上密密麻麻的有许多细小的窟窿眼，而西格并没有介绍过那些是什么。

　　洞壁上有一块稍微平整的地方，确实像是刻画过字迹，但是已经十分模糊，并不成形。这地方究竟经历了多少年岁才风蚀成这样？恐怕连西格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不太相信这里边有神存在，到是相信有鬼魅存在。

　　三人在水中趟着，搅得水面涟漪阵阵，空寂之中发出哗哗的声音。胖哥哥的灯火射在水面幽幽暗暗，将我们的影子映得随波动荡，好似水中有魅潜伏，如影随行。

　　走过那祭祀神台，行至刚才所见的一片幽深黑幕布之处时，赫然发现这里只不过是一个岩层裂谷。

　　谷口宽若长许，里面黑咕隆咚幽深得像块幕布，水泽正是从这里头漫延出来的。

　　火光所及之处的岩层往内逐渐收拢，形成一道窄小峡谷，好似里面还是迂回的。

　　“你们快看，前面好像有人……”

　　随着西格这突然的一声惊叫打破寂静，正在水泽窄谷之中静行的我们愕然停下步子，寻声举目望去。

　　借着他高举的手电光，只见这条裂层幽谷已经收扰于一尊高大而暗沉的巨石像身处。

　　那石像立在这窄长的谷尾石层壁谷之间，离我们仍有二丈来远，像是天像成形，又像是人为借着地势雕琢而成。但看那远古匠工在这平整的岩壁上飞走的手艺，应该算是鬼斧神工之举了。

　　雕像通体黝黑，呈现坐立之姿，腿部及下隐于水中，水位所在的位置正好是漫及那圆滚的大肚腩处。

　　正如西格所说，这水泽乍一看正是从这雕像腹中流泄而出的，神羊肚脐处好似给人剖腹挖出一个半月形半人高洞，让水从它肚中流出。

　　只是雕像胸位以上就与肚皮处不成比例了，隐在暗沉的岩壁之上黑得更深，虽然看不真切，但轮廓却是窄长的，我甚至能感觉这雕像的脖子极其长，头顶处好似还有一个小塔般尖尖的犄角。

　　他们的神灵长相真是不敢恭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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