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颜手中掐诀，一声令下，她身后剩余的鬼魂朝着苏谨言攻了过去。

　　苏谨言向后退，唤出小白化身狼牙铠包裹住全身，随即掐诀，使出烈焰术。

　　巨大的火龙自苏谨言手中窜出，将鬼魂们围在一处。

　　苏谨言见鬼魂们被火困住，松了口气。

　　落颜却是嗤笑道，“苏谨言，你以为区区凡火就能困住百年道行的鬼魂了么？”

　　话音刚落，原先被火围困的鬼魂全部冲破烈火，继续向苏谨言扑了过来。

　　苏谨言在脑中飞快搜索父亲和芙灵婆婆教她的法术，因为缺乏实战经验，所以用起来并不顺畅，况且是一下对付这么多鬼魂。

　　眼看那些鬼魂叫嚣着就要攻过来，苏谨言强行念了高级的净化咒，可是咒文太长，刚念到一半，一个青面厉鬼的爪子就从苏谨言面前“唰”地划过。

　　她避之不及，肩膀顿时冒出黑血，苏谨言捂着肩膀向后退，口中没有停下，继续念咒。

　　“刷拉！”

　　苏谨言背后突然传来火辣辣的疼，整个人也被拍飞了出去。

　　她重重落在地上，坚硬的地面硌得她后背生疼，苏谨言强撑着立刻站起来，此时赖在地上肯定是等死。

　　她看着得意的落颜，刚才那一掌就是她趁乱打出的，真是卑鄙。

　　“落颜，你卑鄙，有本事一对一，混在鬼魂里，一点儿也不高明。”苏谨言怒视落颜，刚才她那一掌打断了她念咒，现在她只能为自己争取时间，等甫篱来救。

　　“高明？苏谨言，你还没资格这么和我说话。”落颜气势很强，苏谨言被她这种气势压得有点喘不过气。

　　“资格？落颜，我听说你以前好歹也是灵脉一族的巫女，是最接近神的存在，可是你看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居然和我谈资格？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落颜么？”苏谨言一边说，一边偷偷瞄甫篱那边的情况。

　　落颜从苏谨言眸中看出了端倪，笑说，“苏谨言，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我劝你还是少动心思，甫篱他今天是没办法救你，你必须死。”

　　苏谨言心中一惊，落颜居然看出自己的意图了？

　　不行，苏谨言觉得自己还得另寻他法，眸子一动说道，“落颜，如果我今天必须死，我希望你回答我一个问题，这样我也死得瞑目。”

　　“哟，这么快就求死了？好，我满足你。”

　　“为什么要杀我？就是因为禾折为了我去了那个什么天神堕墓？我不信。”

　　落颜眉头微蹙，眼睛半眯着，“你为什么不信？”

　　“不需要问，只要回答我就好。”苏谨言说着，手中偷偷摸出一张黑符，那是她父亲留给她的唯一一张高规格的驱鬼符，她要把这东西留给落颜，好好享用。

　　落颜笑着，妖娆地走向苏谨言，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你死了，禾折就会回来。”

　　苏谨言先是一愣，随后手一扬，一张黑符往落颜额头上贴去。

　　只是一道白影窜出，拽住了苏谨言的手，黑符距离落颜的额头只有半公分。

　　落颜感受到黑符的威力，后退几步，姣好的面容突然扭曲，“苏谨言，你算计我？”

　　苏谨言眸光注视着抓着她手臂的人，抿唇，随即艰难开头，“韩老师，你想做什么？”

　　韩暮云眼神复杂地看着苏谨言，想解释，却无法解释，最后只能冷冷说了句，“你不能伤她。”

　　“你认识她？”苏谨言感觉自己被人当头打了一棒，整个人晕眩的厉害，心也突突直跳。

　　韩暮云轻轻点头。

　　落颜得寸进尺，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厉害，她捂着肚子，走到韩暮云身边，挽住他的胳膊，眼神一挑，“喂，黑煞，你演技不错，她居然没认出你来。”

　　“什么？你叫他什么？”苏谨言口中干涩的厉害，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她倒是希望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黑煞！”落颜一字一顿吐得清晰。

　　苏谨言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手中黑符飘落到地上，落到韩暮云脚边。

　　她摇头，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呢？”

　　思绪如潮水一般蔓延，苏谨言想起了她和韩暮云相遇，想起了那些学校的日子，想起了他过分的吻，想起了他为她挡下了魔拓和魔尊的攻击。

　　那些笑、那些泪，虽然不是恋人之间的爱，却也是如同亲人间的羁绊。

　　苏谨言突然抬头，仇恨地看着落颜和韩暮云，“你们骗我，你们把韩老师弄到哪儿去了？告诉我！”

　　歇斯底里的咆哮，苏谨言要疯了，生气、悲伤、痛苦一下子涌了出来，化作眼泪，喷涌而出。

　　如果韩暮云就是黑煞，那么，她原本就已经成为笑话的人生，岂不是更加不堪了么？

　　落颜很高兴看见苏谨言这种处在癫狂边缘的样子。

　　韩暮云却觉得心痛，默念道，“原来你也会为了我流泪。”

　　苏谨言耳力很好，她听见了那轻飘飘的话，她吸了吸鼻子，摇头，“韩老师，你亲口告诉我，你不是黑煞，我会相信你。”

　　苏谨言期待地看着韩暮云，恳求他说他不是黑煞。

　　韩暮云蹙眉，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只是他的心在隐隐作痛，像被人剜去一块，从没有人打心眼里相信过他，现在这句话居然从他利用的人口里说出，他的心怎能不难过？

　　这种感觉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这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个人，只是这感觉太危险了！

　　他必须挥剑斩去，他要的不是脆弱的自己，而是坚强如钢刀的自己。

　　“苏谨言，你是不是傻，被人利用了还说相信？”韩暮云残忍地弯起唇角，“我是黑煞，所以我不能让你伤害落颜。”

　　无语，苏谨言已经没有办法组织自己的语言了，她该说什么？她该发怒么？

　　利用？

　　好像她的人生一直都是被人安排好的，从一开始就是被利用，她有什么勇气说相信？

　　苏谨言缓缓点头，眼泪在脸颊滑落，留下干涸的泪痕，“好，韩暮云，哦不，黑煞，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演一出英雄救美？我记得前几天你不是还伤的不能动么？这回好的很快啊，而且今天不是我要伤她，是她来杀我。”

　　韩暮云不去看苏谨言，也不接她的话茬，只是看着落颜说，“苏谨言不能死！”

　　不能死！

　　苏谨言听见这三个字都要窒息了，原来她在别人口中还是是有用的东西，所以不能死，是不是她失去价值了，她就能死了？

　　落颜听韩暮云这么说，挽着他的手松开，震怒，“为什么不能死？你偏袒她？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好心？演戏演上瘾了是么？”

　　“我没有！”韩暮云解释，“你知道这都是主上的安排。”

　　落颜却只是笑着摇头，“黑煞，我如果告诉你，我杀她，也是主上同意的呢？主上已经不需要她了。”

　　韩暮云身体微微晃动，审视地看着落颜，但是她的眼睛说明了一切，她没撒谎。

　　“主上找过你？”韩暮云压抑心中的震惊，问道。

　　“找过我，你的计划我也都知道了！今天只要杀了她，禾折就能从天神堕墓里出来。”落颜说着，抬手指向苏谨言。

　　韩暮云摇头，“不可能，她是计划的关键，主上不可能这么做。”

　　“黑煞，你爱信不信，现在万物晶石已经成熟，杀了她，万物晶石一样可以取出，动手吧！”落颜说着，手中多出一柄全透明的长剑，她把长剑放在韩暮云手中，“杀了她。”

　　韩暮云颤抖着手，在触到剑柄的刹那握紧，一个旋身，朝着苏谨言刺了过去。

　　落颜满意地笑。

　　苏谨言却愣愣地站在原地，心中居然有种解脱的感觉，她笑，笑自己的一生都是个骗局。

　　闭上疲累的双眼，苏谨言脑中浮现的，居然是禾折的样子，她纵使恨他，也还是想见他一面，只是，这不可能了。

　　可是，料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苏谨言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握紧。

　　睁眼一看，韩暮云已经手持长剑劈散了周围的百年鬼魂，现在他正和落颜对峙着。

　　落颜浑身都是狂暴的鬼气，脸上表情也极其扭曲，她怒喝道，“黑煞，你连主上的命令也不听了么？”

　　“主上没有亲自对我说过，我不能信你。”

　　“黑煞，你说过要保护我，你将她做出来，不也是为了让我重生么？既然是给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韩暮云摇头，“落颜，你变了，你不是以前的她，你已经被执念冲昏了头，我爱的也是以前的你，不是现在的你。”

　　“狡辩！黑煞，我对你太失望了。”落颜丢下一句话，面朝天空，吟唱起来，像是一首古老的歌谣。

　　四面八方的阴魂厉鬼，全都在瞬间汇聚到落颜的体内，她的模样开始变化，全身不再是红衣飘飘，而是变成一个不知名的黑色物体，只有人形，全身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眼睛，看起来很是恐怖。

　　“落颜！你这是何苦！”韩暮云很痛心地念了句，松开苏谨言的手，提着剑和落颜撞在一起，黑色光华和金色光华撞在一起，瞬间爆开，数道冲击波自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地面和附近的建筑物都碎裂开来。

　　甫篱冲过来，扑倒苏谨言，两人趴在地上，才没有被这冲击波打的粉碎。

　　苏谨言不能抬头，只听见空气中传来落颜若有似无的空洞声音，“黑煞，你居然亲手杀了我！你……和他一样，为什么都这么狠心？抛下我……姐姐，这事儿到头，终究是你赢了。”

　　“姐姐？”苏谨言被这一声镇住了，这是在说谁？为什么这声喊这么熟悉，好似直达心底。

　　她的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蹦出来，却还欠一股力量，一股催动这份记忆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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