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等那三个掮民说明了来意之后,赵敏仁这才弄明白,原来对方是爨蛮的细作。
这三名细作曾得到一个确切的消息:几天前,一支前往爨蛮支援平叛的刘宋大军已从司州驻地出发,三天后会途径天门郡。
爨蛮战事正处在胶着时期,宋军疲惫不堪,早晚会被熟悉地形的爨蛮军打败。可一旦这支司州军开到战场,那么局势将被彻底扭转,已赌上全部兵力的爨蛮再也无法抬头。
赵敏仁这个老毒医的出现,让这三个绝望的爨蛮人看到了一线挽救战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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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那支由姜伯熹率领的队伍从司州开过来,进了天门郡,就驻扎在溇中城外。赵敏仁的侄儿赵莨芪,背起行李去了城外的驻营,他贿赂了一名医官,顺利在军营里谋了个医工的职位。
在人员繁杂的军营里播撒蛊虫简直太容易了。两天后,队伍还没走到武陵山脚下,疲态就已经尽现。确认了军队里疫病已经扩散开后,那三个爨蛮人就悄悄回了爨地。赵莨芪自然也找机会逃出了军营。
赵敏仁带着两个徒弟,一步也不敢再在溇中停留。
他们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跑掉,把身后那支中了鬼虱蛊的大军彻底抛给了死亡。
至于那些人同死亡抗争的结果,赵敏仁可没功夫打听。他早跑的远远的,往北一口气过了荆州、雍州,再到新蔡。此时李重耳他们已经战胜危难,使得伐爨之役胜利结束了……
当然,赵敏仁是不关心这个的。但那次被爨蛮奸细要挟的事一直让他耿耿于怀,以至于很长时间都没敢再做撒蛊牟利的事,整天只窝在他租住的郊外小宅里睡觉、给徒弟授业,也偶尔给人瞧点小病、卖点膏药打发日子。
那段时间,他觉得自己活着的所有意义都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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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苦熬了近一年,钱匣内那亮闪闪的金子发出的光芒,又渐渐复原了赵敏仁原有的勇气。他在春天刚到不久,就急不可耐的找出一只木匣,放进两大把养着蛊虫的小竹管,一个人悄悄来到附近村子的水井边,把那些竹管的塞子拔掉,丢入井里……
几天后,怪病蔓延,临近几个村子都乱成了一团,棺材铺的生意跟着就好了起来,当然,赵敏仁的生意就更好了。他的诊金和药费都高的吓人,一般的佃农需要卖掉女儿才能付得起钱,而没有什么可卖的病患就只能等死。
赵敏仁如果哪天高兴,或者同情心“泛滥”的时候,也会以很低的价格出售自己的药,甚至还会免去诊金。这让他名声大震,当地百姓都称他为“赵神医”、“活菩萨”,甚至连城里的大财主们都坐着马车到乡下找他瞧病。
就这样,滋润逍遥的日子过了有个把月,赵敏仁先后往附近的井里投放了三次鬼虱蛊,等到他终于赚的盆满钵满后,就准备物色“人寰”,然后收拾家什,去往下一个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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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临睡前,赵敏仁吩咐赵莨芪:“‘绝响酊’我配好了,你去碾一下。”然后他就擎着灯走进卧房,把白天新买的那口木箱拖出来,又将这段时间兑好的马蹄金锭一包包堆在榻上,再取出来收存在木箱里……
“啊——”
配药的书房里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声。赵敏仁披上外袍走了出去。
“叔!”赵莨芪面无人色地坐在地上,药碾子被他撞翻了,里面的药材撒了一地。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赵敏仁忽然觉得有点不安,他敏感的神经可经不起第二次折腾了。
“我、我刚刚看、看到一只妖怪!”赵莨芪结结巴巴,哆嗦着抬起手指了指窗外。
“妖怪?”赵敏仁一边穿上外袍,一边小心翼翼地走到窗前,他探出头往外看了看,院子里偶尔几声虫鸣,连风都没有。
他迟疑了一下,把叉杆拿开,伸手拽上窗户。“你可看清了?不是眼花了吧。”
“叔啊,我可不敢唬您!真真切切的!”赵莨芪爬过来站起身,紧紧抓着赵敏仁的衣袖,仿佛这样能安全点儿。
“什么样的妖怪……”
赵敏仁话还没说完,“磕拉”一声响,从他卧房里传出来。这声音听起来熟悉极了,是金锭碰撞的声音。
“啊呀——叔!”赵莨芪好容易平静了一些,这下又坐在地上,紧紧扯着赵敏仁的袍子不放。但他立刻又被推到了一边。
赵敏仁根本顾不上赵莨芪,他用力甩开侄儿,跌跌撞撞跑进卧房。他惦记着他的金子呢。
眼前的一幕几乎让他魂飞魄散——
一只足有七八尺长的金钱豹蹲伏在装金锭的木箱上,尾巴悠然地左摆一下、右摆一下,身下那金灿灿的光辉映照在它光滑的皮毛上,看起来更艳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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