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萧卫呢?不管怎么样,他毕竟是萧府的血脉,却怎么一直是奴仆身份?”此刻,颜青飏最弄不明白的就是这个问题。
“萧卫虽然是萧家的人,但萧道成有好几个儿子,且个个都是嫡出,所以没人在乎这个婢女生的孩子,再加上萧夫人对于萧卫的存在本就耿耿于怀。以致于这么多年,萧卫的身份都没人敢提……萧彦娘的父亲萧全,此后才和萧府有了隔阂。自小,他对外孙的教诲就只有一条:你是萧家的子孙,并不是家奴被赐姓的‘萧’,而是堂堂正正的‘萧’。你们想想,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萧卫,心里当然是委屈、是妒愤的。换做任何人恐怕都是一样。”
“那萧卫又是怎么做了你的徒弟的?”墨宸对这件事最为好奇。
“逃离萧府后,我惦记着君爱母子,所以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邻县埋名开了个医馆。我的医术自认为一般,但唯独对解毒方面敢于自夸一二。萧卫虽然那时才十五六岁,但他是个有心的孩子,悄悄记下了这一点。
“泰始六年,萧道成官至太子卫率。那一年他连续遭遇两次投毒事件,虽然都被化解,但余毒迟迟没有排除,身体也就垮了下来。期间萧卫想办法找到了我,向我请教了解毒方法,按照这些方法慢慢排出了萧道成体内的余毒,使他的身体逐渐康复。此后萧道成对萧卫另眼相看,也越来越信任了。萧卫为了讨好他,索性钻研起医术来,并且拜我当了他的老师。后来,萧卫就留在萧道成身边做了医官。”
“即便是这样,萧道成也没有承认他的身份?”墨宸觉得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萧左仆射其实是惧内的,对吗?我看是萧夫人不同意吧。”颜青飏撇了撇嘴。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邢玉谦说到这里,端起桌案上那杯苦酽的茶,喝了一大口。“可事实上,萧卫很聪慧,比萧道成的其他儿子都更出色。单只虚心好学这方面,我就对他很满意。我们虽然只是师徒,但我内心早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这种关系一直维持到先父去世,我进军营之前。”
“我看了你的那本《甄蛊十要》,应该是在离开军营后写的吧。”颜青飏用手摸着下巴,眯起眼睛,“你一个郎中,怎么会想到写这种书。我还听说你为了钻研蛊虫,还加入过祀魔教?”
“我并没有加入祀魔教。”邢玉谦看着颜青飏,“我不知道这个传言是怎么来的。但我的确和祀魔教的人有过不少接触。”
“你去找过乞元陀的人?”
“不,我找到了泣血盟。在那里呆了将近一年。”
“对啊。”颜青飏立刻明白了,“我听说过,泣血盟里有些人来自祀魔教。那你是怎么结识他们的?”
“那得从伐爨之役结束后说起。”邢玉谦把茶盅搁下,“我离开军营到各方游历,路经新蔡时感染了一种疫毒,症状和我随军经过武陵山遇到的蛊毒一模一样。好在我早就有了解蛊的方子,所以才没有死在那儿。”
“鬼虱蛊吗?不会吧?”墨宸看了一眼颜青飏。
“就是鬼虱。”邢玉谦说,“当时疫病来的突然,方圆几十里都传播开了,很多郎中束手无策。这个时候,却有个江湖游医声称能治这种病,吸引了无数病患前去诊治,这让我大为惊讶,于是就买了一副他自制的丸散和药汁。我拿回去仔细辨析了一下,那两副药的成分和花熋人开的方子一模一样。”
颜青飏马上想到了一个人,“那郎中什么模样?”
“黄白面皮,髭须稀疏,略有驼背。还带着两个徒弟。”
“赵敏仁啊。”一听到邢玉谦的描述,颜青飏脸上禁不住露出轻蔑的笑,但他的表情立刻又变了一下。“这家伙可不简单。你们那次伐爨经过武陵山染的蛊毒,就是他在作祟;还有你上次在广陵被简初实刺杀的事,他也算间接参与了。”
墨宸睁圆了眼睛,“师兄说的是那个养蛊虫的家伙吗?”
“就是他。”
邢玉谦听到这儿惊讶极了,“他是建平王的人?”
“他谁的人都不是,就是个怪胎。”
“这人现在在哪儿?”
“已经死了。办这个案子的就是墨家人。你欠他们一个大大的人情呢。”颜青飏盘起腿,有点不满地敲了一下桌子。“广陵一案全靠墨氏兄弟,可他们现在却有家不能回。”
“我知道。”邢玉谦颓然地看着手里的茶盅,“从我做了萧道成之后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别说是墨家、姜家,就连我的异姓兄弟李重耳,也被连累的不得安生。”他的眼睛里显出一丝愧疚和无奈,“我从被行刺后就被萧卫控制了,很多事我没办法做主。”
颜青飏略一沉思,“所以你才想借助宋瑄那些人手里的蒙魂散,药倒萧卫和昆吾士,对吗?”
“是的,这些都是我和张婆婆计划好的。只是没料到蒙魂散的药效会这么快,那些人只瞬间就突破了祠堂,以至于我都没来得及离开——真是个馊主意,差点酿出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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