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仁两只手攥成拳,紧紧抱在胸前,脑袋伸着,眼睛怔怔地看着刚才花豹卧过的地方。
一阵风从开着的窗外吹过来,带走了残留在屋子里的腥臊味儿。如果不是榻桌上那口装金子的木箱没了,刚才发生的那些也就像一场噩梦罢了。
赵敏仁眨了下眼睛,脸上逐渐恢复了血色。
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关上窗户,这才痛骂起来。“卑鄙!强盗!”他顿了顿脚,“不得好死!叫你不得好死!”赵敏仁嘟嘟囔囔,攥起袖子擦了把泪,又擤了擤鼻涕,然后嚎啕大哭。
“叔。”赵莨芪小心翼翼地走进来,他在门口站了很长时间了。“先别哭啦。”他揉揉鼻子,那双斗鸡眼这会儿斜的更厉害了。“那个人说的话,您都听见了吧,不能不防啊。”
赵敏仁止住了哭,他满脑子都是损失的黄金,把聂休的提醒给忘了。“菘苓呢?”
“我刚才去前院瞅了一眼,还睡着呢。”
“把他喊起来,这就套车!”赵敏仁拿起聂休留给他的那块金子,揣进怀里。
“那‘绝响酊’还弄吗?”
“绝响酊……”赵敏仁呆住了,鬼虱蛊就快到繁殖的季节了,他现在急需要物色个“人寰”,如果过了季,蛊虫就会丧失毒性,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都得白费。他可不甘心!
“先别喊菘苓了。”赵敏仁谨慎又敏感,但他首先是个赌徒、冒险者。“咱们再等等,今晚先不走,明天一早动身。”他把袖子挽起来,“你这就去找个孩子,我来碾药。”
“现在吗?”赵莨芪挠挠头。这么晚到哪里寻找小孩子呢?
赵敏仁从墙上取下褡裢,拿出两串铜钱递过去,“去牙婆那儿,买一个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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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不亮,赵菘苓就被叫起来做饭、套车。而赵敏仁和赵莨芪则把行李家什和那两口盛“蝎子蜈蚣”的大瓮搬出来,装到马车上,准备吃完饭立刻就离开。
等饭菜端上桌子,师徒三人刚拿起筷子时,院门就被敲得山响。
赵敏仁脸色变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来。
赵菘苓像往常一样,麻利地站起身跑去开门。赵敏仁想叫住他,但已经来不及了。
院门打开后,四个衙门捕快进来了。一个刚问了句“赵郎中在吗”,剩下的三人就立刻冲进了院子里——因为他们看到了装好的马车,这明显是准备逃了。
其中那个捕头似乎很有经验,他命令赵菘苓打开所有箱笼,又派一个人堵住后门。
赵敏仁硬着头皮走上前,满脸堆笑,想跟那捕头说上两句话,但他立刻就被捉住了手臂,颈子上被戴了副木枷。
一旁的赵菘苓吓坏了,心想莫不是师父给人医病医出什么问题了?
赵莨芪则“扑通”一声跪下来,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他这愚蠢的一跪更让赵敏仁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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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斑斓硕长的花豹从墙头上跃下来,猛扑进人群,一口咬住了那名捕头的脖子,其余捕快连忙抽出武器冲上去,可等他们看清那花豹的脑袋时,吓得又往后退起来。
“呼啦啦——”一条银白的钢鞭横扫过来,拂过两个捕快的后背。那两人惨叫一声回过头,只见一个蒙面人不知什么时候进了院子。其余人又惊又怒,举起武器冲了上去。
蒙面人不慌不忙,手臂一挥,那条鞭子梢头飞起,卷住了最前面一个捕快的脖子。那捕快身体腾空,被抛到院墙上,又重重地摔下来,他的脖子血肉模糊,人紧跟着抽搐几下,居然死了!
蒙面人眼睛里满是讥讽,他手拿着钢鞭,在头顶上轮转着,慢慢走近余下的两个人。
那些捕快根本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他们像往常一样接到举报就来了,带的人并不多,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准备。眼前的情形把他们吓坏了,依着本能扭头就跑!
蒙面人正是聂休。他没有去追,而是收起钢鞭走到赵敏仁身边。“赵郎中,我没说错吧。你的命是不是我救下的?”
“当、当然。”赵敏仁惊魂未定。
“那咱们可就两清了吧?”
“两清了,两清了!”赵敏仁脖子的木枷还没来得及上锁,因此他自己就拿下来了。
“却声!走!”聂休不再废话,叫上花豹就走。
“聂老弟去哪!”赵敏仁连忙跟上两步。
“告诉你也无妨。我接了个活儿,得马上出城。”
“带上我吧。”赵敏仁哀求道,“衙门肯定都在四处堵我们,你行行好,稍我们一程。”
聂休搓了搓胸脯,有点犹豫。赵敏仁连忙把褡裢取过来双手奉上,“这里面还有几千钱,都给你!”
聂休知道赵敏仁有钱,因此倒也不客气,他一把拿过钱举了举。“行!那就快跟上。我的人在院外等着呢!”说完他就大踏步出了院门。
赵敏仁看了眼地上被花豹咬的那名捕头,走过去小心地踢了一下,对方一动不动,脖子上脸上都被鲜血淹没了。“快把他挪开,咱们赶紧走!”他抖抖索索地爬上一辆马车。
瘫在地上的赵莨芪和躲在马车下的赵菘苓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拖走那个捕头。分别驾着两辆马车,仓皇逃出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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