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不等那个偷听的贼人爬起来，年九和墨鸿已经冲出了书房。

　　那人蒙着脸，穿着夜行衣，看起来像个刺客。刚起身就被年师傅踹出去十几尺，甚至撞塌了院中新搭的瓜架。这家伙倒是条硬汉子，抱着肋腹艰难地坐起来，一声不吭。

　　“什么人！敢闯修仪堂！”这个时候，墨璃也赶过来，她手里提着剑，站到年九身边。

　　那人慢慢直起身，虽然有点摇晃，但看起来很镇静。

　　“可能有暗器。”墨家人本来就是刺客出身，墨鸿立刻想到了这一点，眼睛紧盯着来人的每一个动作。

　　这黑衣人既不后退也不前进，而是侧着身快跑几步，跳进院子里一个空水缸中。众人正在纳闷的时候，一样什么东西从水缸中高高地抛了出来。

　　“小心……”年九话没说完，就听到“轰”地一声巨响，那样东西炸开，无数铁蒺藜飞射出来，院子里的花盆和回廊下的灯笼、窗棂，瞬间破碎！年九功夫好，先扯住墨璃，用剑磕开了飞向他们的铁蒺藜。墨鸿离得稍远，但他也早有准备，那东西炸开时已经闪避在廊柱后面，“好歹毒！”虽然惊险，但他也没有大碍。

　　烟雾弥漫了一整个院子，闻讯赶来的弟子们遭了秧。“别进来！”墨璃大喊。但已经晚了，走在前面的两个人踩上了落下的铁蒺藜，痛叫起来。

　　因为看不清敌人在哪里，所有人都不敢贸然行动。等他们视线稍好一些时，那个刺客早没了踪影……

　　黑衣人轻巧地落地，扔掉手里的长杆，这是刚才从瓜架上抽出来的。原来，这人趁乱从缸里出来后，用长杆做工具，借助撑力跳上围墙脱身，机智地避开了满地的铁蒺藜。他拍拍手上的灰尘转身离开，刚走过一个转角就站住了。

　　不远处，李重耳手里握着剑，冷冷地看着他。

　　黑衣人后退一步，从容地从身上抽出一条长鞭，空中一挥，“呼啦啦——嘤……！”一声响，夹着诡异的金属摩擦的尾音，长鞭如同银色的蛇，在月光下透着寒冷的光。李重耳从没见过这种武器，因此立刻提起十二分的小心，不敢轻敌。

　　这个刺客身形细瘦，非常敏捷，臂力却出乎意料的大，一鞭挥过便是一阵劲风。

　　李重耳头一回跟使鞭的人交手，开始时非常吃力，摸不清这种软兵器的起势，更预料不准收势，只能在外围试探。鞭梢如同长了眼睛不是朝他门面劈过来，就是向他后脑招呼，手里的剑早没了用武之地，李重耳只能干躲。一个不留神，肩膀就已经碰上鞭梢，他虽然及时跳开，但衣服仍旧划开一条大口子！

　　李重耳毕竟有着多年的战场经验，很快就有了主意。他扯掉刚才被鞭子撕破的一块衣袖，迅速缠在左手上，同时卖了个破绽给对方，有意让剑被鞭子缠上。那人中计，抽鞭就要夺他的兵器，李重耳却用缠上布条的左手抓住鞭梢，沉下力使劲一拽——那个黑衣人力气虽大，体重却太轻，被迫着“噔噔噔”连着几步朝这边来了，李重耳另一只手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跟着大步上前。对方急忙松开鞭子后退，速度虽然敏捷，然而还是慢了一点。

　　匕首拂过那名刺客的咽喉，刀刃划过肌肤，立刻渗出鲜血来，他蒙着的面巾也倏然掉落。

　　那人兵器没了，倒也毫不犹豫，转头就跑！

　　看到对方的脸后，李重耳意外极了——原来是个女孩子。不过他从小见惯了杀伐，清楚知道绝不可以从外表判断人的善恶。因此，即便对手是女性，他也会毫不手软。现在敌人的兵器已失，杀她不在话下。正巧，一位叫做田少筠的武馆弟子也追了出来，在前方截住了这个女刺客。

　　李重耳三两步追上对方，匕首一扫，女人颈部的头发被割断一缕。但她实在太敏捷柔韧了，身体像灵蛇一样俯倒，就势一个滚，然后接连几个腾挪，干净利索地避开了李重耳后面的几刀。她迅速跳上一面矮墙，再转身搭上一旁的槐树，借力攀上了近处的屋顶。奔过来的田少筠只嫌自己胳膊短，奋力扑上去，手也只是擦过那女人的靴底，眼睁睁看着她像雀儿一样“飞”了。

　　月光下，那刺客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李重耳和田少筠站在原地仰着脸，心里虽然气恼却也忍不住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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