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些‘欠据’和‘地契’才是简公真正要寄出的信,却为什么给藏到了桌肚里呢?”
“或许是他还没来得急寄走,也或许是他觉得这样做太冒险,改变了主意……当然,现在这些还都是猜测。我们只能想办法揪出冒用笔迹的家伙,才能彻底弄清楚真相。”
他们敛敛神,接着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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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页内容晦涩,让人看不太懂。
其中提到了一本叫《玄微子》的书,云山雾绕说了一大通,但有一句话却明白清晰:“刘宋五十九载覆于萧氏之手。”
这句话传出去可是要惹大麻烦的。墨宇吓了一跳,“这……”他掰着指头算了算,“到了明年,不就刚好五十九载,这不是快了吗?”
墨骞皱着眉头,手指轻轻扣着案几。
“《玄微子》究竟是什么书?”墨宇压低声音问。
“还记得义侠隐真人吗?你伯父在世时,两人是挚交。老真人曾提起过师祖鬼谷先生的一本手札。此书最后一篇是用上古秘符写的推断,预测了从秦始皇起,到后三千年的历朝开国帝君……后来冉闵帝得到了它。但冉魏覆亡后那本书就不见了。我想,他当时说的那部手札,应该就是《玄微子》。”
“天啊……那我们要不要呈报朝廷?”
墨骞站起身踱到窗前,卷起一面竹帘,打开窗扇朝四周看了看,又关上。
过了许久,他缓缓说:“全国姓萧的人有多少?”
墨宇愣了,“那可说不准……少说也上万吧。”
“和萧氏有牵连的人又有多少呢。”
“……我明白了。”
“此事泄露的后果,恐怕比萧道成篡位要死更多人。”
墨宇惊呆了,“这么看来,那篇秘符可真是个祸害!”
“或许吧。”墨骞把一面帷幔重新钩好,“其实,真正的明君贤臣根本不用在意它,而无道昏庸的政权,迟早要面临被倾覆的命运,哪里用得着什么预言警示啊。”
墨宇听后心生感慨。小皇帝刘昱无德,暴戾嗜杀。宫里早有传言,说他稍有不顺就折磨人取乐,甚至还曾放出狗,活吃了身边一个常侍……这龙椅上的主人,百姓们大概都巴不得换一个吧。
“道家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们还是顺从天意的好。”墨骞把第三张欠据单独拿出来,点着,烧成了灰烬。“上报朝廷?还是算了。”
之后,他搓了搓手,坐下来拿起那枚褐色的小竹管。
墨骞吩咐墨宇接了一盅白水,用瓷勺细长的把儿舀起一点儿水,再将水滴进竹管里一些。然后他用手指堵住管口,捏着在空中摇了摇,最后再把竹管里的水倒进一个空碗。那些流出的液体上飘着些细微的红色颗粒,肉眼很难分辨是什么。
“这竹管果然盛过东西。”墨骞用勺子拨了拨那些大小均匀的红色颗粒。
“是药面儿吗?”墨宇好奇地闻了闻。
“别瞎猜了,咱们还是交给真正懂的吧。”
墨骞让墨宇把碗拿给医官唐士平。
墨骞这次广陵之行,除了墨宇和四名掾史,他还带了一名资深的仵作——徐来;另外一位是个博学的药验医官——唐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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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宇从唐士平那里回来后,看见墨骞正洗手,似乎已经没什么可忙的了。
“大哥,你不看看这玩意儿吗?一股怪怪的酸臭味儿,兴许是毒药呢。”墨宇拿起那只白瓷水注,正对着亮光往注水口处细瞧。
墨骞示意他把手巾递过来,“莫说是毒药,即便是补药,把这酸臭的东西倒给你,你肯喝吗?”
墨宇一听可不是嘛,尴尬地笑笑。
墨骞擦干手,走过来坐下。“儿时曾听隐真人讲,许多年前的云梦山中长有一种小虫,名叫‘辉翘’,比萤火虫小,但荧光更胜。用这种虫子可以制成‘荧辉散’。‘荧辉散’兑白醋后再加热,就能在黑暗中发光,一杯可以亮个把时辰,一满瓶的话就能亮一夜了。做这种东西,初衷是为了减少火源,防止人在研读时睡着而打翻灯火。
“简公不是个对钱太看重的人,可那几张欠据和地契却藏得煞费苦心,这本身就有点反常。直到你说起罐子里的醋味儿,这才提醒了我。可荧辉散除了云梦山,其他地方是找不到的,水注里这些又是怎么来的呢?你回头吩咐下去,让掾史找找简公的籍根甲历,弄清楚他为官前后都做过些什么。”
墨宇领命。
“初云寺那边呢,那个江老三人怎么样?”墨骞边说边和墨宇收起桌上的东西。
“姓江的么,老混混一个,绝不是什么单纯的乞丐管事。我装作找那些孩子询问姜伯伯的下落,其中并没提他失踪的时间,可江老三却说‘这都四五天了,那姜伯熹或许早已离开广陵’,可见公衙里一定有人和他串通,跑不了就是孙奎。
还有太守袁松,和民间的传闻虽然有些出入,但他和萧府的关系确实很密切,不止是萧鸾,还有萧府乳母裴惠卿。还说她有什么……阴阳采补驻颜养身之术,关于他们的传闻简直不堪入耳。”
“萧府……”墨骞抱着手臂思索了一下,他扭头看看窗外。“还有时间,我们不如这就去萧府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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