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表姐的八字吗?”
我点点头,将姬小语的八字告诉了她。
姜小鱼默默一算,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以她的八字来看,她活到七老八十不是问题,但她现在却已经是将死之人。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解释。”
我看着床上的姬小语,认真的听着姜小鱼的解说。
“一种是命中有大劫之人,经历的时候没有渡过,就算侥幸不死,以后的运程也会衰退一大半,一生无出头之日,日子艰辛。还有一种就是阳寿被夺。阳寿被夺,也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是自愿写下协议书,烧掉,经鬼差之手上交地府阎罗,经审批之后,阎罗会上报阎王,划去那人所愿意交出的阳寿,给其他人。第二种就是被硬生生的夺走。这种情况在地府是被明令禁止的,一旦发现,必定严惩。”
姜小鱼一改脸上的嬉笑,变得很认真。
面向我,一字一句的说,“倘若要将你表姐的阳寿夺回,就要在她死期之前,找回来。”
这些我之前也隐约听奶奶提起过,阳寿一个人在世上所拥有的时间。
当时间停止转动,那么那人也是该回归地府的时候了。
“那要怎么夺回来?表姐这事来的蹊跷,根本不知道她是怎么被夺走阳寿的。”
说到这里,我猛然想起大舅说姬小语是因为脑子里有个瘤,于是这事告诉了姜小鱼。
“医学上不清楚的瘤?”
姜小鱼皱起眉,似也不太清楚这两者是否有关系,摆摆手,对我说,“先去看看再说。”
我点点头,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一出监护室的门,大舅和舅妈就围了上来。
舅妈紧张的握住姜小鱼的手,颤抖的问,“姜大师,小语她、她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希望?”
“她是被人夺走了阳寿,情况有些复杂,要救她,就必须在死期之前,夺回来,否则一旦去了地府,就麻烦了。你们知不知道她和什么人来往过?”
大舅和舅妈对视一眼,纷纷摇了摇头。
大舅说,“她一直在外地读书,也就宿舍里几个同学关系不错,其余的我们也不太清楚。”
“那表姐有没有男朋友?”
我问道,对于这种阳寿被夺走,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是有可能的。
而男友的存在,会成就第一种情况。
若是姬小语是自己放弃了阳寿,那么是真的再也无法拿回来了。
“没有吧?”
“有。我见过。”舅妈打断了大舅的不肯定,对我们说,“她之前谈了一个男朋友,家里是开麻将馆的,那人大学都没有毕业,一看就是地痞流氓,所以我不准他们来往。为了这件事,她还和我怄气了很久。但这也是半年之前的事了。”
我看了眼姜小鱼,继续问,“舅妈,你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这个倒不太清楚,但她那几个同学应该都知道。”舅妈说到这里,紧了紧双手,又问,“你们是不是怀疑那个男人伤害了我的女儿?”
“这件事还没有定论,我们也只是猜测,毕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
我走到舅妈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的说,“舅妈,你就放心吧,小鱼她一定会帮你的。”
“是呀。我跟着小荧叫你一声舅妈,就不要太客气了。你看着也很累了,回去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
“我哪里睡得着?”舅妈松开姜小鱼的手,苦笑的摇了摇头,“小语一天不醒,我就一天都睡不着。”
“但你现在却很困了,对不对?你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脑子也有些浑浊,所以你很困很困,慢慢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姜小鱼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非常的轻微,就像在一个极度安静的环境中,想起了一个柔和又令人心里舒服的声音。
带领着你,慢慢的去往话中的境地。
我看到原本情绪还在激动中的舅妈,此刻安静了下来,随着姜小鱼的话,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然后朝后倒了过去。大舅一把抱住她,“这是怎么了?”
“放心,我只是让她好好的睡一觉。”
“大舅,你带着舅妈回去睡一觉吧,你们要是累坏了,表姐该怎么办?”
大舅毕竟是男人,在理智当中,弯腰抱起舅妈,“麻烦你们了。我先送她回去休息。”
“等一下。”
姜小鱼突然拦住了大舅,上前几步笑着说,“为了查清楚这件事,能否把你女儿的手机给我?”
大舅愣了愣,但还是同意了,在舅妈的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递给了姜小鱼,“但我们不知道密码是什么,这样可以吗?”
姜小鱼接过手机,笑得很和善,“没问题,您回家后也好好休息会吧。”
“麻烦你们了。”
“大舅,路上慢一点。”
看着大舅走出病区,我这才推了一下姜小鱼,“你什么时候会催眠了?”
“催个毛,我不过是装装样子。”姜小鱼扬了扬手指,两指之间夹着一张符纸,“不过是利用符咒的力量让她睡一会儿。现在我们首要的,就是从她同学那里得到线索。”
“等下。”我拉住要离开的她,摇着头说,“我总有些在意那个肿瘤的事,不如我们去问问医生?”
姜小鱼眨眨眼,说,“好。”
等我们找到姬小语的主治医师后,我和姜小鱼都吃了一惊。
“现在的医生都这么帅吗?为什么我之前就没有遇到吗?还是只有脑外科的才是这样?”
姜小鱼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帅的无法形容的高大男神,脸上洋溢着牲畜无害的笑容,嘴巴不动,声音却清晰的传入我的脑海里。
我伸手在她手上拧了一把,“你这样,楚辞会吃醋的。”
我以为把楚辞搬上来,她就可以收敛一下花痴面容,但我显然想错了。
她就差流口水了!
“就算楚辞来了,也无法让我移开眼睛。这男人真太帅了。”
说实在的,面前这个医生,的确很养眼。
精致的五官,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眸色不是纯黑的那种,或许是有混血的原因,他的眼睛透着淡淡的蓝色,泛着迷人的色泽。
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下,藏着一对浓密的眉,高挺的鼻梁下,嵌着一双绝美的唇形。
即便是那面膜表情的模样,他都散发着令人炫目的气场。
不怪姜小鱼这么花痴,这个男人长得比烛照都好看的过分。
我这才知道,为什么我们在办公室外等了很久,才能进去。
因为不管是家属还是病人,或者是其他医生护士,都想和他待的时间长一点。
即便摸不到,看着解解渴也是好的。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
他的声音不如面容那么的勾人,透着细微的冷意。
我推了一下姜小鱼,发现她已经无药可救了。
只能自己上前,说明来意。
“我是姬小语的表妹,大舅告诉我,她脑子里有个肿瘤?而且还是医学上无法解释的那种?”
他用有些怀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但还是给出了答案,“是。”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的爸爸脑外科专家,他最近没时间来这里,问我是否可以拍个视频给他,让他帮忙研究一下。”
“可以。”
他倒也不含糊,从一堆片子里拿出了姬小语的那一份,拿出两张,放在观片灯上,打开了灯。
瞬间好多格的脑部图片就被清晰的显现了出来。
我拿住手机,打开录像功能,装模作样的对准了观片灯。
第一张片子拍了好多,图片很小。
第二张片子就看的清楚多了,因为只有一个,而且将脑部肿瘤的位置拍的非常的清楚。
“那是一个婴儿吗?”
我看不懂这些东西,看在脑部突出的那一块,远远望去,的确像一个缩小版的婴儿。
男医生微微皱眉,“你觉得像婴儿?”
我眨眨眼,“难道不是?”
“之所以说这个奇怪,是因为不同的人看到的不一样。”他给我解释道,“你觉得像婴儿,但我初看的时候,却是一个拳头。”
“拳头?”我也疑惑的很,想问问姜小鱼看到的是什么,一转头,就发现她嘴角都掉口水下来了。
瞬间来气,狠狠地踩了她一脚,她才如梦初醒,“怎么了?怎么了?”
“擦擦你的口水。”
姜小鱼做出的丢人的事不在少数,但她做的时候,我真心觉得丢脸。
汗颜的给了她一张纸巾,我指着观片灯问,“你觉得那个像什么?”
“一张脸?”姜小鱼回过神来,揉了揉眼睛,看的也莫名其妙,“怎么人的脑袋里长了一张脸?”
“真的都不一样?”
我看着男医生,他对我点点头,说,“医学上,从未出现过这种事。自我接手这个病人以来,已经请过我的导师和科主任一起探究这个问题,翻遍了很多论文研究都无法解释这个问题。而且听她家人说,她十二月份才做过体检,我也看了当时的体检报告,显示一切正常。所以这件事,很匪夷所思。”
他说着收起片子,重新放在了袋子里,“若是有其他脑外科专家能够帮忙,我们也是乐意之至。”
我尴尬的收起手机,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脑外科专家,不过是想看片子借口罢了。
“医生,多谢你了,要是那边有答复,我会来找你。麻烦了。”
“可以。”
我对他感谢的笑笑,转身就拉着姜小鱼离开。
姜小鱼还很不情愿,出门后嘀咕着对我不满意,“你干嘛不再多待一会儿?这么帅的人,看多久都不觉得累呀!”
“那你慢慢看。”我从她手里拿过姬小语的手机,头也不回的说,“我先回家了。”
等我一直走到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才发现姜小鱼真的没有跟上来。
瞬间,那种无力的感觉由心袭来,一个颜值真的可以带走一个颜控,还不费吹灰之力的。
但我对烛照之外的男人都不感兴趣,拿着两部手机,就乘车准备回去。
这事蹊跷的很,我觉得还是需要问问烛照的。
坐上公交车,我坐在窗口的位置反反复复的看着那张片子,总觉得在那个缩小版的婴儿背后,还有个什么东西在。
但碍于片子毕竟有一定的模糊感,又隔了手机拍摄,画面不是特别的清晰,只好作罢。
就在这个时候,公交车猛地一撞,停了下来。
因为惯性的作用,我往前冲去,脑袋砸在了前方的椅背上,然后又倒在了自己椅背上。
“怎么回事?”
周围的人都被撞得惊醒过来,纷纷伸着头往前看去。
这里不是十字路口,也不是公交车站,车子突然停下来,大家纷纷猜测是不是撞到人了。
但没一会儿,车门就开了,从外面上来了三个人,有男有女,穿的很潮,嘴上叼着烟,耳朵上或者鼻子上,都打着耳环,个个都是浓妆艳抹的。
“大哥,我就说吧,这样多方便,还追什么公交车,撞一下不就乖乖停下了?”
说话的那个是染着一头黄毛的男人,他口中的大哥,是最前面的一个长相凶残的高大男人。
那男人一上来,整个车子的人都不敢说话,就连他们不付车前,大摇大摆的往里面走,都没有人管。
“起来,给大哥让座。”
黄毛脚踢了那男人停下地方的边上一个位置,我探头一看,是一个孕妇。
那孕妇一个人出门的,脚边还放着一个袋子,被他一踢,里面的东西都掉在了地上。
细细一看,全都是孕妇用品,还有一些私密衣物。
“哟,这小东西是什么?”黄毛弯下腰,捡起了一个袋子,袋子里是内衣,他吹了个口哨,“不错不错,款式我挺喜欢的。”
“喜欢你的头,你又用不着穿。”
同他们一起的一个女人,狠狠地鄙夷了他一眼,随便往一个孩子面前一瞪眼,“小子,起来,给姑奶奶让座。”
那孩子年纪小,身边坐着一个老人,应该是他姥姥或者奶奶。
见状,孩子还没反应,老人家就抱着孩子站了起来,“你们坐,你们坐。”
她明显在害怕,前面过不去,只能往后面走来。
我看着挺心寒的,面对三个人,整个车子的男人都没有动作,任由他们欺负老弱病残孕。
看着老人家腿脚不方便,我只能起身让座,“奶奶,你坐这里吧?”
“小姑娘,我没事,你坐你坐。”
“没关系的,快坐下吧!”
我扶着老人家在我的位置上坐下,这么一来,自己就成了目标。
因为这辆车,在我上车后,出去最后一排还有边角的一个位置上,所有的位置都满座,而且正好,没有人站着。
我这么一站起来,就显得格外的突兀。
“哟,小姑娘长得不错,心肠也挺好。”
黄毛一见到我,双眼发亮,扔了孕妇的东西,就往我这边走来。
几大步就走到了我的面前,此时车子重新启动,有些摇摇晃晃的,我一手握着椅座,强迫自己站的镇定一些。
“小姑娘,有没有兴趣陪哥哥玩一玩?你放心,像你长得这么水灵的,哥哥一定会好好的疼爱你的。”
我不说话,转过头,不去看他,这样的人,和他说话,和他对视,都是一种浪费。
“怎么脾气还挺大的,你以为哥哥碰不了你?”
他不客气的伸手拧过我的下巴,却在碰到的时候,突然放手,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
“你,你做了什么!”
他很生气,我转头望去,看到他碰我的那只手,手骨已经被折断,成一个扭曲的姿势下垂着。
“断了?”
说实话,我也莫名其妙的,原本以为是烛照来了,但周围并没有他的气息,更何况,他看到我被欺负,也不会不现身的。
那么会是谁呢?
我朝前面看去,大家都眼观鼻鼻观心,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以免遭殃。
只有那大哥身边的孕妇,睁着眼看向我这边。
虽然她回头的动作很快,但我还是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红色的光辉。
周围没有任何的红色,所以反光也不会落在她的眼中,那么就是原本就有的?
一时间,我对这个孕妇充满了兴趣,或许她也不是普通人类。
“骂的,敢弄断老子的手,我看你是活腻了!”
他冲地上啐了口痰,然后拎起拳头就要冲我砸来。
我装作害怕的往后退去,眼睛却在慌乱当中,注意着那名孕妇。
果不其然,在黄毛的手将要落在我的脸上的时候,孕妇的眼睛再度红光一闪,紧接着我就听到骨头折断的声音。
那黄毛大叫一声,猛烈出击的手,再度无力的垂下,晃来晃去,和柳枝一样。
“你做了什么!”
那女人最先反应过来,大步上前,却被他们的大哥所拉住。
“停车。”
他长得挺多二十出头的模样,但和面向一样,声音很粗狂,像个中年男人。
这么一吼,司机猛地一个刹车,就停了下来。
“开门。”
大哥一个命令两个字,都十分的简洁。
我还纳闷着他们吃了亏怎么就要走的时候,就看到他一把拎住身边孕妇的肩膀,大手力气很大,让孕妇闷吭了一声,身子朝前倾去。
“找到了。走。”
他咧嘴一笑,扯着孕妇就要下车。
那孕妇大喊大叫,但全车的人没有谁去帮她,我要追上去,却被身后的一只手给拉住了。
就这么一个停顿,他们已经下了车,而司机像逃命一样的开车走了。
“别去,你对付不了他们的。”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我转头一看,果然是瓦坈。
“你怎么在这里?”我在短暂的疑惑之后,猛然升起一股怒气,“你在,为什么不去帮忙!”
“心有余而力不足呀!”他叹息的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对我说,“那个带走孕妇的男人,是拘魂差,就是人们常说的鬼差。鬼差办事,活人务挡!”
“鬼差?”我看着那男人倒是有鬼的凶相,但跟着他的一男一女就肯定不是了,“那么那个孕妇?”
“是厉鬼人身。”瓦坈解释的说,“与厉鬼共用一身,是向鬼奉献自己的身躯和魂魄。本来也没什么,却偏偏怀孕了。”
“怀孕又说明什么?”
“这样的体质是不会怀孕的,一旦怀孕,要顺利产子的话就需要阳寿来维持。否则即便出生,也是死婴。”
“阳寿?”
我莫名的想起了姬小语的事,心里盘算了一会儿,车子就到站了。
我想也没想,就拉着瓦坈下了车。
“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呀?”瓦坈反应慢半拍的说,“我还要出门采购。”
“耽搁不了你太多的时间。”
“但你突然拉我下车,可损了我一块钱的车费。”
“我——”我还第一次看到瓦坈这么抠,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硬币,放在他的手里,“给你车费,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他抛了抛手里的硬币,嬉笑的点点头,“你说。”
“你说身体里的肿瘤,会不会因人的眼睛不同,而显现出不同的形态?比如,一个人脑子里长了个瘤,医生给拍了片子,但每个看到的人,都觉得那个肿瘤的形状不一样,有的觉得像拳头,有的觉得像脸等等。你有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肿瘤倒是不知道,但有个我却听说过。”
他这么一说,我立刻来了兴趣,催促的问,“是什么?”
“记得我有一次经过一个村子,那里有个人就在身体外面长了个肉瘤,就长在肩膀的位置。有的人看着就像一坨肉,有的人却觉得像个孩子趴在肩膀上,还有的人觉得像一个动物。我当时也觉得奇怪,一直到那人死后,我无意中从拘魂的鬼差口中得知,这是吸阴子。”
“吸阴子?”我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名字,追着问,“这是什么东西?”
“怎么说呢!就是一种虫子。这种虫子很奇特,在钻入身体之后,就会散发病魔,使人的身体健康快速下降,在极短的时间内死去。但在医学上却毫无解释,只能说器官快速衰竭。因这种虫子善于变化,它所演变出来的瘤状物,在人的眼中,会呈现不同的状态。”
“那会不会夺取一个人的阳寿?”
“这个不会呀!它只会吸取人的精气神。不过一个人的精气神都衰退的话,也是救不回来的。”
“那有没有办法将这种虫子从身体里拿掉?”
“拿掉?”瓦坈挠挠头,又摇了摇才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个人应该可以。”
我原本忧愁的状态,在听到他后面这句话时,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是谁?”
瓦坈对我微微一笑,“就是曾经风云于八门之中的一个年轻天才,貌似叫做姜君离。”
“是他?”
我惊愕不小,没想到兜兜转转,瓦坈说的人会是他。
若是他的话,姬小语的事,会不会也和他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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