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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付怀信所预料的那样，当天晚上，楚京就流传出太子遇难的消息，甚至连宫中的陈皇后都惊动了，连夜派人来请付怀信入宫商议。

　　重重帘幕后，陈皇后问道：“外面的消息。你可听到了？”

　　付怀信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试探着问道：“娘娘所言何事？”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跟本宫装蒜！”陈皇后啪地甩开隔在两人之间的珠帘，满脸怒容道，“你可别告诉本宫，太子私自离京的事。你根本就不知情！”

　　付怀信心里不禁咯噔一声，但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疑惑。

　　按理说，太子若是遭遇不测，陈皇后不该表现出悲痛欲绝的样子么？怎么还能够那么理智地质问他，关于离京前后的前因后果？

　　但此刻他无暇顾及这些，只道：“娘娘，臣并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啪——”

　　陈皇后挥舞广袖，扫落桌上的茶盏，勃然大怒道：“付怀信，一直以来本宫都很信任你，甚至曾经也想把教导太子的重任交给你。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就能怂恿太子去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甚至是为此做出不必要的牺牲……”

　　付怀信却问道：“敢问娘娘，何为莫名其妙的事？何为不必要的牺牲？”

　　陈皇后却被他气笑了，“你还觉得自己没做错了？”

　　岂料，付怀信径自跪了下来，一本正经道：“正如您所言，臣怂恿太子私自离京。这个罪名臣认了。但皇后娘娘为何不想想，太子向来意志坚定，若是他不想做的事，臣又如何能强迫他？就算是臣说了一些话，那也只是助长了他随心而动的念头而已。”

　　“现在太子出事，你说该怎么办？”陈皇后少见地暴躁起来。

　　付怀信沉思片刻。却道：“臣以为，如今还没得到确切的消息，咱们不用太过草木皆兵。臣回去后，立即派人去打探那边的消息。也请皇后娘娘放宽心。”

　　听到末尾这几个字，陈皇后突然冷笑了一声，盯着他叱道：“你最好祈祷太子没事，否则，总要有人去承担这一切。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本宫说的是什么意思。”

　　付怀信试探着问道：“娘娘说的可是……阿靖？”

　　陈皇后挑眉。不置可否。

　　却不想，付怀信开门见山地问她。“若是太子遭遇不测，娘娘打算如何处置阿靖？”

　　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陈皇后的回答。

　　他又想要说什么，却听陈皇后开口，“你知道楚靖仪的身份！”

　　她说得很肯定，仿佛早就知道这个事实一般。

　　可还没等付怀信琢磨出这话中的深意，她又继续道：“你应该清楚，当初本宫选择那么做，一方面是不肯让她掺和进这些恩怨是非当中。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对她的保护？这些年。太子做得很好，将来完全扛得起整个西楚的江山。若是他出了什么事……”

　　“娘娘！”付怀信倏地打断她的话，语气里还带了几分急切，“臣斗胆问一句。这些日子您频频把她派出去，都是拿她当做太子的挡箭牌？”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陈皇后闭上眼，脑海里却闪过楚靖仪那张清秀明朗的脸庞。

　　这三年来，她看着这个孩子一点点成长，学会了官场的尔虞我诈，也学会了何时该明哲保身，何时该挺身而出、尽一个臣子的本分。

　　她不止一次地说服自己，楚靖仪只是个普通的臣子，自然要为君主排忧解难。

　　所以，她能指示得那么心安理得。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当初既然选择了这样的做法，那肯定就有一方是注定要牺牲掉的，局势容不得她有半分心慈手软。

　　可她没想到，这其中还出现了变故——楚玉宸居然提前知晓了这个秘密，并且一旦涉及到关于楚靖仪的事情时，整个人就变得十分不理智。

　　想必，设局之人看中的也是这一点。

　　她睁开眼，眸光依旧冷漠，却道：“本宫知道，不管是太子，还是你，都对楚靖仪心存庇护。但在本宫这里，并不存在庇护这东西。她既是臣，就算为了朝廷肝脑涂地，也是她的荣耀。你现在该祈祷的是太子不能出事，否则，本宫只能让她永远做不了她自己了。”

　　付怀信少见地瞪大了双眼，为她话中的深意而无比心惊胆战。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什么，但一对上那双冷血无情的眼睛，所有的话突然都梗在了喉咙里。

　　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绝对是说到做到的！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他磕下头，身子趴伏在地上，无声透露着一股妥协。

　　“臣，遵旨！” 春日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