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嘴仗
我的睡眠一向很充足,有时甚至充足的有点过了头,偶尔熬一两次夜也没有什么大事,反正我睡不好吃不好,着急的也是伍韶川,反倒不关我自己什么事。趁着自己精神还尚好,我一下就跳上伍韶川的床上,不睡觉,就那么干坐着,什么事都不干,单用手撑着床沿,还歪着个头,守着昏昏沉沉的小屁孩——涂修文。
他现在是长结实了,动作和速度也变快了,连那只被我气急败坏时一脚踢到客厅角落的箱子,也跟个百宝箱似的,里头不定时地就要传出什么动静,上头刻的阴文和阳文我是一个都看不懂,反正肯定不是捉妖的符就是镇妖的符,我虽然不怕,但也不想去碰。
正一教毕竟是以前排的上号的道教门派之一,按照时间来算的话,那小屁孩从二十年前开始,就已经是独根苗了,光是身份上就贵重了好几成,从小就被涂老仙当成重点培养对象,后来差点被同门坑死之后,又被单独接在身边培养,他如今会的东西,估计有些连我都不知道。我怕这会儿不守着他,等什么时候他醒过来了,我又要被他气的上头,到时候不是我把他揍趴下,就是他把我揍到脱皮,都是治标不治本,还肆意浪费体力的鱼唇行为。
我原本以为乸苏和乸珍连夜跑了,伍韶川又不在天津,我的日子会过得很无聊、很单调,但不知为何,不管我跑到哪里,好像都会有“老熟人”(在我看来,老熟人基本上就等于大写的麻烦)不远千里地找上门,找上门也不是为了和我叙旧的,多半都是要来砍死我的。
当妖怪当成这样,
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我在伍韶川的大床上,一直守了涂承基一个晚上,只可惜这回他晕的特别彻底,不管外头刮风打雷,黑白交替,他就是干躺在地板上,就是不醒。
守到后来,我都有点犯困了。
在我犯困的期间,涂修文的呼吸一直都很规律,脸上青青紫紫的,看着严重,其实只有皮外伤的痕迹。只是守的太久了,我从一开始的毫无困意,再到后来的打瞌睡,直到打到困意渐消,外头的月亮又顺着杆子爬上来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有点不大对劲。
这人怎么还是没醒?
因为实力和法术的差距,这世上能够揍我的人大概屈指可数,而我也是很久都没有揍过人了。在遇见伍韶川之前,我不是彻底的下死手弄死了他的原来的上司刘参谋长,就是和伍韶川的小打小闹,已经很久没有因为单纯的生气而去揍人了。
现在这人就躺在我面前,却总是昏着。这让我不禁怀疑,是不是我下手下的太重,气的有点上头了,才这么把他往死里揍,结果揍是揍爽了,但这人也是到现在都没有醒。
别打没打死,反倒被我揍傻了。
一个傻子对我是没什么用,也没什么关系的;但对于复兴正一教来说,那可是毁灭性的打击。一想到涂老仙死前硬揪着我耳朵跟我交代的话,那简直是言犹在耳,字字泣血,我即便不想管,可也实在是放心不下,虽然明知涂修文大概是装的,却也要跳下床凑到他身边,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就算是他装的,可都两天了,他这么躺在地上,不吃也不喝,是要把自己活活饿死吗?
我打着赤脚,一下就跳到涂修文的身边,脚站到地上,首先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地板果然是冰凉的,光着脚走果然很不舒服;第二个反应——这小屁孩的德行二十年如一日,还是那么臭。
他果然是装晕来骗我的。
光就什么镇妖符是镇不了我的,不过涂修文胜就胜在动作快,使的劲又大,我本来已经做了准备,准备随时再给他来那么一下,最好把他彻底地给砸晕过去。但还没等我抡起胳膊,他就侧身一翻,手肘一个借力地翻了起来,大概是他翻身的动作太快太跳脱,瞬间就让我想起了狃阳山那堆见了我就东窜西跳的兔子,所以我难得地忘了反击,而是愣了半秒,只有半秒而已。
结果就这半秒的时间,我的后脑勺就被他齐刷刷地贴上了两张黄符。
凭我多年当妖怪的经验来看,这两张黄符,一张应该是定身符,还有一张,应该就是画着十分好看,但关键时候一点用处都没有的镇妖符。
...................
我必须得收回之前说过的话,原来二十多年了,这小屁孩除了长开了,面皮过得去了,其实内里还是没什么长进,会的东西还是就这么一点。
这么多年,他唯一的长进,就是画出来的定身符,终于可以把我给定住了,而且,还是靠偷袭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才把这道定身符贴上了我的脑袋。
另外,涂老仙要是看见他现在连镇妖符都能花的这么难看,大概都要气的从土里窜出来,用骨灰扑他一脸。
我都没来记得问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又是怎么才一路跑到天津来的,这些话我通通都没来得及问,就身体一僵,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只可惜,涂修文以为把我定住了就万事大吉,可他万万没想到,当他在站起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
因为,我也把他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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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十五分钟,房间里都没人说话。
....................
又过了好几个十五分钟,我后脑勺泛着黄色纸料的边角,仰面躺在伍韶川床上,望着那一层薄薄的天花板,天花板上还有扯着一根丝颤颤巍巍吊在角落的小蜘蛛。
我看着它,好像能透过它看穿整个世界。
眼看着那只小蜘蛛就要掉我脸上,我终于有点憋不住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字往外吐:“你、大、爷、的、..............”
虽然看不见涂修文的脸,但我听得见他的声音,同样也是咬牙切齿:“你、才、他、娘、他、大、爷、的、”涂修文简直要气炸了,仇人明明就在眼前,他却一动都动不了,只能把牙磨的吱吱作响,恨不能把面前的老妖怪给磨得稀烂:“你、现、在、是、躺、着、”他感觉自己的汗已经顺着额头滑到下巴上了:“我、特、么、可、是、蹲、着、啊、!、!”
口说无凭,我真是对他的话一点都不信。当然,如果现在我能直起身,看见涂修文现在是什么样的话,那我大概就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难受了。
半蹲着金鸡独立,还蹲了个把小时,别说是人,神仙也受不了啊!
我看着那角落的小蜘蛛慢慢地往下荡,离我的脸越来越近,好像一阵风过来,就能把它吹落进我的嘴巴。
这也太恶心了.........
为了不把蜘蛛吞进嘴巴里,我于是调动了全身的力气,微微把头调转了方向,对着涂修文(实际还是对着天花板)哼气道:“这么多年,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不要-脸。从前偷我被子盖,现在不偷被子,你-丫居然改了偷袭!!”我气急败坏地冲他吼道:“我当初就不该从那群狗的狗嘴里把你救下来!你就死去吧你!!”
“救救救!你救个屁救!!你明明当初还打算吃了我!!!”我生气,涂修文更气,一身中西合璧的长袍勾丝沾灰,丝毫没了当初在朱常德家里理直气壮要钱的淡定,以及在伍韶川面前的那副故作高傲的形象。只是他蹲的太久,底盘不稳,所以中气不足,没有骂得那么有力,傲也傲不出个屁来,只好是一边磨牙一边反击道:“亏我那时候为了报答你、还每天偷丹药偷东西来给你吃,可你呢?!你个丑八怪没有良心,一把皮子养好了,就趁夜上山杀了我师父!还偷我师父的东西!你还敢做不敢认!谁不要-脸都比你要-脸!!”
“我呸!”这锅太黑太沉,我坚决不肯背,更坚决不肯接受涂修文这样无情的丢锅和质疑,于是很坚决的就骂了回去:“你也不瞧瞧自己当初那副德行!要肉没肉要屁股没屁股、还白长的那么白,还长得那么丑,丑的我连下嘴的地方都没有,吃吃吃!我吃个屁的吃!!”说完我还嫌不解气,拼命在脑子里翻找着从前的那点旧账,捡着有用的就往外喷:“还有!!你别忘了定身术是谁教你的!!涂老仙那会儿就知道闭关,要是没我在,你早被你那群师兄给弄死了!连骨头都要被野狗啃光了!!”我越说越激动,越说就越气闷:“亏我还一直惦记你那只瞎眼,连下人冢都不忘给你拿块荧石雕个眼睛!我做了那么多年的妖怪,从来都没主动的要害过谁,你居然还找上了门,居然还想要杀我!!”
最后,我对着天花板大喊,恨不得把屋顶都给掀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你真是气死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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