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老婆婆连连摆手，有点惊讶，“你这是捉鬼的地方？”说出去，又觉得不大合适，“我是来给姑娘送花的。”

　　说着放下背着的背篓，里面两盆青青红红的杜鹃含羞带怯开的正好。

　　“是您呀。”半莘终于想起来，是斗花节那日被宋公子掀了摊子的卖花大娘。莫大娘点点头，笑着把花给她摆到红木桌脚，“今日我来城里卖花，顺带给姑娘你带两盆，都是刚刚打了朵儿的，长的好……”

　　半莘就纳闷了，一般凡人可进不得她物灵阁，按理来说，没了她施的术法开目，卖花大娘绝无可能看到物灵阁。

　　“咳咳……”

　　昔梓咳了两声，半莘抬眸，他说道，“人问你花喜欢不，发什么呆呢。”

　　原来，是卖花大娘在问她，上次送来的花合不合心意。半莘笑了笑，就说道，“我很喜欢。这几日又结了花苞，开的好，很有朝气。”一边走到柜台处，取了几个碎银子包好，当做花钱要给卖花大娘。

　　莫大娘哪里好意思收，一下子慌了神，连连摆手说不敢当不敢当。

　　“姑娘，我这花不是卖给你的，是送你的。也不值几个钱，你收了我就开心，这银子我是万万不能接的。”

　　硬是把银子推到了半莘怀里。

　　半莘一时倒有些尴尬，原来不是来卖花的。昔梓挪了几步，摆弄几下两盆花的位置，插话进来，“今日的杜鹃花真不错，我回头拿一盆摆我屋里去啊，小莘儿。”又回头问道，“对了，老婆婆，你家的花种的这么好，有什么诀窍吗？”一副好奇的样子。

　　付大娘质朴的一双眼蹭的就亮了，乐呵呵的开口，“菏泽那一片种花的人家这么多，但能比上我家的还真没几个。要说这技巧，主要就是在泥和水上下功夫，还有插枝的时辰……”

　　二人投机的聊起来，半莘偶尔也插话几句，未有再提给花钱的事情。

　　“……屁股跟插了针似的，坐不住，天天跟着隔壁乡邻满山跑……哎呀，都这个时辰了。”付大娘提起来还在家里的小孙子，忽的想起来家里小孙子还等着自己烧灶做饭，就要起身告辞，细纹密布的脸望着半莘和昔梓有点不好意思。

　　“听我聒噪这么久，姑娘公子真是好脾气。”

　　“您可别这么说，您不嫌我们聒噪就行了，再说了，您的花种的这么好，我们喜欢还来不及呢。”昔梓笑着起身送她，一番话说的甚是漂亮。

　　“公子真会说话，姑娘好福气。”

　　半莘一愣，昔梓也一愣，一时之下，倒没人去辩解这话里的意思。

　　“你们就别送了，我自个儿出去。下次我院子里栽培的几株蔷薇到了花期，我再给姑娘你送点过来，粉白粉白的，摆在窗台边上，一屋子都香气四溢，你们一定喜欢……”

　　回味过来，半莘下意识看昔梓一眼，发觉他也怔怔看着自己，兀然重叠的目光像被烫了一般下一瞬迅速交错开，一个抬头一个望地，神情上均有一丝尴尬。

　　明白到付大娘之前话里的意思，半莘张口欲辩解两句，却偏生话早就被扯远了。他怎么也不解释一下？

　　半莘有点不自在，觉得自己应该生气才对，可是莫名的又生气不起来。

　　罢了，别乱想。

　　随即转身叫萝卜用个木匣子装了些精致的点心送给付大娘。付大娘想也不想就要拒绝，半莘笑道，“大娘，给小果子吃，他肯定喜欢。”

　　“瞧我说什么不好，和你们说他，就是个爱捣蛋的泼猴儿。我替小果子谢谢姑娘。”付大娘一脸慈爱，糕点被她小心的放到了背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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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亮的日光透过珠玉帘子细细碎碎漏进来，留下斑驳的光点。昔梓招呼萝卜去了后院，半莘就拿着个话本子守在前厅。

　　不过，显然戏文里的风花雪月没有入半莘的眼，这一页“官人迎亲”已经停了很久。

　　付大娘家里有鬼，不过，只是不出来害人罢了……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又是那一个倒霉的鬼差掉链子了。

　　应当不会是杏华，她虽然贪玩但一直尽职尽责，就算是她其实也没什么，有师兄护着。半莘眼儿弯弯，开始惦念起那个娇俏的小姑娘。

　　于此同时，冥王府一片死气沉沉，来往过道的鬼差们步子匆匆，又悄无声息，俨然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这是要出大事了呀……”

　　“别胡说，有冥王在，能出什么事情。”

　　“你也说了，是有冥王在，如今不是不在。”

　　“冥王大人到底去哪儿了？难不成真去人间体验百态了？”

　　“嘘……你们小声点。一切有判官大人在上头顶着，别瞎**乱想，好好做好手头的事情是正经。”

　　一迈出肃静的冥王府大门，鬼差们就凑做一团窃窃私语。

　　“说什么呢。”

　　忽的插进来一个娇俏的女声，脆生生的，悦耳动听像是黄鹂鸟。

　　鬼差们不觉得这声音好听，冥界没有黄鹂鸟，都是些凶巴巴的主。他们齐齐一个哆嗦，收住话茬，敛了神色。

　　“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众鬼差纷纷说道，陪着笑脸。

　　“没说什么，见了我表情跟见了鬼的。”杏华一巴掌拍在一个高大的鬼差肩膀上，“不对，见了鬼也不该这个神情，咱们可是鬼差。牛大头，你们到底嘀咕些什么呢？一个二个，苦哈哈的一张脸，跟便秘一样。”

　　牛大头被她拍的一个踉跄。

　　“真没说什么。”他低着头望着脚底，支支吾吾。

　　“嗯？”杏华斜着眼看他，双手抡拳比划着，“不说？”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杏华大人。是判官大人刚刚责备了我们几个儿。牛大头被骂的最惨，还差点被送去守炼狱。”

　　“叫你们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去惹判官大人，那尊大佛看着是芳菲三月花，其实就是个隐藏的火山口。”

　　杏华摆摆手，几个鬼差赶忙一溜烟儿跑了，生怕再被她叫回来。

　　“杏华大人怎么好像还不知道冥王的事情？”

　　“前阵子被派出去了，估摸着近两日她才回来，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那咱们干嘛要瞒着她呀？”

　　“你蠢啊，她要是跑去问判官大人，倒霉的是她还是咱哥几个儿？你真他娘的想去守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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