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连回灵灯这种续命聚魂的神器青丘都能有，知道一点上古战神的事情又算的了什么。
潺潺的水声随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响起，归元茶入了瓷杯，笑意再次在他脸上散开，“你怎么突然对这些事情感兴趣？”
一个死了数十万年的神族战神，一柄灭过万千生灵的嗜血古剑，他委实不觉得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女孩子，还是喜欢一些花儿草儿，珠儿宝儿比较讨喜。
“神器嘛，好奇总是有的。”半莘眯着眼笑。
这话怎么那么耳熟……
昔梓挑眉，想了片刻终究还是应了下来。
半莘就说道，“我千年前与龙王耶羽比试，输了他一个承诺，如今他幼子孱弱，魂魄不全，我便应了他替其续命。”
“还要多久？”
回灵灯续命需以灯油为介，灯油何来？清气化之。当然，吸取诸妖的修为亦可，只是炼化过程费时一点。
一点都不奇怪，他却是连用法都知晓？半莘按下疑惑，一口饮干茶水。
“快了，如果运气好，再有个七八盏清气即可。”
昔梓点头，他本就只想知晓她为何收集清气罢了，至于为什么想知道，心里有个模糊的答案，却又隐隐约约看不真切，所以干脆就不想了。
“离舒上神已陨灭，而昔邪，”他站起来，阔步往屋外走，银线云纹在绣摆上蜿蜒出优雅的弧度，“本就是我的东西。”
本就是他的东西？
这话什么个意思？
昔邪是战神离舒的武器毋庸置疑，可是为何昔梓却说昔邪本来就是他的东西……本来……难不成是离舒从他手里拿到的？
不对，神器都是神以灵魂之力铸造而得，绝非一般武器可相提并论。
“你……”
半莘话甫出口，才发觉人早就走了个没影，空余归元茶的茶香渺渺。
……
茶香晕染开，这是一个凡间小镇的茶寮，开在集市上，南下北上的行脚商大多喜欢歇脚在此。
茶饼掰开入锅，热水里上上下下翻滚片刻，再长勺一舀，简单却解渴的粗陋茶汤便可送上客前。
十七八岁的姑娘一身褐色布衣，穿梭在七八张粗糙木桌间送茶续水，红扑扑的脸颊因为忙碌蒙上了细细一层薄汗。
“南边那桌客人们的热水，切莫送错。”
老店主小心翼翼舀出一壶热水，再三叮嘱着女儿。
姑娘接过热水应声是。
南面那桌客人，送不错的，仅仅是那份子讲究派头，她也不敢认错。
和别处的嘈杂不同，南面这三张桌子一片安静，客人们是半个时辰前到的，她当时偷偷看了一眼，只觉得自家的简陋小铺玷污了这仙人一般的客人，恨不得一瓢水一瓢水再把地面桌面狠狠刷洗几遍才好。
也仅一眼，多的她也不敢再看，这群人气势非凡，以一个锦衣男子为尊，那男子的长相应该是极好的，之所以说应该是因为不知怎的素来眼力极佳的她却是没看清。
“大人，您要的热水。”
姑娘垂着目光，送上了热水，在这样的人眼前，真恨不得化为细沙找个缝儿钻进去。
这水也不是她家井里打起来的水，是客人自带的，她和爹爹只是帮着烧滚即可。姑娘从来未见过，有人来茶寮歇脚不要茶汤，只借地方一用的，不由得心里再次感叹一声真是讲究人啊。
姑娘退到后厨去帮忙了，临走前竟鬼迷心窍的大着胆子再偷看了一眼锦衣公子。
“怎么还是没看清？”
她一面看火一面暗自嘀咕，真真是愁煞她也，这样的公子，可能这辈子都遇不上第二个了。
“主上，茶。”
龙卫取出茶叶茶具，就着送上来的热水泡好。
耶羽闻着茶香，微微皱眉。
在外终究比不得家里，清池甘露沾了凡间烟火到底染上一层浊气。
不过，聊胜于无。
他一口饮下，发觉滋味比想象中好上许多，就是不知是因为渴觉得尚可，还是真的不错。
耶羽喝好了，几个龙卫们又问姑娘要了几份茶汤，当然这是他们自己喝的，比不得主上矜贵，可也得解渴休息。
“想不到这凡间的女子胆子也大。”念起姑娘偷瞄的那一眼，耶羽轻笑了一声。
“主……主上，咱们可不能轻易干扰凡人命格。”常南结巴着提醒。
他是一只青龙，跟在耶羽身边已久，比起其他龙卫在耶羽面前的小心翼翼多了几分底气。
主上是个多情种子，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不仅知道而且还见过，想当年多少女仙女妖为此心花怒放又心碎成沙。
可自打小龙君出世，主上就忙于上天入地的寻法子给小龙君续命，自然而然顾不上寻花问柳……
常青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听到主上评价一个女子了，可是就在刚刚，主上居然对一个凡间女子多加注意，而且还笑了。不是面对青丘帝姬的那种应付的假笑，而是发自心底的笑！
真是惊恐……
常南隔着龙鳞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难不成，小龙君治愈在望，这多情的性子终究是按耐不住了？也是，他就知晓不碰女人，主上捱不过千年，到如今，不过九百七十八年，也是时候蠢蠢欲动了。唯一不好的就是这次未免太过饥不择食，那卖茶汤的女子姿色简直是下下等！
常青欲哭无泪，是下下等啊。
四海之主的您怎的就如此饥不择食？何况仙界戒律里还有一条不得枉动凡人命格的戒规在。
想到此处，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恨铁不成钢。作为一个忠心护主的龙卫，他哪怕冒着被嫌弃的危险，也要出言提醒主上——这个女子不能动！决定不能动！
耶羽看着自己得力手下脸色青了又白，只感觉他盯着自己的目光很是一言难尽。
“常青，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常青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没有误会，您不必欲盖弥彰！
“主上，宫里有信到！”
耶羽觉得他肯定是误会了什么，不过还未说清楚，就有龙卫送上了信笺。
一目十行扫过，耶羽猛地站起来，捏着纸的手都在颤抖。
还未从自家主上品味一落千丈的惊恐事实中走出来的常青就发现了一个更惊恐的事实——主上他扔下他们自己跑了！
跑了！
这什么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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