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想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严曦。头天晚上严旭打电话给闻大喜,严曦知道雷海平要给母亲做寿的事之后,要代严旭前去贺寿,严曦是感念当日雷海平在医院里站在她一边,给了禾宇那一拳,觉得雷海平与她根本没什么交情,她顶多算是朋友的姐姐这样的身份,雷海平却仗义执言,是非分明,让她感动。闻大喜倒没太在意,去就去吧,严曦经历太多事情实在身心俱疲,出算是出门散散心也挺好。没想到雷海平倒如此慎重,两人开车去接严曦,闻大喜看着雷海平手足无措,对严曦毕恭毕敬,帮她打开车门,又拿出一大堆零食,水放在她旁边,严老师前严老师后,严曦觉得他太客气,都有些不好意思。
“海平,叫我严曦吧,我没打算回去上班了,再说,我不过是幼儿园老师,你不必这么客气。”雷海平点头称是,又上车,嘱咐后排的严曦也要系好安全带。
闻大喜心想,雷海平或许是少与女性朋友打交道,才这么战战兢兢的,转念一想又不对,他对唐宁和晓月都挺随和的,看着雷海平干净光洁的下巴,一定是早上刮的胡子,还有不小心碰到的伤口,头发也一定去店里专门造型了,闻大喜不由得笑了,雷哥是什么时候对严曦上心了,坐上副驾驶,悄悄示意雷海平,“我要不要和曦姐换换位置。”
雷海平陡然脸红到耳朵,尴尬地推了大喜一把。
雷妈妈已提前一天回了家,雷海平请的大厨也一早就走了,路上如果不塞车,一个小时完全能到,他们错开早上上班高峰期,车很快出了城,天朗气清,这样的天气让人心情都跟着舒畅起来。
“海平,你们老家还有哪些人在呢,我听严旭说,你们一家人早就搬出来了。”严曦问道。
“嗯,是啊,老家没有房子了,我妈回去住在画龙镇上,本家的亲戚还是有的,不过说实在的跟我家都谈不上特别亲,最亲近的一个是我大伯,我爸爸的亲哥哥,他们一家住在画龙镇,雷家祠堂里有个雷三,那是我爸的堂兄弟,也算亲近的,他六十多了,没成家,负责守着雷家祠堂。其余的那些只能算本家亲戚。”雷海平叹了口气,接着说:“我是不愿意回去的,画龙湾没给我什么好印象,是我妈一定要回去。”
“你大伯跟你们家也没什么来往吗?这算是自家人了吧?”严曦问道。
“哪谈得上自家人,当年逼得我妈离开画龙湾,就是他们一家,也怪我不争气吧,人家是人上人,我算什么身份呢。”雷海平摇了摇头,闻大喜看的出来,雷海平有些自卑,但是对那些势利眼的亲戚又非常不屑。
“严老师,哦,不,严曦,大喜,你们俩去了就好好玩,那附近有农家乐,景色挺好的,不必与那些人来往,我在这里没什么好名声的……”
“是吗?那我倒是想仔细听听,你在这里的名声坏到哪里去了,呵呵呵!”严曦的打趣的笑声化解了车里的沉闷,也让雷海平心里轻松了不少。
“小时候淘气呗,偷人家黄瓜,西红柿,长大了把烟花绑在鸡背上烧,吓得那鸡满村乱窜……”说起这些儿时的趣事,严曦被逗得哈哈大笑,闻大喜看着雷海平,却发现他对自己童年的这些事更多的是一种悲伤,如果说因为这些小时候的淘气就被称名声不好,也太离谱了。就算雷海平曾经坐过牢,也不会受到整个画龙湾的排挤吧。
眼看就要到目的地了,车窗外已是大片农田,沃野千里,良田万亩,各种农场,畜牧场比比皆是,与其说是到了乡下,不如说是到了农业现代化的都市。
“不远就到丰硕农场,画龙镇就在它旁边。”雷海平淡淡地说。
“海平,我们是去画龙镇上吗?还是你们祖屋?”严曦对雷海平家的事不甚了解。
“你们看外面,平整得看不到边的田地,那些就是我们原来的祖屋,后来全部建农场了,原来村子里的人全部规划到镇上去住了,我们摆流水席,也在镇上。”说话间已到了画龙镇,却不比得一般的乡镇,跟个小县城差不多,大型停车场,超市,银行,物流中心,基础设施齐备,居民点整齐划一,雷海平家开二十桌流水席,山珍海味,美酒佳肴不断地往桌上送,严曦感叹道:“海平家是有多少亲戚呀?”
“我听他说,不单是亲戚,好像左邻右舍,乡里乡亲都来了,把个画龙镇都请了一遍吧。”两人忍不住笑了起来。雷海平一下车就无数人上前打招呼,两人说,“海平,你忙去吧,我们自己找位置坐。”
严曦和闻大喜先找到了老寿星,给老人粗贺寿,几个人原本想跟大家一样随份子,严曦说,雷海平那么有钱,不缺这个,于是几个人凑在一起,给老太太做了面金牌,倒是让老人家连声说很喜欢。老太太竟然认识严曦,直拉着她的手说谢谢。雷海平直说大家太客气,承了情又指着两人的位置让去坐下,旁边请了司仪要做个给老人家贺寿的仪式,本家亲戚都在邻近的桌边坐下。他们不认识严曦和闻大喜,于是两人就听到了不少闲话。
“这个小子不就是前几年蹲了大狱的那个吗?”
“可不是吗,如今风光了,回来臭显摆呗!”
严曦听得一愣,雷海平纵然是大手笔请客,不过是为了随母亲的心愿,他自己似乎根本不想回这个地方,这些人真是小人之心,吃着人家的东西还不留口德。哪知接下来还有更劲爆的。
“哼,杀人犯的儿子,能好到哪儿去,俗话说的好,龙生龙,凤生凤……”
一旁的人已经嘻嘻哈哈地笑开了。
“当初是怎么灰溜溜地离开画龙湾的,如今回来也不知道经过族长同意没有。”
“你们本是一家,这些年,愣头青蹲大狱,你婶是怎么过来的,住在哪儿?”
“谁跟他是一家,别污了我的嘴了,去了东临哪知怎么过的,偷了我家的钱,才有他今天的风光,要脸不!”
这话如此刻薄,且一直是一个人的声音,严曦和闻大喜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一个尖酸刻薄的中年妇女,一边斜着眼睛看台上的司仪住持,满脸的不满和妒忌,说话也完全不避讳,一边的人竟然没有一个制止她,全当是看笑话一般。
严曦从来没听过这么恶毒难听的话,一时替雷海平愤愤不平,轻声说:“我要是雷海平,也不回这个地方来。”
喜欢灵魂园艺师请大家收藏:(321553.xyz)灵魂园艺师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