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嘉睁开眼的时候愣了愣，看着周围完全陌生的房间布置，甚至隐隐有些嫌弃主人的欣赏品味。她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家居服，才渐渐想起昨天半夜开车跑到段涵飞住处来的事儿。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了那时候的恐惧感，可只要一回忆起都会觉得胆寒。

　　如果世间真有恶魔，那昨晚他一定是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凝视着，她这样想。

　　找了半天找不到拖鞋，木嘉只好光着脚走出了卧室。

　　月城临海，昼夜温差极大，因此早上总是有雾。段涵飞租的房子在五楼，木嘉透过玻璃甚至看不清窗外的景象。出了卧室她趁机逛了逛这间七八十平房子，除了一些日常必需品空旷的像没人住的一样，甚至有些地方积了厚厚的灰，显然主人不热衷于打扫。

　　“你什么时候又开始抽烟了？”木嘉手揣在衣服兜里，斜靠在墙边。

　　段涵飞见她醒了，把手里刚抽了一半的香烟往烟灰缸里一扔，悄悄把沙发上几乎快空了的烟盒往自己身后一藏，装作没事儿人似的，把茶几上塑料袋装起来的包子和豆浆往木嘉站的方向推了推。

　　“第一根而已，给你买的早餐。”

　　木嘉把他的小动作收入眼底，秀眉一挑，把自己兜里的东西丢向段涵飞。段涵飞伸手接住，却发现是一颗粉色糖纸包起来的糖果。

　　“你哪来的这东西？”段涵飞忍不住笑道，这样的举动让木嘉看起来就像个小女孩。

　　木嘉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不记得了，“刚刚摸到的，就顺手丢给你了。戒戒烟吧，别跟刘局似的。”她走到沙发边坐下，大口大口的咬着包子，才发现是白菜陷的。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小气，大半年了也就蹭你一顿早餐还请吃素。”

　　段涵飞心里一万个委屈，谁让某个女人大晚上不睡觉跑来说自己害怕的，肉包子不是会让人联想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吗？他用探寻的目光看向木嘉，却突然想起她可是能一边吃饭一边研究尸体的女人，段涵飞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见他不说话，木嘉用余光瞥见他类似敬畏的表情，十分不解。

　　“你干嘛？我饭量也不大啊。”木嘉看了看自己手里剩下的两个包子，她最近减肥，已经吃的很少了。

　　段涵飞自然不敢把心里所想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木嘉可是整个月城警局都供起来的活菩萨，他哪敢惹啊。

　　“没事儿，你快吃完收拾收拾去上班吧。”

　　“不去。”木嘉拒绝的十分随意。

　　段涵飞努力挤出一个苦笑，他知道木嘉的公主病大概是又犯了。对于上班这个事儿，她一向是说不去就不去的。要是放在平时，段涵飞肯定二话不说就送她回家养老去了，可现在不同，文家的命案还摆在那儿，局里少了她这个法医可不行。

　　“你去上班，我晚上请你吃火锅。”木嘉这人整天吵着减肥，却是个实打实的吃货，段涵飞就不信这样了她还不去。

　　听见美食诱惑，木嘉果然动摇了，“你不也要去吗，你开车呗。”

　　段涵飞伸了个懒腰，顺势就倒在了沙发靠背上，“我可是刘局亲口准假的人。局里就不去了，我打算出去旅旅游什么的。”

　　没等他说完，木嘉直接把手里剩的两个包子扔了过去。

　　“别吹牛了，说吧，你要从哪开始查。”

　　木嘉说的，自然是文家的案子。

　　段涵飞苦笑，果然还是瞒不住她。

　　“文冰短时间内是不会找我了，文清的尸体和现场照片我又接触不到，看样子只能去查查文清生前接触了些什么人，也许能得到有用的线索。”

　　木嘉听了他的话却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谁说的接触不到尸体。昨天你走了文冰来电话坚持要让她妹妹入土为安，刘局考虑到尸检也差不多了，就连夜让人把尸体送到月城第一医院的停尸房，等着文冰去认领呢。”

　　月城第一医院？

　　段涵飞的心往下一沉，提起医院他就不得不想到昨晚自己做的奇怪的梦。他来月城虽然有半年了，医院却没怎么去过，据他所知，月城只有这一家医院，且在西城区，离他的住处甚远，反倒是离文家姐妹住的青兰小区近，要是他想赶在文冰把尸体领走之前调查一番，现在必须得出门了。

　　“我们走。”

　　段涵飞站起来就要出发，木嘉顺手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丢给他。

　　“不旅游了？”她故意揶揄道。

　　段涵飞对她小孩般的性子十分无奈，只得附和道，“不旅游了。”

　　木嘉跟在他身后笑嘻嘻的出门了。

　　清晨的月城十分冷清，别说行人，就连汽车也没几辆，段涵飞心里着急，踩着油门狂飙，红绿灯像是由着他心似的，一路上通行无阻。

　　木嘉坐在副驾驶上，原本愉悦的心情却在越来越靠近月城第一医院时变得阴郁，笑容也逐渐在她脸上消失。

　　“我们…别去了吧。”

　　木嘉终于忍不住开口，她的心慌到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昨天晚上那种恐惧的感觉又突然从阴暗里跑出来了。

　　段涵飞不解，他侧过头看向木嘉，却发现她又像昨晚那样双手抱着自己发抖了，他赶紧把车停到路边。

　　“你没事吧。”段涵飞打开车窗向四周张望，看见在不远处有家快餐店，“那边有家快餐店，我扶你过去坐坐吧，我自己过去就好了。”

　　这是唯一调查文清尸体的机会了，段涵飞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放过，医院就在眼前，哪里有回头的道理。

　　木嘉的眉皱着，她知道自己现在很不想靠近那家医院，可是又找不到理由，就像在无理取闹。但她也不希望段涵飞错过这次机会，只好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我没事，我们一起过去吧。”

　　她隐约觉得那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所以她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想段涵飞独自过去。

　　段涵飞还想再说什么，却在看见她坚定的眼神后放弃了。

　　“如果实在不舒服，就告诉我。”

　　木嘉疲倦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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