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剑拔弩张的气氛让段涵飞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感到尴尬又难受。刘彦像是有求于周儒文，而周儒文对他却抱有很强的敌意。

　　是跟周儒文从前经历的那些事有关吗？

　　“换做是你，能不恨吗？”

　　周儒文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段涵飞坐在他旁边，感受到了那份来自他心底最强烈的恨意。

　　刘彦的表情顿时变得很沉重，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同时影响着他们两个人。

　　“你真的是在恨我吗？还是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周儒文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向能言善辩的他突然变得哑口无言。

　　“条件。”

　　刘彦见此，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立场。

　　“我是不会做那颗被废弃的棋子的，我要出去。”

　　这样的决定正中刘彦下怀，他自然是一百个愿意。

　　“很好，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我今天就能带你们走。但我也有一个条件，你出去之后不能单独行动。”

　　“理由。”

　　刘彦看了看坐在对面不明所以的段涵飞，周儒文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他身上。

　　“没有你在，他活不过一周。”

　　段涵飞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打什么逃生游戏，大家都是玩家，而他是最弱的那一个。

　　“我要报仇，他什么都不懂，只会碍手碍脚。”

　　面对周儒文的嫌弃，段涵飞已经有些习惯了，但他还是忍不住想为自己辩解一句，“我是可以学的。”

　　“小子，你看上去可不太机灵。”

　　从前都是段涵飞瞧不起王蔚然的份儿，今天他倒是体会到这种滋味了。

　　周儒文最后还是答应了暂时和段涵飞待在一起，毕竟他也没有更多的选择。除此之外，他其实并不是很讨厌段涵飞这个警察，至少与刘彦比起来，这个愣头青要讨喜的多。

　　围谷监狱并没有什么值得两人留念的地方，最后刘彦也只是跟高远嵩说了一声，就随便带走了他们两个人。

　　离开的时候，段涵飞还想着欠老鼠男的两只烟，特意因为这件事拜托了高远嵩。而高远嵩则一直像是有什么话想对刘彦说，却碍于周儒文冷冰冰的眼神一直说不出口，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回去的路上，段涵飞和周儒文都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周儒文穿着一条深色牛仔裤和一件棕色西装外套，他应该是比几年前入狱时瘦了许多，衣服看着有些偏大，看起来空落落的。

　　刘彦开车，另两人坐在后排。两旁是一排排参天的古树，以极快的速度向后倒退。

　　也许是太久没有感受过外面空气，周儒文连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段涵飞也是第一次觉得自由是那么美好的东西。

　　“刘局，监狱不是不归你管吗？为什么你直接就能把我们带走了啊？”

　　从他们还坐在办公室的时候段涵飞就有这个疑问了，但一直没找到机会，现在好不容易到了车上，只有他们三个人，他就直接问了。

　　然而回他话的并不是刘彦，而是周儒文。

　　“你经过庭审定罪判刑了吗？”

　　段涵飞摇了摇头。

　　“连罪名都没有，监狱凭什么关着你？恐怕你只是被某人卖了都不知道，还打算给他数钱呢。”

　　“你什么意思？”

　　“你还不懂吗？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是被关进去的犯人，不管在哪个名册上都是找不到我们的名字的。至于有等同于犯人的待遇这一点，完全是因为高远嵩是想巴结刘彦的小人而已。”

　　段涵飞本来不相信，但周儒文的声音并不小，刘彦肯定听见了，却没有反驳，段涵飞甚至通过刘彦的侧脸看见他似乎忍不住在笑，显然这就是事实了。

　　“可是我的嫌疑还在啊，还有那个跳车的监控录像？”

　　“老段，这个就得我来跟你解释解释了。你的那些嫌疑根本没有直接证据，你自己不也在审讯室推翻了它们吗。至于监控录像，是被我和木嘉动过手脚的，你的确是从后座跳下去的没错。”

　　刘彦一边开车一边给他解释清楚了那些误会，这些事总压在心里，其实他也不好受。然而段涵飞的关注点并不在此。

　　“你是说木嘉？”

　　段涵飞仍然记得自己被捕的那天，木嘉冷着一张脸站在旁边，就像个陌生人。他一直在想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又惹到她了，却没想到这件事跟她有关。

　　“你可别怪她，她也是想为了你好。这丫头平时挺聪明的，就是做事太极端了，不过如果不是她出的这个馊主意，估计我们也请不出周这尊大佛了。”

　　“她这次也太胡来了吧，刘局你可不能再惯着她了。”

　　段涵飞怎么没早想到呢，这种断人前途的事，也就只有木嘉这个什么都不用考虑的大小姐做得出来了。

　　“我已经打电话通知过她了，待会儿局里见了面你们自己说吧，我这把老骨头就不掺和你们年轻人的事了。”

　　段涵飞正在气头上，无意间歪头就看见周儒文脸上似有似无的笑。

　　“看来一出来就有好戏看了。”

　　三人到了警局，刘彦把他们俩放在大门口，自己开着车去找停车位。

　　周儒文靠在墙上，就像个孩子般踢着一块小石头，玩的很开心。

　　段涵飞看向街对面，EndofLives的牌子即使在阳光下也显得灰暗，他想起自己跟踪代默言的那天晚上，她似乎还有什么话没对自己说完。

　　“喂！”

　　就在段涵飞盯着EndofLives的大门发呆的时候，周儒文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发什么呆呢？”

　　段涵飞回过神来，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

　　周儒文顺着他刚才看的方向看过去，店面的装潢没什么新意，店名却吸引了他。

　　“生命的终结？这什么店，取这样的名字，难怪看起来冷冷清清的。”

　　“是个咖啡店，你要是没事也可以过去坐坐。”

　　“我对那个没兴趣，还是白开水比较符合我的口味。”

　　虽然这么说着，周儒文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那家店。

　　“你刚才叫我干嘛？”

　　话题回到最初，周儒文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神情变得严肃而认真。

　　“我是想告诉你，不管刘彦曾经对你多好，别太相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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