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就在一起了?”
木嘉忍不住开口,书里周珘和王明戈的感情虽然没有经历什么千难万险,但好歹是在两人并肩作战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开花结果的,可不像周儒文说的这么随便。
然而周儒文只是随意的耸了耸肩。
“很难以置信吗?”
木嘉点点头,这么无厘头的一件事,的确是很难说服她。
周儒文的目光在她和段涵飞之间来回扫了扫,露出一个莫名的笑来。
“你不能理解也正常,毕竟周珘那一根筋的脑袋,根本藏不住自己的感情,好在明戈也干脆,喜欢就是喜欢,拖拖拉拉的做什么。”
他这话,反倒像是说给那两人听的,木嘉便禁了声。
“不过,他们俩的确发展的太快了,明戈对周珘的态度改变的太快,我觉得很有可能跟那天谢玲对他说的话有关。”
周儒文的脸色沉下来,这是大家预料中的事。那对看起来甜蜜恩爱的小情侣最后的结局怎样,在座的人都十分清楚。
“可是已经没人知道他们那天说了什么了。”
王蔚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遗憾。
“谁说的?”
周儒文略有惊诧的看向他,显然是把自己才说没多久的话给忘了,王蔚然好心提醒,“您自己说的啊,就在几个小时以前,咱们还在别墅的时候。”
周儒文恍然记起,却只是淡淡的“噢”了一声。
“我骗你们的。”
三人愣住。
“不过也不算骗,毕竟我的确没有问过明戈谢玲跟他谈了些什么,是他自己告诉我的。”
那天周儒文走出病房,在走廊上坐了没多久,王明戈就也从病房出来了。他在周儒文身边坐下,走形式般的递了一支烟过去,周儒文没有拒绝,收在口袋里。
“你倒是让我很意外,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周儒文笑着问他,就像在开玩笑。
“周珘很好。”
王明戈没有多做解释,只淡淡的说了这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周儒文侧头看过去,他俊美的脸上蒙着一层阴霾。
“我知道她很好,你好好对她。”
周儒文拍着他的肩膀,就像把什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他。
“把谢玲送走吧,你对她没有责任,也没有必要……承担风险。”
王明戈的眼神十分坚定,这就像他犹豫许久做出的决定,容不得拒绝。
周儒文突然回过神来,他今天毫无防备的跟周珘表白,也是因为这件事吧。
“是那天谢玲跟你说了什么吗?”
王明戈点了点头,说起那天和谢玲面对面坐在一起谈话的事情来。
那天的气氛从一开始就不对劲,本来应该作为提问者的王明戈十分被动,谢玲却转而成了主人,让他几乎没有还口的余地。
两人落座后,首先说话的就是谢玲。
“周老师把什么都跟您说了吧,他昨天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到了。”
王明戈还不知道这件事,但好在他只是愣了愣,没到慌不择言的地步。
“周老师也只是担心你,才事先告诉我了。我们理解你的苦衷,不会把这个消息暴露出去的,你放心。”
王明戈只当她害怕留下不好的记录安慰着,但谢玲始终是一张冷淡的脸,不甚关心的样子。
“你们是不会理解的。”
“什么?”
王明戈想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说的是自己提的“苦衷”。
“你喜欢外面那个姐姐吧?”
话题的突然转换让王明戈有些意外,谢玲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像讥笑,可他想不通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脸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神情,她分明之前还十分淡漠,现在看着却像一直是这副模样。
“这不是我们今天要谈的话题哦。”
王明戈觉得自己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他整个人被谢玲的气势压着,甚至有些慌乱。
“我知道你们在调查些什么,但不会有答案的,因为答案本身就不存在。”
谢玲那双眼仿佛看穿了他的灵魂,王明戈拿笔的手抖了抖,在白纸上划出一道墨迹。谢玲脸上的笑变得有些扎眼,王明戈突然宁愿她像之前那般淡漠,把这种笑容收回去。
“别再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他试图使自己的语气强硬一些,但显然谢玲并不在乎。
“我是不是在说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有你自己知道。”
是的,他的确知道。
王明戈开始有些紧张,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拿这个小姑娘毫无办法。
没有答案吗?
“你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个高中生了。”
谢玲却沉默了几秒。
“警察哥哥,我能看见你的未来,你信吗?”
王明戈笑了笑,只当她是在开玩笑。他挑了挑眉,显得有些轻佻。
“你可以先说来看看,我再决定信不信。”
谢玲突然站起来,身子前倾,隔着桌子用食指碰了碰王明戈的额头。
“我看见了让人绝望的黑暗,你会死。”
王明戈的心沉了一下。
“我不信。”
谢玲重新坐下,淡漠的神情与进来时别无二致。
“用不了多久你就会信了,我很抱歉。”
她在抱歉什么?提前说出了他的死讯,还是对他的死亡感到抱歉?
王明戈突然想笑,不是嘲笑谢玲看似幼稚的“胡说八道”,他笑只是因为他信了,谢玲说的很可能是真的,他会死,他知道,可是谁不会死呢。
“你知道我们在调查什么?”
只从这一刻,王明戈才觉得他和谢玲是平等的,他不是个警察,她也不是无知的高中生。
谢玲点了点头,她的脸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太好,明明之前还是好的。
“你们……最好停下来。”
谢玲似乎说的很艰难,这句话她说的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让人听着也很难受。
“你知道一些什么对不对?”
王明戈此刻就像走在迷雾里的人突然看见了一束指引方向的光,他拼命地向着那个方向奔跑,只想把周围看清。
然而谢玲瑟缩了一下,抱着双手靠在了椅背上。
“我不能再说了,TA会生气的。”
王明戈不太明白,谢玲说的是他,她,还是它。
“为什么只有你活着走出了那间宿舍,为什么你那么确定我很快就会死,为什么缠着周儒文?”
“够了!”
谢玲猛烈的呼吸着,就像刚被救起的溺水者,她瞪着咄咄逼人的王明戈,手指向身后的窗户,通过窗户正好能看见外面的周儒文,周珘等人。
“别再问了,否则他们都会死。”
王明戈禁声,他丝毫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只是也许那时是关心则乱,他没能意识到所有人的死都是必然,而不是他少问一两个问题能阻止的。
谢玲见状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她知道自己有些失控了。
“这些话,最好别说出去。”谢玲正襟危坐,这场谈话即将结束,她可不希望自己出去的时候被人看出什么异常,“你喜欢的那个姐姐也很好看,她是老师的妹妹吧,我常常在学校看见她,大家都很喜欢她,真羡慕啊。”
话至此,不见什么羡慕,倒是纯粹的威胁。
随后便是王明戈带着谢玲出去,都是大家知道的事了。
讲述完这些的王明戈弓着身子,手肘撑在膝盖上,他的心情和那天面对谢玲时一样沉重,不可否认,他急着向周珘表白是有一些这方面的原因的。
“她只是一个高中生,那些话你别太当真。”
周儒文觉得这样的理由甚至不能说服自己,谢玲是三中的学生没错,但她有时候表现的很奇怪也是有目共睹的。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她话的真实性,也不打算怀疑。”
“为什么?”
王明戈似乎觉得自己的轻信理所当然,周儒文愿意相信这种信任背后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幕。
“我和她的谈话中提到了一件事,虽然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但一个高中生竟然会知道那件事,她不正常。”
“能跟我说说那件事吗?”
“恐怕不行。”王明戈带有歉意的冲着他笑了笑,“那件事暂时还是局里的机密,如果以后有机会,你会知道的。”
周儒文也没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把话题的焦点放在了另一个地方。
“谢玲不蠢,她应该知道你会把谈话内容说出来的吧,最后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威胁你呢?”
王明戈皱了眉,显然他没想过这个问题。
两个人在医院走廊里并排坐着陷入沉思,面前的医护人员来来往往,偶尔还能听见病人的呻吟。
“我知道了!”王明戈突然站起来,周儒文被吓了一跳。
“她压根没想让我一直把那些话埋在心里,她只想震慑住我,那样至少当时在警局我不会当着你们的面说出来,她想要的只是那几分钟我保持沉默。可是为什么呢,明明早晚会说出来的。”
王明戈复又坐下,苦恼的扯着自己的头发。
“你有漏掉什么细节吗?”
“细节……细节……”
王明戈有些神经的重复着这个词,没一会儿,他扯着头发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那天我领着她出去的时候,她跟我说要好好照顾周珘。”
周儒文莫名觉得这话熟悉,细想之下才发现谢玲下午就对自己说过。
“师母人真好,还那么温柔,您一定要照顾好她啊。”
那天从警局回去之后周珘就病了,这句话仿佛预示着不详,周儒文来不及多想,起身就朝着医院外跑去,王明戈也意识到什么,跟了上去。
谢玲到家的时候,范旻也刚回来没多久。她下午有两节课,站的久了难免有些累,正坐在沙发上按揉自己的小腿。
“小玲,你饿了吗?我待会儿就去做饭,冰箱里有饮料,你可以先喝。”
谢玲道过谢,到厨房里倒腾了一会儿,没多久就拿着两杯芒果汁出来了,她把其中一杯放在范旻面前,又回到桌子边打算开始写作业。
范旻休息了一会儿,就到厨房去做饭了。耳边尽是水流声,她却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猛然回头,原来是谢玲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自己。
“饿了么?很快就好了。”
范旻冲她笑了笑,一双眼睛弯成月牙,回过头洗手里的青菜。
“老师说不回来吃饭了。”
“好。”
“师母会嫉妒吗?被别人无端抢走的宠爱。”
范旻洗菜的手顿了顿。
“别乱说,去写作业吧。”
她的声音尽可能温柔,却还是透着不自然。
“师母其实不喜欢周珘的吧,却还要装作很喜欢她的样子,这样的生活不会很疲惫吗?”
“谢玲!”
范旻转身,水花溅在她的围裙上,门口的女孩双手藏在背后,笑意盈盈。
范旻一眼就看出了她眼里的恶意。
“谢玲,你手里拿着什么?”
她警惕的看着女孩,余光瞥见墙面,挂在上面的刀具少了,谢玲刚才进厨房拿过饮料。
女孩丝毫没打算掩饰自己的目的,她缓缓把手换到面前来,手里果然拎着不见的那把尖刀。
“师母,你人这么温柔,老师该好好照顾你的。”
谢玲有些遗憾的歪了歪头,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范旻甚至来不及反应,谢玲就向自己扑了过来。
刀具的寒光闪过的一刹那,疼痛的感觉从胸口传来,那份疼一开始不那么剧烈,然后很快蔓延至四肢百骸,范旻能看见女孩有些疯狂的拿着沾血的刀重复着抽插的动作,疼痛到极致,痛苦却还存在着,她有些恨自己,生命怎么就那么顽强呢。
范旻想要推开谢玲,可看似柔弱的女孩,此刻却力大无穷,她动不了分毫。
模模糊糊中,范旻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还有周儒文在叫她的名字,她想让他快逃,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能感觉到有温柔的液体沾到自己手上,那是她的血,带着鲜活的生命力,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离开她的身体,时间已经不多了,眼前唯一的光点在慢慢缩小,最后终于湮没在黑暗里。
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想起的是谢玲问自己的那句话,她是不喜欢周珘的,嫉妒着周珘的,这样龌龊的想法埋在心里许久了,这或许是她最后的坦诚。
周儒文用尽全身力气回到家,剧烈的喘息让他的呼吸道像被火灼烧着,他无力地靠在门上,看见的是接近疯狂的谢玲把范旻压在身下,如果不是那身熟悉的衣服,他都不敢相信那具被鲜血染透,面目全非的尸体是他的范旻。
谢玲听见了动静,动作停了下来,她机械的转过头,用那张溅满了范旻的血的脸对着周儒文一笑。
“老师,您回来了。”
周儒文很想冲上去,但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按着他的肩膀,强迫他坐在地上。
谢玲拎着刀站起来,她身上甚至还沾着范旻的血。周儒文几乎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谢玲直直的走向了客厅的窗户,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窗外的风吹进来,带着凉意,整个房子里静悄悄的,空气里飘着浓烈的血腥味,过了有一会儿,才传来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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