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齐雪失踪
平白无故消失的人是回来的好还是不回来的好,每个人心中恐怕都有不同的答案,但这截然不同的两种答案却恰恰反映了人心不可探究的两面。
隐没村的后山其实并不大只不过地形复杂又鲜少有人踏足,尤其在夜晚更显阴森,令人不寒而栗。
陈业一行人在后山摸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梁佳她们三人。梁佳和许晋鹏带着身体虚弱的齐雪,按常理来说不会走的太快。陈业这群人手里拿着电筒,百米之外定能看见散发的灯光,而且村民的说话声音在寂静的黑夜更被无限放大。如果梁佳她们就在这后山之中不可能不看见不听见他们。
就在大家焦头烂额时,张鹤意识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起先他们五个人就是为了躲避陈业的追赶才逃到后山,现在都是村里村民的声音,如果她们三人真的就在这附近也肯定是不敢现身的。
“梁佳、齐雪、许晋鹏,你们在哪儿,听到的话就出来吧,我是张鹤。”
这最后一句话张鹤本不想说的,不是他们本意要逃而是后有豺狼不得不逃,之所以说出来是他也在怀疑和猜测,他害怕有事发生这句话也算提前给心中猜测的那个人作个提醒,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再伤害了其他人。
果不其然张鹤话说完没多久就从右边茂密的草丛里传来沙沙的声响,几个胆子较小的村民差点吓得落荒而逃,毕竟后山闹鬼的事在隐没村是人尽皆知,如果不是陈业确定说是有人谋害了陈飞和冯霖,村民们估计都会相信是后山的冤魂夺去了两人的性命。
所有人手中的电筒一时之间全部照向了那处发出声响的草丛,很快果然从草丛里走出来两个人,迎着灯光一时看不清样貌竟不知到底是谁。
走近了才看清是梁佳和许晋鹏,他们两人脸上俱是被树枝刮擦出来的伤痕,身上的衣服也沾满了草叶,很是狼狈。
“齐雪呢?”
“我们逃到半路谁知齐雪突然大力挣扎,我被她推到,事发突然许晋鹏又走在我们后面都没能及时拉住她。”
张鹤看了看梁佳,难怪她满身的泥污,比许晋鹏要狼狈许多。
“天黑看不清,后面又有他们的追赶,没过多久我们就看不见齐雪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梁佳似乎很是自责眼里噙满了泪水却硬撑着不让它流下来。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呆滞的秦乐姗见到梁佳这幅模样走过来安慰她。
“你不要自责,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说不定人都是她杀的,她现在是畏罪潜逃。冯霖失踪的那晚她明明就不在房间里,我看昨天晚上她一定也不在房间,要不然后来老板娘敲门她怎么不肯和我们一同过去?”
秦乐珊说话太快张鹤根本来不及让她闭嘴,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还只是猜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来指证齐雪就是杀人凶手,齐雪现在踪迹全无再加上秦乐姗的这番话无疑更加重了齐雪的嫌疑。
没有真实的证据之前张鹤不想让他的朋友成为嫌疑人,更重要的是在张鹤的心里还是不愿相信是齐雪杀了冯霖,根本没有任何理由任何征兆。冯霖对齐雪那么好,虽然齐雪不是真的喜欢冯霖但至少也不讨厌他,又怎么会突然要杀了他。
可是现在秦乐姗的这番话让所有人都会相信齐雪是杀人凶手,她现在这种行为更是畏罪潜逃。
“今晚大家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天这么黑如果她真有意要躲起来,我们也很难找到,说不定她已经翻过后山逃出了隐没村。”陈业走过来拍了拍张鹤的肩膀。
虽然陈业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张鹤知道他现在心情不错,虽然没有抓住齐雪,但是他要的结果已经有了。
“那你有没有...”
曾经张鹤那么想做的事情,为此他们还被陈业关了起来,现在他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陈业自然懂得张鹤说的是什么。
“在来追你们之前,我已经让人报警了。”
他就那么笃定凶手在我们之中,他直到此刻出现了嫌疑人才愿意报警,可是那死的两个人之中有一个人是他亲弟弟啊,在他的眼里隐没村的名誉比找出杀害弟弟的凶手还要重要吗。
在二十出头的年纪从来没有思考过人性,眼前的这个人却让他不得不去思考。
回去的路上似乎所有村民都对他们五个人充满了敌意,因为他们是杀人凶手的朋友,即使现在还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齐雪就是杀人凶手,可在村民的眼里已经认定了齐雪就是凶手。有时候真相不重要,重要的反而是他人的想法,因为真相不足以杀死你,但人言却可以让你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路上张鹤三步一回头,不停的回头去看已经渐行渐远的后山,他多么希望齐雪能突然出现,告诉他她不是杀人凶手,告诉她冯霖失踪的那天晚上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此时在张鹤的脑海里又出现另一种猜测,如果齐雪不是凶手,那又到底是谁杀了冯霖和陈飞。如果村医说的话完全可信,冯霖和陈飞不是同一时间死亡,冯霖身上有三处刀伤,每一处都不是致命伤,死因是失血过多,陈飞是一刀毙命且刀法精准,如果不是凶手故弄玄虚,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杀死冯霖和杀死陈飞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事情发展到现在,每拨开一层迷雾就见一个残忍的真相。
张鹤突然看不清前方的路了,也突然看不明白走在他身边的朋友们了。
秦乐珊和他从小就认识,也算是青梅竹马,他对秦乐珊没有男女之情,可秦乐姗绝对是他最好的女性朋友,她说话有时比较刻薄,性格也不是特别讨喜,但心地到底不坏,张鹤听说大学期间秦乐姗还曾用奖学金资助过山区的孩子上学,其实她这种人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刀子嘴豆腐心。可张鹤不敢笃定,他高中去了国外念书,和冯霖秦乐姗都失去了联系,人是会变的会伪装的,尤其是女人张鹤自认从没有明白过。
反观身侧一脸自责之情的梁佳,张鹤再次陷入了深思。如果他对秦乐姗还算比较了解,梁佳可就是浮于表面的相识了。从大一时因为冯霖经常组织聚会邀请齐雪,而齐雪又带着梁佳来来回回见过几次面,可从始至终并没有太多的交流。后来他和女朋友分手冯霖还曾撮合过他和梁佳,奈何郎无情且妾无意,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张鹤只知梁佳的家庭也算是北京城中的名门望族,父亲是一家百强企业的执行总裁,母亲是国家话剧院的首席演员,爷爷经历过抗日战争,位居将军退位后在北京城中说话,即使是现在也依然掷地有声。这种家庭出生的梁佳家教修养都极好,性格也温柔讨喜,大学四年秦乐珊和齐雪一个宿舍,也亏她在中间调和才没有闹出大的矛盾。大学之前他们几人和梁佳并不相识,所以更多关于梁佳的事张鹤并不知晓。
最后一个便是许晋鹏了,其实张鹤是怀疑过他,即使是现在他也不是完全相信许晋鹏。许晋鹏家庭贫困,靠奖学金助学金还有日常做些兼职才支撑他读完了大学,的确算得上一个励志的寒门学子的故事。可大学四年相处下来,张鹤觉得许晋鹏这个人性格古怪极难相处,城府颇深不管是什么时候你都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而且除了读书许晋鹏还有一个特殊的爱好,收集昆虫的尸体作成标本。有一次他还无意间翻过他那标本集,里面有蟑螂有蜜蜂还有各种其它他叫不上名字的其它昆虫的标本,如果是科学研究倒也能理解可他读的和他们一样是经济学专业啊。
刑事案件中最关注的杀人动机,秦乐姗和梁佳张鹤是完全想不出,就连齐雪他也同样认为根本没有理由。可到了许晋鹏这里,杀人动机不只一条。前几年冯霖一直不喜欢他,想着法的去羞辱他让他难堪,难保他不会怀恨在心,如果是这个理由,张鹤还真的觉得自己或许就是他下一个对象,毕竟当初是他和冯霖一起做的事情,他虽不是主谋但却没有阻拦,许晋鹏没有杀了冯霖留他在世的道理。
当初的事情到底还是他和冯霖做的太过火了。
另外一个动机便是许晋鹏也喜欢齐雪,这件事情除了张鹤再没有几个人知晓,恐怕连齐雪自己也不知道。一来许晋鹏这人本来就隐藏极深不爱说话,二来他和齐雪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交集连话也没说过。那次冯霖故意整他灌了他许多酒,许晋鹏酒量不好灌了那么多白酒神智早已不太清醒,散席后冯霖带着一大群人又去第二场狂欢,张鹤付完钱后来后便看见只剩下他一个人躺在地上,不能把他扔在这里不管,张鹤无奈也只能把他送回学校,回去的路上许晋鹏的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的是一个人的名字,那便是齐雪。张鹤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冯霖,如果知道许晋鹏也喜欢齐雪,估计冯霖对他的羞辱会变本加厉。而张鹤也没有和许晋鹏说过,即使没有冯霖,齐雪也不会和他在一起,这只是一份卑微的暗恋,他虽不喜欢许晋鹏,但也没有任何权利去阻止一个人的情感。
在他的猜测里许晋鹏的嫌疑最大,可同样也没有证据能证明,既然已经报警那一切就等警察来了再作定夺吧,无论查出谁是杀人凶手,他一定要让这个人到冯霖尸体前向他道歉,无论冯霖做错了什么,他罪不至死啊!
原以为报了警警察会连夜赶来,没想到第二天快到午饭点的时候才从村口缓缓驶来了一辆警车,这期间张鹤他们又上后山去找齐雪可是一无所获,齐雪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毫无踪迹。
警车最终停在了陈家大院的门口,随后从略显破旧的警车上下来了三个警察,为首的男人大概四十多岁头发稀疏,油光满面的脸上倒没有多少皱纹。这个年纪的男人大多发福,这名警官也不能免俗,一个硕大的啤酒肚几乎让他低头不能看到双脚。
“徐警官,你好!”
陈业和徐警官是老相识,朋友谈不上只是相互给过对方便利罢了。几年前徐警官刚调到镇上来人生地不熟又没有几个朋友,警局里也有阶级斗争自然吃了很多亏,后来的一次升职考察还是陈业在局长面前帮他说了好话得以升职。这几年徐警官也给陈业行过多次方便,许多不太过火的事流到他这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让陈业为难。
“小陈,你这儿怎么会出命案啊,接到报警电话时可把我吓坏了。这隐没村可是咱们这儿有名的旅游地,出了命案怕是影响不好啊。”
陈业比徐警官小上几岁,三十几岁的年纪能有如今的事业和地位也不是简单的人,陈业的本事和手段他可是亲眼见识过,是个狠角色。
陈业这几天因为这事睡眠不好眼窝下一片青灰,屋漏偏逢连夜雨昨天小美电话里吵着闹着要和他分手不想再做他的情妇,陈业自己也说不清对小美到底是什么感情。三年前他从人贩手里把小美救下,之后她便缠着他不肯离开,开始陈业自然不把她当回事,可再强大的人都会有累和想要寻求慰藉的时候,小美虽有时候会无理取闹但很会察言观色,这个时候她就安安静静待在陈业身边拿着他的大手把玩。三年的时间里小美是他唯一的情妇,没有感情的话他也不会只独宠小美,以前那些情妇对陈业来说只是各取所求,可是说是爱情,就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陈业从口袋里掏出几根烟递给徐警官和他身后的两位警官,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给徐警官点火。
“事发突然还劳烦徐警官走一趟了,这事虽然发生在隐没村可和隐没村里的人却没多大关系,到时候案件水落石出时还请徐警官发个报告哩!”
陈业这话倒是让徐警官云里雾里,怎么会和隐没村没多大关系呢。一问才知这死的人中除了陈业的弟弟还有一个从北京来旅游的大学生。接到报警电话他还以为只是村民间产生矛盾一时失手伤人性命,没想到还牵扯到了外人,这年头死人不稀奇,可是死个大学生就不简单了。
徐警官正色起来,立刻让小赵通知局里再派些人手,小赵是今年刚从警校毕业的新人,算是他的助手。还有一个余警,都已经是即将退休的年纪了,年轻时是个厨师,局里缺个烧饭的便把他招来了,做的时间长了处世又圆滑,近几年局长才把他破格编在了体制内,转正之后也成了警察,可实战经验自然是少得可怜。
冯霖和陈飞的尸体就安放在陈家的仓库,正值夏季,尸体早已有了腐烂的迹象,散发出浓重的恶臭。
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后,小赵立即遏制不住的干呕起来。
“没用的东西!还不加急请求省城的支援,立即派车把尸体送去尸检。”
徐警官检查完尸体之后面色严肃,额头上不断冒出豆大的汗珠。
这个案子不简单啊,依他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两具尸体上的刀伤确实不太像同一人所为,而且更蹊跷的是不是同一时间死亡。
陈业和他说犯罪嫌疑人畏罪潜逃,现在不知所踪,可陈业说逃走的只有一个嫌疑人,如果他的判断没错定还有一个凶手隐藏在这里。
即使是经历过风浪的徐警官此时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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