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识陈飞
清晨中的空气还略微带着点湿滑感,风吹在脸上觉得有些黏腻。在这片极其安静祥和的地方却没有想象中的鸟语花香,只有流淌的河水轻轻撞击石块的声音,如果仔细听上一会儿,相信你绝对可以惊喜的发现这里所有的声音协调在一起之后竟神似那一首气势磅礴举世闻名的交响乐。
吸引了众人视线的女孩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因为蹲下来的原因,裙尾有小部分浸在水里变成了深蓝色。女孩很瘦很白,一头秀发却很黑很亮,鲜明的对比在女孩的身上却格外的协调。女孩身上所有的颜色都仿佛浑然天成与清瘦乳白的身躯融为一体。
乡村里的女孩大多数都是又黑又浓密的长直发,不像城市里的女孩会为了追求新潮,头发经过了多次的烫染而损坏了原本的发质。可乡村女孩的皮肤往往偏黑或者是浓重的土黄,因为她们从小就喜欢暴露在阳光下,踢毽子,跳皮筋,捉迷藏,也会和男孩子一样去爬树掏鸟窝,下河扒螃蟹。那些都是她们的童年乐趣,缺一样都会觉得童年少了一些颜色,而这些五彩斑斓的颜色最终汇聚到她们的皮肤上变成了一种令人羡慕的健康的颜色。
她们也会帮家里的大人做一些农活,小时候这些农活都是不情愿的帮忙和必须要学会的事情,因为这些技能是她们赖以生存的手段。初夏时节,弯着腰把新鲜的秧苗一颗颗插入秧田。炎热的季节正是盛夏之时,在花生地里把花生一个一个从根茎上摘下来,在玉米地里把玉米一个个掰下来。
所有的童年乐趣再加上儿时不情愿的帮忙让她们初生时白嫩的皮肤逐渐染上了太阳的颜色,她们之中大多数的人都不会讨厌这个颜色,因为在她们眼中那是太阳对她们的恩赐,是健康的标志。
所以眼前这个皮肤很白的女孩出现在这里就显得有些怪异,相当于一群黑鸭子中出现了一只白天鹅,即使不得不承认它的确美丽,但在黑鸭子眼中它依然也是一个怪胎。
隐没村村内的气温相比其他地方要偏低一些,再加上此刻又是早上气温比较湿冷,可看起来十分瘦弱的女孩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连衣裙,站在完全被树荫遮盖住的湿露的石板上,微低着头让头发浸在清凉的溪水中。
女孩正在清洗还残留在发尾上的少量泡沫,这已经是洗头的最后阶段了。女孩微微起身用放在一边的干毛巾拧了拧湿哒哒的头发,他们这时才发现女孩的身侧竟还有一盆已经洗净的衣服,显然这个女孩已经来这里很长时间了。
他们在这里欣赏那片诡异的野山花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无论是女孩还是他们六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对方。擦过头发之后女孩完全站起来把垂在额前的头发全部别在了耳后,她的视野猛然开阔,几乎是瞬间她发现了站在土路上的六个陌生的脸孔。
小溪所处的地势较低,这条被村民修葺的土路本身就地势偏高,而且那条土路的终点是小山坡后面的那座大山,所以又被人工垫高了一些。
所以此时女孩需要微微仰视那六个人,因为迎着日光她无法看清六个人的样貌,但女孩显然也并没有兴趣去探究这六个人。她在刚注意到这六个人的时候是有一瞬间的滞愣,但几乎是下一秒的时间她极其迅速的端起身侧放衣服的盆,转身踏上了小溪上游那条隐隐约约的小路,因为树木的遮掩,很快女孩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那应该是一条上山的小路,如果他们没有猜错,此时他们站着的这条土路才是唯一通向村子的路。
六个人面面相觑,却谁也没有开口打破沉默,仿佛只要一说话就会引出什么诡异的事情。其实许晋鹏是准备说话的,只不过站在他身侧的冯霖似乎预感到了他又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猛然拉了一下他的胳膊。许晋鹏的眼神瞬间黯淡了几分,舔舔干涸的嘴唇后什么也没有说。
不过很快就有一阵婉转悠扬的歌声从小山坡那边传了过来,随着声源越来越近,他们终于意识到为什么会觉得歌声这般熟悉了。果不其然只见一个老者挑着一个担子慢慢跃过小山坡来到了他们所在的土路,老者也看见了他们六人错愕了一下之后随即发出一声嗤笑。
笑声不大在安静的清晨下听起来却极其刺耳,看样这个老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他们。老人来到了土路上之后便放下肩上挑着的单子,靠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休息。
冯霖见老人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烟杆之后他急忙跑了过去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给老人点烟,并十分谄媚般的叫了一声,“张爷爷,早上好哇。”
这个老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把他们带进隐没村的张爷爷。
张爷爷没有搭理冯霖的问好,微微眯起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后吐出有些浑浊的烟圈。
昨天这小子给的烟虽是好货,但还是这抽了几十年的老烟杆得劲。
“张爷爷,刚刚我们在小溪边看见一个特别白的女孩子在洗头发,可她看见我们之后转头就走。”
末了冯霖还煞有介事的伸手指了指小溪上游的那条小路,不过张爷爷压根就没抬眼看他。
站在不远处的秦乐姗听到冯霖的问话切了一声,冯霖转头望过去发现齐雪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他抬手摸了摸鼻子,心里在想,他真的不是因为那女孩漂亮才开口询问的,这不大家都很好奇吗。冯霖觉得很无辜,但话都问出去也收不回了,所幸打破砂锅问到底吧。
“看那女孩模样应该也不是来旅游的游客,可她又不太像乡村的女孩。”
冯霖挠了挠头发脸上是苦恼的表情显然十分好奇女孩的身份。
“那么白,头发又那么黑,如果不是抱着个洗衣服的盆我都差点以为她是妖精了。”
也许是嫌弃冯霖太过聒噪,张爷爷拿着烟杆在坚硬的石头上磕了好几下,成功打断了冯霖的喋喋不休。
而后良久张爷爷才终于开口。
“那是住在村尾的杨阿婆家的孙女。”
“可她为什么那么白而且见人就跑啊!”
冯霖从小就跟着他爸出去旅游也去过不少地方了,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村落他也踏足过不少,可从没有在村子里见过像今天这个女孩那么白的,而且还那么漂亮。
当然这后一句话他可不想在齐雪面前说出口,在一个女孩面前夸另一个女孩漂亮,这可是大忌,更何况齐雪还是自己喜欢的,正在追求的女孩。
张爷爷抬起烟杆猛吸了一口,这才转头看向刚刚冯霖手指的那条小路。
“她不太爱说话,性格也比较闷。”
“那她叫什么名字啊!”
秦乐姗听到冯霖的话从嘴巴里溢出一声嘲笑,“呦,我说冯少爷,怎么,难道见了一面你就一见钟情了?不要你的齐雪妹妹了?”
“你。。。”冯霖气的脸都快绿了,他纯粹是好奇打听一下名字而已用得着说成那样吗。
“那女孩说不定已经结婚生子了呢,不是说农村的女孩结婚都早吗,看那女孩年龄和我们应该差不多,不上学的话孩子估计都能上小学了,你想追求,是准备当第三者吗?”
站在一旁的梁佳扯了扯秦乐姗的袖子让她不要再说了。
冯霖撰紧了拳头紧抿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论吵架他实在不是秦乐姗这女人的对手,而他又不能打女人,只能选择忍。
秦乐姗这女人什么都好,就是嘴巴太毒!
“不过凭你的家世样貌也说不定...”
秦乐姗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张爷爷大力磕烟杆的声音打断了,这次的声音比之前打断冯霖的要大上许多,他们都要怀疑那根烟杆是不是快要断了。
张爷爷的脸色很严肃,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冷冷的瞧着秦乐姗,那般眼神无论是谁恐怕都承受不住,更何况是个未出世的大学生。
当下秦乐姗就被镇住了,哆嗦着身体有些害怕和无措。
见状冯霖立即上前救场,“张爷爷,您这烟杆可真结实呀!”
秦乐姗嘴巴再毒都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冯霖长这么大狐朋狗友交了不少,真心好友却没几个,张鹤和秦乐姗就是这为数不多的两个。好友遇难他岂有不救的道理,他爹从小就教育他,在这个世上真心朋友比什么都珍贵。
张爷爷依然没理会冯霖,磕完了烟杆里面的烟灰之后他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灰色的布,近乎于虔诚般的擦了擦烟杆,随后又拿这块布把烟杆包裹起来重新放进了上衣的口袋里。最后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张爷爷挑起搁置在一旁的担子没看冯霖一眼起身走了,冯霖这才注意到张爷爷担子里挑的全是土,不同于脚下的黄土,担子里的是深黑色还很湿润的泥土,估计是刚刚从地底下翻挖出来没有多久。
待走至秦乐姗的身侧时,张爷爷突然停了下来,在那一瞬间秦乐姗几乎忘了要该如何呼吸,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恐惧过。
“不是所有的农村孩子都像你口中说的那样。”张爷爷停顿了一下,把黏在秦乐姗身上的视线稍稍移开才接着说到,“杨淼那孩子可是清华大学的高材生。”
直到张爷爷走远了,他们六个人才从震愣中恢复过来,也意识到他口中的杨淼就是那个很白很漂亮同时也很怪异的女孩。六个人再也没有心情留下来欣赏野山花了,简单收拾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回旅馆休息,下午再安排去爬山。
回到旅馆老板娘依然坐在柜台后面,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电视,因为柜台的面积限制,挂在墙上的那台电视机不是很大,但冯霖瞧了一眼便发现这台已经粘上很多灰尘的电视机还是个日本牌子,如果他没记错,这个日本牌子的电视机在中国市场上存货并不多,自然价格也是不近人情的高。看样这个隐没村里的人都是人不可貌相,卧几只虎藏几条龙还尚不可知。
这家旅馆后面有一个布置的很有格调的小院子,是张鹤今天早上无意中发现的。回到房间也没什么事,向老板娘询问得到同意之后他们拎着手里一路上买来的吃食准备去院子里乘凉,还没穿过旅馆的前厅,便听到门口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听老头子说大哥这几年也赚了不少钱,怎么就不舍得花钱把这里装修一下。”
男人说话的声音特别大,仿佛就是故意说给某些人听的,这不果然见柜台后的老板娘的表情变得十分难看。
这人呀,都是视觉性动物,肤色黑再加上有些磕碜人的五官,生起气来都会觉得你立即化身成了一只母老虎。倘若你肤白貌美,身材娇小,就像他们今天早上遇到的那个怪异的女孩,你就是再生气对方都会觉得你是在向他卖萌。
“就是就是,这农村人呀思想就是转不过弯,老土!就喜欢把钱藏着掖着,一毛不拔!”
女人说话的声音又尖又细,听起来有些刺耳。
“李春梅,你他妈少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说完男人粗鲁的把手臂从女人的臂弯里抽了出来,看也没看她一眼,大踏步的走进了旅馆。
男人极其不喜欢女人刚刚说的话,他哥是农村人,他自己也是个农村人,农村人怎么了!就城里人那幅做作的姿态他还瞧不上眼呢,城里女人他只要给买个包买件名牌衣服还不是乖乖的爬上他的床,要多骚有多骚,平时一幅高冷模样,爬到床上还不是一样。男人又回头瞪了女人一眼,她自己还他妈的不就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在城里摸爬滚打了几年还真把自己当金凤凰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男人从嘴里吐出一大口痰来,这才渐渐平复心情。
“王八蛋,狗娘养的东西!”
女人低声咒骂了几句,但她没敢说得太大声,怕男人听见。那个男人只要说出自己的真名就代表他真的生气了,做她这个行业,这么多年她学得最多最好的就是如何看人脸色行事。
女人伸手揉了揉脸,随即换成了正常的表情,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跟随男人的步伐也走进了小旅馆。
她不是演员却比一些演员更具备出色的演技。
这一男一女正是昨天晚上村民的闲谈对象,男的是老陈家的小儿子陈飞,女的是他带回来的女人,今年不过刚满二十岁,真名叫李春梅,不过大多数人只知她叫小月,真名倒是很少有人知道。
喜欢被黑暗吞噬的少女请大家收藏:(321553.xyz)被黑暗吞噬的少女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